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紅堡出發,順著主干道拐入靜默修女街,隨后一直往里走,道路盡頭就是龍穴所在。
一隊士兵總共六人跟隨在夏爾身旁,一邊趕路一邊稍顯警惕的掃視周圍,生怕突然竄出來個刺客或者暴民之類的。
不過他們其實有些杞人憂天了,盡管君臨城此時氣氛緊張,但還沒到光天化日下就爆發動亂的地步,同時,也并沒有幾個人真正記得夏爾長相,就更不可能來什么突然襲擊。
隊伍于龍穴所在的蕾妮絲丘陵附近停下。
與上次路過時遭遇的情況一樣,當他臨近這片區域時,洪亮之音就倏然從四面八方襲來,那聲音就仿佛慈父威嚴的訓誡,又像是牧師虔誠的禱詞。
夏爾豎著耳朵傾聽片刻,隨即掉轉馬頭,轉頭看向側方丘陵上的猶如王冠一般的鋸齒狀建筑,不由微微沉吟。
“看來不是偶然,可我救艾德那次好像也曾路過這里,當時怎么沒聽到聲音?”
“這到底是什么?”
“本地的神?”
暗暗困惑間,打量了一下周圍,沒發覺有其他狀況后,他將馬匹交給兩位護衛看管,隨后帶著剩下護衛們一起,順著丘陵角落處一處婉轉向上的古老階梯往上爬去。
神秘的地方,神秘的聲音,可能有危險,也可能是機遇。不管如何,夏爾此時并沒有膽怯——有些時候,風險是和機遇同時存在的,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
“也許這可能讓我接觸到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某種東西?”
不斷思索著,隊伍攀爬向上,最終來到了這距離地面似乎有幾十米高的丘陵之上。
放眼望去,一片被推平鋪就大理石的廣場隨之映入眼簾,從那某些區域整齊的平坦地表,以及殘留著的神明雕像來看,這廣場以前可能鼎盛一時。
只是現在卻已經算是廢棄了,垃圾遍地,雕像夭折殘缺,除開少部分角落外,廣場表面一片坑坑洼洼。
廣場主體如此,最內側建筑同樣像是廢墟一樣。那是一座巨大的怪異建筑,整體呈圓形,鋸齒狀的穹頂令人看上去就仿佛看到了一個張口朝天呲牙咧嘴的猛獸。
然而如果仔細打量,就會發現,“猛獸”的“牙”其實已經七零八落,殘缺不全了。
這就是本地人口中的龍穴了?
夏爾目視這巨大建筑,順著那敞開的殘破大門觀察內部,除開一些毫無價值的瓶瓶罐罐外,只有一些殘破衣物、人體排泄物、暗淡發黑的草堆等等亂七八糟的垃圾。
“這里時常有人來?”內部某些場面令夏爾有些皺眉,他不由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普拉默 “一些妓女為了不被上頭抽成,總會跑到各種偏僻地方來接私客,龍穴就是一個很好的隱蔽地點。”
一位名叫普拉默的騎士低笑著解釋。
“柯藍斯頓爵士如果感興趣,莎塔雅那的妓女可比她們漂亮的多,有本地的金發女孩,有自由城邦從小訓練的**,有布拉佛斯培養的交際花,甚至還有盛夏群島那邊黑美人;莎塔雅就是一位,還有她女兒。她們以性愛為藝術,做那事時開放的很,就在這附近,如果您想的話,走不了多久。”
“謝謝你的好意,普拉默爵士。”夏爾目光脫離龍穴,掃視向其他方向。
“不過我對這種事情沒什么興趣。”
“那真可惜。”
遺憾的嘆了口氣,見夏爾踏步向著廣場側面行去,他忙帶著護衛們跟了上去。
“大人在找什么東西?”
“是的,找東西,而且已經找到了。”年輕人回答。
這不由讓跟在他屁股后的一群士兵頗為好奇,他們順著他前進方向望去,一座簡陋的方形白色屋舍隨之映入眼簾。
“這是什么地方?”陌生之地,普拉默騎士略有警惕,他轉頭看向身側一位附近跳蚤窩出身的護衛。
“我也不清楚,大人,據說龍穴有龍的鬼魂存在,很嚇人,我們平時基本不會來這的。”那護衛回答。
聽到這話,仔細打量著那棟白色建筑,普拉默褪去剛才的玩笑,臉色嚴謹的攔下了夏爾。
“大人,請務必讓我先行。”
夏爾想了想,點了點頭,并未拒絕他的好意。
于是在這位渾身穿著盔甲的鐵疙瘩帶領下,一行人最終來到了這棟白色屋舍門前。
士兵們行走間的武器碰撞聲與騎士盔甲撞擊聲非常響亮,屋內因此有人走了出來,那是一位上了年紀的修士,穿著白色袍子,亂糟糟的頭發滿是灰白。
“眾位大人,有什么可以效勞的?”
他那雙渾濁老眼努力睜大,注視著這群陌生來客們,顫顫巍巍的問了句。
領頭的普拉默騎士可不知道他們來這有什么事情,于是他轉頭看了看夏爾。
年輕人隨即上前道:“我們希望進去看一眼,請您行個方便。”
“這里被教會保護,恕我無禮,眾位大人,此地不準許外人入內。”
盡管還不清楚夏爾目的,但站在自己人這邊總是沒錯,于是普拉默騎士沖其咧嘴一笑。
“如果你奢望那位胖子總主教保護你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騎士說著拍了拍腰間別著的長劍,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最后老修士只能無奈躲在一旁 “眾位大人,這是先賢們幾個世紀以來的沉眠地,請務必別損壞里面任何物件,他們曾為七國未來而祈禱。”
“放心吧老頭,我們可不會對死人骨頭感興趣…嗯,咳咳,也許。”
雖說是騎士,但普拉默出身于自由騎手,類似于雇傭兵,對于七神教會抱有一定尊敬,但也沒多少,所以他語氣頗為隨意,只是說道最后時似乎想起什么,表情有點別扭。
“這是你們教會的陵寢?”一旁夏爾詢問。為了不脫離大部隊,他特意放緩腳步。
“沒錯,圣凱文、圣切爾、光焰侍者圖丘,還有護教者阿萊卡…全部都埋在在這。”
“為何埋在龍穴旁邊?”
“龍穴?呵呵,孩子,在坦格利安用龍焰烘烤這里之前,這可不是什么龍穴,而是圣堂。”
“圣堂?”
“思懷圣堂,君臨曾經最重要的地方,除開舊鎮的繁星圣堂外,就屬這最的信仰最虔誠了,直到殘酷梅葛將它付之一炬。”
“圣貝勒教堂也許更加明亮繁華,但思懷圣堂才是七神在這里真正的主教場,繁星圣堂也比不上,他們已經偏離了古道。”
可能很久沒人來過,這位老修士顯得有些絮絮叨叨,不過一行人卻并未打斷他,反而聽得仔細。
“為什么不將埋在里面的那些人轉移到圣貝勒教堂去?”
“先賢們死于龍焰之下,不會甘心埋葬在死敵后裔修建的圣堂當中,這是他們絕不準許的。”
“你們的教義不講究寬恕?”
“寬恕?相信我,孩子,最開始可不是這樣。”
閑聊似的說著,一行人最終通過狹隘通道,來到了一處坐落于地下的大廳當中。
周遭土質墻壁用木板鑲釘,掩埋在丘陵內的潮濕氣息令這里空氣顯得異常沉悶。粗略來看,這大廳與上頭建筑一樣,看起來很是簡陋,只是從簡單的桌椅擺設中就能發現,此間主人仍舊時常打理并頗為愛護。
大廳深處是一座石質雕像,一體七面。順著雕像往后看去,越過沒有門的石質門框可以看到,一座座石質棺木靜靜擺放在其中。
夏爾感覺自己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那里發源而出,盡管在步入這里后,那聲音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
老修士見此慌忙欲拉扯夏爾衣袖。“孩子,快停下,不要打攪他們。”
他神色很焦急,然而普拉默騎士卻上前一步攔住了他,任憑老修士如何破罵推搡也無動于衷。
于是他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夏爾帶著一群護衛踏入那死者的沉眠地。
邁步走過石門,放眼望去,一座座灰色石棺隨之映入眼簾。從門口,蔓延到此間盡頭的黑暗之處。
面對這處密密麻麻的死人陵寢,夏爾想了想,轉頭看向身后護衛們,“把它們的蓋子全打開。”
“這…”有護衛對此遲疑,但被旁同伴捅了一下后忙點了點頭。
“好的大人。”
于是這總共三位士兵開始干起了這種“不太人道”的褻瀆之舉。
沉悶摩擦聲接連響起,不斷掀開一座又一座石棺的棺蓋,老修士在后方大廳氣急破罵的聲音清晰可聞,但此時夏爾卻已經顧不得這種小事。
漫步走在石棺群相隔的空隙道路,順著一座座敞開石質棺木低頭看去。
一具又一具裹著長袍的干尸隨之映入眼簾。
干尸們有的“神態”安詳,有的面色猙獰,有的“怒目圓睜”,有的身軀焦黑。
他們曾經可能高大健碩、可能豐神俊朗、可能面目普通、也可能姿容秀麗,只是歲月流轉,原本豐滿的身體此時看來,已然變成了一具具嚇人的怪胎。
神態猙獰的干尸,死亡時間不少于500年;他生前可能遭到了悲慘的命運被火焰燒毀半邊面頰的干尸,死亡時間不少于500年,他看起來很痛苦臉色安詳的干尸,死亡時間不少于1000年,他對死亡似乎并不畏懼 一具又一具的接連掃視,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事物,這讓夏爾有點懷疑是否自己找錯位置了。
不過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當他走到角落一處造型和其他石棺沒什么兩樣的棺材面前時,他終于發現了一點特殊情況。
與眾多干尸一樣,眼下被裹在枯萎白袍中的干尸同樣雙手攏于胸前,掌心扣著一件東西。
之前那些尸體,大多都是腐朽的七星圣經或者長劍,而眼下這位,卻是一根權杖。
一根不算很起眼的權杖。
權杖通體木質,頂部鑲著一枚渾濁的水晶球,水晶球內隱隱浮現七位“人”型圖案。
天父、圣母、戰士、少女、鐵匠、老嫗、陌客,規律分布,呈七芒星形態,七位一體,那是七神的象征。
大體看來,這權杖其實也沒什么可令人在意的,然而真知之眼的提示卻讓夏爾對此充滿篤定。
充滿未知靈性與力量的的神圣權杖,它的歷史非常悠久,它充滿了秘密它可能與這個世界的某個存在有所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