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階月地戰場上的古怪,并不僅僅只有神淵族發現了。
事實上,任何一個在云階月地戰場上闖蕩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最近的局勢越來越不對了。
以前的云階月地戰場,基本上一個出竅后期的修士就能縱橫一方可現在呢?
即便是出竅大圓滿,那也得小心著點,保不齊什么時候就遇上個分神尊者一掌將人拍死。
一些沒什么靠山的平民修士只是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而背靠大宗大世家的修士卻早已先一步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濃郁的煞霧之中,秦神意看著又一個合體修士從不遠處的半空中飛掠而過,心中古怪的感覺更深了。
他在云階月地戰場已經待了大半年,期間也將戰場上絕大多數血煞之地都尋找了個遍,但是卻怎么也沒找到他心中的寶物,這已經讓他十分郁悶。
但最讓人郁悶的卻不僅于此,而是突然就變得波詭云譎的局勢。
諸天萬界越來越多強者涌入云階月地戰場,仿佛是一個訊號,或是戰爭的前兆,又或是新時代的開端就連秦神意,也拿不準究竟哪一種更有可能。
來云階月地戰場前,秦神意曾從恒祚神尊那里得到消息,鎮守者提醒真武宗之人不要進入戰場。
但后來,才不過短短數日,恒祚神尊傳來的消息又不同了云階月地戰場將有大變,很可能決定諸天萬界未來格局。
秦神意不確定其他鎮守者給出的消息是否與之相同,但于真武宗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決定諸天萬界未來格局,難道…”
只要稍微動動腦子也不難想通,云階月地即將發生的大變,自然是與天戮境有關。
假如天戮境果真要出世了,那將是一場盛宴,同時…也是一場戰爭!
秦神意感到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棘手。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天戮境出世,他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反倒是天戮境趕在這時候出世,卻是大大耽誤了他尋找飛升之寶的進度。
秦神意就非常生氣。
而在此期間,秦神意又找過墨天微幾次,但不知何故,衍天神鑒卻沒能收到任何答復他心中已然有了不妙的猜測,只怕墨天微又不知被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在服務區,就是這么悲傷的事情。
人生已經如此艱難,但生活還要繼續。
秦神意輕輕嘆了口氣,也許他要尋找的寶物并不在云階月地戰場,而是在碧天其他地方。
但是,就在秦神意決定要在碧天游歷一番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云月戰宮。
乘星尊者將手中玉簡放下,眉頭緊蹙。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局勢竟然已經變得如此不利,諸天萬界多少勢力都摻和進來了,而云月天宮作為“東道主”,未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很難擺脫干系。
最重要的是不久前,云月天宮剛剛與明心仙宗達成合作,共同探索開發疑似通往天戮境的秘境,這么一來就非常難受。
“他們怎么知道的?”
這件事情在云月天宮之中也沒有多少人知曉,結果一不留神諸天萬界都知道了,這感覺就好像你暗戀同桌,自以為很隱秘,其實全校都知道了一樣。
如果只是一兩個勢力介入,那還可以說是消息被泄露了,但是諸天萬界都知道了,很大可能就是背后發生了什么他們暫時無法掌控的事情。
霜凈尊者瞇了瞇眼,淡淡道:“鎮守者告訴他們的。”
原本乘星尊者還積攢了一肚子火氣,然而聽見“鎮守者”二字,火氣就全沒了開玩笑,誰能和鎮守者生氣啊,是嫌命長嗎?
但他還是暗暗氣惱。
碧天的鎮守者長年閉關,根本不理會碧天內的紛爭,也沒有提醒云月天宮或是碧天其他勢力這件事的內幕瞧瞧別人家的鎮守者吧!
“還有一件事情。”霜凈尊者環視四周一圈,神色頗為凝重,“明心仙宗應該不會與我們繼續合作了。”
乘星尊者眉頭一挑,顯露出幾分怒氣,“什么意思?”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霜凈尊者搖搖頭,“事情已經瞞不住了,以明心仙宗的強勢,自然可以挑選到比云月天宮更合適的盟友,我們在這方面毫無優勢。”
乘星尊者沉默下來。
道理他都懂,但是…還是很生氣,就像是被欺騙了感情一般。
“那我們該怎么辦?”
乘星尊者心中暗暗焦急,畢竟云月天宮式微日久,如果天戮境入口真的出現在云階月地戰場,這對云月天宮而言未必是幸事。
“船到橋頭自然直。”
霜凈尊者沒有明說,但是看她的神色,似乎也沒有什么迷茫,更像是成竹在胸一般。
乘星尊者若有所思,不過卻聰明地沒有再詢問了。
時間就在等待之中慢慢流逝,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六年。
這六年中,越來越多的勢力加入到“瓜分天戮境”的盛宴之中,云階月地戰場也早已不同往常,戰場上的紛擾少了,背地里的勾心斗角卻更多了。
許多平民修士不得不遺憾地離開,選擇其他地方謀生;但同時,也有許多修士抓住了機會,抱上了大宗門大世家的大腿,一躍翻身。
但這六年的等待卻也并非是毫無意義的,天戮境入口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甚至還有人將這件事情與仙界聯系起來,稱在天戮境中可以找到仙界通道比起前者,這個消息更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
根據極為擅長天機讖緯之術的大修士判斷,天戮境入口還需要過一段時日才能完全開啟,現在進入其中絕對十死無生。
一些大勢力在云階月地戰場留下了一處行宮,派人駐守其中的同時也開始了又一輪外人不得而知的合縱連橫。
但這些對于墨天微而言,都不重要。
時隔六年,她終于回到了云階月地戰場,也看見了戰場上的變化,就好比云月戰宮已經停止發布任務。
換做以往,她肯定會氣得跳腳,但現在看來,也還好。
墨天微這次回來,是為了之前便一直關注著的拍賣會。
在得知天戮境入口已被尋找到之后,墨天微也知道,云階月地戰場恐怕要不復存在了。
或者說,即便還存在,那也不會像曾經一樣只是云月天宮與碧天其他異族之間的小打小鬧,而是波及諸天萬界的戰爭領域。
云月戰宮的戰功,很快就要失去意義了。
墨天微決定一定要將戰功全部用光。
大概因為如今的云階月地戰場上各大勢力齊聚的緣故,這一次拍賣會比起往常來說更加盛大。
從墨天微提前得到的一部分拍賣品清單也可以看出,這次拍賣會各大勢力絕對也插手了。
“也許是想借此向云月天宮示好?”墨天微有些不厚道地笑了,“或者是給租借費?”
畢竟那么一溜行宮洞天的,也非常占位置啊。
在此期間,墨天微也遇到了一些熟人,不過因為她用的并非是明面上“墨景純”這個身份,那些人并沒有認出她來,倒也算是清凈。
無論如何,她依舊不希望這樣的自己出現在眾人面前,更不希望看見那些憐憫、惋惜、嘲諷的目光。
“嗯?”
剛剛在云月戰宮安排的居所中住下,墨天微便發現…衍天神鑒好像突然有動靜了?
她一看,竟然是秦神意。
“他找我什么事?”
這還是這么多年來,墨天微第一次收到秦神意的傳訊,這感覺有些奇妙,讓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她并不知道,從本源印爆發開始,這些年來秦神意一直鍥而不舍地聯系她,但是她永遠是“不在服務區”,只有今天,她回到了云月戰宮,才忽然“有信號”了。
“奇怪。”
墨天微在心中暗暗咕噥一句,然后接通了傳訊。
“咦?”
秦神意的身影出現在衍天神鑒上,但他的神色十分驚訝,連帶著墨天微也感覺莫名其妙起來。
而衍天神鑒另一頭,秦神意在短暫地驚訝過后,立刻又回過神來,他古怪地打量墨天微幾眼,“你這是什么裝扮?”
墨天微才想起自己現在還是溫婉可人的“琴靖仙子”,不僅臉色微紅,輕咳一聲,“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好在秦神意也不打算尋根究底,而是換了個話題:“你之前都在什么地方?本座聯系你許多次,從未有過回應。”
聞言,墨天微心中非常疑惑,“我之前就在諸天萬界游歷,并未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尊上若是聯系我,我怎會不回應!”
秦神意皺了皺眉,這件事情從里到外都透露著古怪,讓他感覺非常不好。
“大約是你的衍天神鑒出了些問題,待見面了本座研究研究。”他問道,“你現在在何方?”
“云階月地。”墨天微揚了揚眉,“尊上也在吧?這么大的熱鬧,尊上不來看看那就太可惜了。”
秦神意笑而不語。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在碧天是因為天戮境之事。
“尊上在的話剛好,省得我還要回真武宗一趟。”墨天微輕輕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我有個東西要給您。”
秦神意的目光一瞬間便定格在了那串手鏈上。
冥冥之中,他有種奇妙的預感廉貞手上的東西,正是他苦尋已久的寶物!
“你…”
秦神意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改了口,“我立刻回來。”
緊接著,衍天神鑒的鏡面便暗了下去,顯然對方已經中斷了傳訊。
靜室之中,端坐在桌前的墨天微看著黯淡的鏡面,一只手還在撥弄手鏈,臉上卻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看來,你果然與他有關…”
將手鏈舉到眼前,墨天微盯著它,“很快就要物歸原主了,開不開心?”
本源印毫無反應,也不知道是內心毫無波動,還是根本懶得搭理墨天微這個話嘮。
日常調戲完本源印,墨天微又開始思索,接下來到底該怎么敲詐秦神意呢?
沒錯,將本源印交給圣君的轉世之身的報酬,本源印已經付過了,但是…轉世之身得到這么大個禮物,難道就不要意思意思一下?
墨天微認為,施恩不圖報容易讓受恩之人產生心魔,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她需要讓對方問心無愧。
剛好,現在就有一個拍賣會在眼前,很適合土豪巨巨一擲千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妙之處,墨天微眉眼彎彎,十足的喜悅。
秦神意趕回來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墨天微僅僅是吃了一頓靈肴,就被堵在酒樓里,然后直接跟老鷹抓小雞似地被拎去了他的行宮之中。
是的,秦神意是有行宮的,而且還非常豪華,宮殿內的地磚都是上好的煉器材料,更別說其他了。
不過墨天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見到個高級宮殿就恨不得連地磚都給撬走。
“見過…”
墨天微的禮才行到一半,就被秦神意打斷了。
“好了不必多禮,”他揮了揮手,“將你要給我的東西拿來瞧瞧。”
墨天微發現,秦神意確實非常心急,急到連稱呼都改了。
她將手伸過去,“就是這個,不過我摘不下來,尊上將就著看吧。”
秦神意倒不覺得她這舉動有何冒犯之處,一雙眼睛早已盯緊了手鏈上的墜子也就是裝著本源印的小方形木匣。
半晌,就在墨天微感覺手舉得有些酸的時候,他才終于長長吁出一口氣,然后一只手放在手鏈之上。
墨天微并不意外,雖然這手鏈她解不下來,但說不定秦神意就能行呢。
但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秦神意的手觸碰到了方形木匣,但它卻毫無反應。
墨天微:“…”
秦神意:“…”
事情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莫名了呢。
“怎么回事?”
秦神意非常不解,明明他已經能肯定,這就是他需要的寶物,怎么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這不正常!
墨天微尷尬地笑了笑,強行解釋一波:“也許是…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