“他以為他是誰?竟敢命令一位國王!?”
“恥辱,簡直是恥辱!不戰而逃,灰溜溜的,夾著尾巴丟掉鐵椅子,恥辱!”
“父親還在時從沒有這么干過!”
房門關閉,喬佛里沖母親大吼大叫的聲音仍舊清晰。這似乎已經是他僅有的“日常娛樂”了。
每天除了在凱巖城庭院內氣沖沖的拿著十字弓射兔子,就是沖入瑟曦房間大吵大鬧——倒是不敢跑去找他內心極度不滿的外公。
名為舅舅,實際上是父親的詹姆原本對此應該嚴加管束,然而他此時卻全然沒有了本該有的那種心態。
站在門外不斷深吸著氣,詹姆一頭金發稍顯凌亂,臉上有幾道血淋淋的抓痕,似乎剛剛與某個女人打了一架。
不過相對于他被破相的外表,更值得關注的是他此時的表情,愕然,驚慌,充滿不可思議。
“他怎么會這么做?”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瘋了?”
思及剛剛得知的某件事情,這位本該天不怕地不怕的驕傲騎士此時陷入某種茫然狀態,臉色陰晴不定的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最后疾步向著父親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門外,還沒等進去,一陣輕柔舒緩的音樂聲就隱約透漏而出,悠揚、雅致、哀傷…
那是卡斯特梅的雨季,是某位吟游詩人“贊頌”父親曾經屠殺西境一處不服管教的家族而創。
某種意義上,這屬于“榮譽”之音,但父親平時很少聽這個。他曾說無謂的奉承很容易使人迷失。
只是如果可能選的話,詹姆卻寧愿父親迷失在往昔榮譽當中,也別理智的做那種瘋狂之事。
推開房門,金發騎士踏步走入其中,舒緩音樂隨之一停,在來人示意下,歌手躬身退下。
詹姆注視他離去,隨后看向房間酒桌前坐著的那位禿頭老人。
躊躇片刻后,他道:“我剛得知了一個消息?”
“是關于目前局勢?還是你弟弟又勾搭了哪個妓女?”
“都不是,我剛從瑟曦那出來。”
這話令泰溫漫不經心的神色微微一怔,隨后深深看著自己兒子,沉默半晌,所答非問的說了句話。
“鐵群島艦隊動向明確,北境不久之后就會陷入戰亂,一塊肥肉即將落在馬泰爾家族嘴里,他們也無暇顧及其他。史坦尼斯不足為慮,徒利家族即將就任的新家主是個蠢材,而谷地萊莎夫人更是愚蠢透頂,放眼維斯特洛,沒有一處不亂。”
“所以你說說,我們還有哪個敵人值得重視?”
“代價就是整座君臨?你不可能不清楚,那東西…”
“詹姆,你應當理解。”
泰溫公爵打斷他的話,坐在椅子上摸著戒指,靜靜注視著自己唯一正常的兒子。
“一切為了蘭尼斯特。”
“一切為了蘭尼斯特?”
神色略有恍惚離去后,注視著頭頂天空,不斷回想著過往一件又一件事情,令他內心充滿了茫然與矛盾。
一方面,父親的做從法理性來說,自然能將蘭尼斯特帶到勝利終點,可另一方面,自己難道真的任憑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嗎?
“弟弟會怎么做?”他最終看向城堡某個方向。
陰風凄厲的“叫聲”從地下隱約透漏而出,猶如風吹石縫,但更像鬼魂哭嚎。
在眾多士兵膽顫心驚注視下,不起眼黑影于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并如飛鳥歸巢般,蜂擁鉆入前方那狹隘的地下通道內。
沒多久,一道洪亮卻又顯得非常微弱的怪異腔調從地下突然響起,那聲音就像是猛獸遇襲時的猙獰叫嚷,又像是沉睡的野獸被突然喚醒后的怒吼之音,只是聽上去不知為何,總有股驚慌情緒。
第一道聲音出現后,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第十九道,地下那怪異響動才終于停歇。
然后就在士兵們即驚恐又隱含期待的目光下,一位年輕身影順著角落天窗般的通道,從下面爬了出來。
“大人。”一位士兵忙迎了上去。
“將下面那些骨頭全部敲碎,然后帶出來。”
“好的。”士兵點頭,隨后招呼其他人開始干活。
而夏爾則靜靜看了自己左手心一眼,輕吁了口氣后。
利用凈化咒語,他可以開啟權杖的天父能力,而利用亡靈咒語,則能夠令陌客的能力覺醒——吸魂。
吸收周圍靈魂。
這能力似乎沒什么用,因為吸收了也看不出有何變化,夏爾也利用不到,不過仰仗此,他倒是可以將手心的圖案補全。
是的,補全,經過這段時間在跳蚤窩的努力,夏爾手心的七芒星已經陸續浮現出六張神明面孔了,只差最后的陌客。
而現在,在吸收了那十九具龍魂后,陌客圖案已然浮現而出。
圖案補全后會發生什么?
夏爾很期待。
暗暗猜測著,他抬眼掃視周圍。
這些士兵已經不是之前保護他那幾個了,而理由卻也很明顯…
看了幾眼,眼見這里并不需要自己,他向著首相塔走去,北境公爵此時就在那做一些收尾工作。
沿梯而上,進入房間,此時的史塔克正在整理桌上各種物件,見夏爾進來,他頭也不抬的招呼了一句。
“真不敢相信,都到這種份上了,你竟然還惦記那些個爛骨頭。”
“不管什么情況,日子都得過不是。”夏爾回答,隨后見艾德臉色陰郁,不由安慰了一句。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現在急能有什么用?”
“急?我只是后怕。”
搖了搖頭,艾德自嘲地道:“臨冬城差點被20多個鐵種搶了過去,要不是佛雷家那些護衛沒被詭計引開,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說著,他臉上自嘲更加明顯,“帶隊的竟然是我養了十多年的養子,這算什么?”
“養虎為患。”夏爾文縐縐地回答。
“沒錯。”說著,他又搖了搖頭,臉色非常復雜。
鐵群島公爵趁北方空虛入侵北境深林堡,消息封鎖的很嚴密,要不是某個蠢蛋帶著二十多個手下去攻打臨冬城結果“不幸”被伏,這事估計還得過段時間才會被發現。
單單攻打深林堡的話還沒什么,但鐵群島的鐵種們目的顯然不會這么簡單,稍微有點腦子的,只要一看地圖,就能發覺他們的真正目的——卡林灣。
卡林灣是北境千年來抵抗南方人入侵的最大仰仗,周遭全是泥沼大澤,仰仗于此,那里防守非常嚴密,只需少量軍隊駐守,就能抵擋十倍甚至幾十倍大軍。
而如果敵人占據了那里,會發生什么?
將北境軍隊阻攔在大門之外!
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軍隊前鋒在羅柏帶領下已經朝北境出發支援,只是艾德這個公爵卻必須在后方坐鎮并掃尾,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外表看不出來,但他內心比誰都要著急。
夏爾能察覺到這點。
但他不好說什么,有些事情,除了當事人之外,沒人會感同身受,貿然安慰,也只是令人心煩罷了。
沉默半晌,艾德道:“你不該那么沖動”
他說的顯然是夏爾被抓這事,剛過去一天時間而已,任誰都不會忘掉,只是突如其來的入侵沖淡了人們對此事的反應。
“如果不逃,我早就死了。”夏爾聳了聳肩,隨后好奇的道:“你是怎么說服那位禿子國王的?據我所知,他好像沒那么好說話。”
艾德看了看他,道:“我在審訊室發現了瓦里斯,然后又查到指控你的罪行全部都是偽造栽贓,最后我和陛下說了這事。”
“所以就這么把我放了?”
“沒錯。”
“他不追究我殺了他好多士兵這件事?”
“陛下沒提。”艾德邊收拾物品邊道:“可能那位梅麗珊卓夫人幫你了幾句話,據我所知,那位夫人在龍石島封臣當中地位很高。”
“那他的鐵椅子呢?也不要了?就這么放任他的北方軍隊離開?”
艾德聞言沉默片刻,道:“他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國王。”
說著,見夏爾幫著搬東西,他忙伸手接過,只是卻不小心看到了某些東西。
“這是什么?”
低頭看了眼手心已然完整的圖案,夏爾睜眼說瞎話的道:“我最近在研究彩繪。”
“彩繪?”艾德對這個詞并不了解,但這并不妨礙他認出某些東西,于是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夏爾一眼。
“看來你有心皈依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