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這小畜生肆無忌憚癲狂原來是不僅僅是眼中有了紅斑做依仗!大靠山在這里!
謝文興頓時渾身冰冷。
雖然不知道巫清娘娘的藏經是什么鬼東西,但此時此刻拋出來,一定不是無可輕重的。
完了完了完了。
謝家祖上傳下一百八十卷經書,分別為巫經砂經山經,這些經書都在丹主手里,丹主會在丹女初任之前把所有的經書都傳授給丹女。
看謝柔惠說的意思,謝老夫人手里似乎是有沒有傳授的經書。
這是不可能的事,但現在謝老夫人這脫口的話似乎又證明謝柔惠說的沒錯。
巫清娘娘的藏經?是什么?出什么事了?
眾人的視線在謝柔惠和謝老夫人身上轉動。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謝柔惠臉上笑意更濃,“重要的是我母親知道不知道。”
她說著看向謝大夫人。
“母親,你可知道這本經書?”
謝大夫人自從被謝柔嘉打斷之后就再也沒說話,一直神情木然站在一旁。
“不知道。”她聲音木然的說道。
“啊?我不是丹主,有我不知道的經書也不奇怪,竟然還有母親不知道的。”謝柔惠帶著幾分夸張笑道。
果然是…藏經么?
可是有什么經要藏起來連丹主也沒有傳授?如果說丹女不知道也就罷了,謝大夫人可是已經當任丹主十幾年了,謝老夫人這個卸任的丹主手里竟然還有經書藏著未傳?
院子里響起低低的議論聲。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
“這本經書也是歷代丹主傳下的規矩,現在還不到告訴你母親的時候。”她說道。
“是為了方便祖母你教授給謝柔嘉而不被母親發現吧?”謝柔惠冷冷說道。
原來!如此?
眾人神情驚駭。
越過丹主和丹女,私藏經書傳授不是丹女的人。然后…
然后謝柔惠適才指認的那些事就順理成章了。
原來如此啊。
完了完了完了。
謝文興心里再次喊道。
不過,這是真的嗎?
謝柔惠你可真能扯!
謝柔嘉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是說祖母私授我經書?你胡說八道什么?祖母從來沒有教過我!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巫清娘娘的藏…”謝柔嘉豎眉喝道,話說到這里,她腦子轟的一聲。
巫清娘娘的藏經。
藏!經!巫清娘娘!
難道是,赤虎經?
不可能啊,五叔說這是新得的經書啊,不是謝家藏書啊。如果真是謝家藏書。還是很重要的藏書,五叔怎么可能拿到還給了自己。
可是,郁山。藏經。
郁山,安哥俾也知道幾句經文。
那一世安哥俾被謝家選中為婿,是不是就是因為這經文?
這到底是什么經書?這真的是謝家?那為什么五叔說是外來的?
謝柔嘉的話戛然而止,但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因為謝老夫人正好開口,好似正好打斷了她。
“謝柔惠。你不用胡亂攀扯了。”謝老夫人肅容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這本書的,但這本經書你母親的確還不知道也不能知道,因為等我要死的時候。我才能告訴她。”
謝家竟然還有這樣的經書,到丹主死的時候才能傳給下一個丹主,那一定是很厲害很重要的經書。
眾人不由交頭接耳。
“是嗎?這么機密的經書。一定是很厲害的。”謝柔惠笑道,“怪不得母親學了那么多經書都沒用。祖母往礦山一走,就能挖出鳳血石了。”
謝老夫人瞪眼豎眉,謝柔惠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怪不得您老人家非要去郁山,怪不得您老人家一去郁山,謝柔嘉就變的這么厲害了,能遇礦難而不死,找到鳳血石,挖出朱砂,能跳三月三祭祀舞,能引來天顯異象。”她笑吟吟說道,“怪不得謝柔嘉能跳大儺,怪不得祖母你被大夫說命不久矣還能復生,啊,當然,這個不知道是你教授的經書厲害,還是,你其實是在裝病啊?”
這個謝柔惠!竟然如此的胡亂攀扯!
“謝柔惠!”謝老夫人喝道,“你心虛自己無能,就不信這世上有人自信能為嗎?”
“自信能為?”謝柔惠哈的一聲大笑,“母親,我從來不知道,自信就能挖出鳳血石,自信就能找到砂礦,我們謝家先祖傳承下來的一切技能都是靠自信,我們謝家的訶舞是靠自信也能跳出來的。”
訶舞?
這種屬于懲罰的巫術,因為謝家歷來巫助人不得傷人的禁令,漸漸的成了束之高閣的擺設,久而久之幾乎沒有見過訶舞的成效。
謝大夫人在年輕的時候也嘗試過,如同其他丹主說過的那樣,未見異常。
或許是祖訓禁令的緣故吧,又或者是如同巫一樣,上古時的榮光已經褪去,那些神奇的力量只余下夸張的傳說。
謝大夫人的視線看向謝柔嘉。
“母親,她會跳訶舞,她就是在宮里跳訶舞,嚇住了京城的貴人。”謝柔惠冷笑說道,“母親,你可曾教過她訶舞?”
謝大夫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看向謝老夫人。
“母親,那是什么經書?”她聲音淡淡問道。
此言一出,謝老夫人面色頓變。
“你竟然信了?”她說道。
“母親,那是什么經書?”謝大夫人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問道。
謝老夫人神情失望傷心又變得憤怒。
“謝媛,你這個蠢貨,你怎么能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她喝道。
“謝柔嘉!”謝柔惠猛地拔高聲音打斷了謝老夫人,沖謝柔嘉喝道,“你是從哪里學的巫舞咒術?”
我是從哪里學的?
自從你死了之后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沒日沒夜的背下來學下來的。
“是母親教我的。”謝柔嘉攥緊了手。喃喃說道。
謝柔惠再次哈哈笑了。
“母親,原來是你教的啊?”她笑問道。
謝大夫人沒有看她們也沒有回答,而是依舊看著謝老夫人。
“母親,那是什么經書?”她再次問道。
她的神情木然,沒有像以往那樣激動的大悲大喜的如同孩童一般撒脾氣質問自己的母親。
謝老夫人看著她,繃緊的身子開始微微的顫抖。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真的有不為人知的藏經?
這下祖母…
“不,祖母沒有教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巫清娘娘藏經。你們去問問郁山的那些人,在郁山我幾乎不踏足祖宅,更沒有跟祖母來往過。你們能不能不要只用耳朵聽,用眼看一看,用腦子想一想。”謝柔嘉上前一步喊道。
“我們都看到了!會巫舞會祭祀會點砂會訶咒會尋礦,親眼看到了這一切。這一切你從哪里學來?你說,你說出來。讓我們來想一想!”謝柔惠也上前一步,看著她狠狠喝道。
四周雅雀無聲,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謝柔嘉身上。
我從哪里學來的?我從哪里學來的?
“我從夢里學來的。”謝柔嘉攥住手,澀澀說道。
謝柔惠哈哈大笑。
“夢里學來的?”她笑的前仰后合。“謝柔嘉,你還不如說是天生的呢。”
其實說天生的也可以。
天讓她重生,那些學的東西都沒有忘。
“總之這不是祖母教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巫清娘娘的藏經,謝柔惠。你不要發瘋了。”謝柔嘉喝道,“祖母連母親都不告訴的經書,到死才肯說的經書,怎么可能告訴我!”
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大小姐,卻被說不是,她明明是大小姐,卻活的戰戰兢兢,她還想知道怎么可能!
“因為她喜歡你!因為她要讓你當大小姐!因為她要讓你名正言順的代替我當上這個大小姐!”謝柔惠喝道,她的情緒激動,胸口劇烈的起伏,看向謝老夫人,“祖母,所以我這次回來了,我不是為了要當什么大小姐,我拼著我生病,拼著瞎了眼,我拒絕了顯榮公主的維護,不管父親在路上要讓我病故,我一心一意的直奔回家,我就是要問一問。”
她伸手拍著自己的胸口,死死的看著謝老夫人。
“我要問一問,我謝柔惠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要這樣對我?你不想讓我當大小姐,你告訴我,你親口告訴我,我謝柔惠立刻就去死,你們何必這樣折騰我。”
“你告訴我!你不想我當這個大小姐!我就不當這個大小姐,你何必那樣安排折磨我,羞辱我,祖母,我也叫你一聲祖母,我也是你的孫女,你到底為什么這樣害我?”
聲嘶力竭的聲音撞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嗡嗡響。
謝老夫人張張口,手下意識的想要握一握拐杖。
謝大夫人看向她。
“母親,那是什么經書?”她繼續問道。
謝老夫人發出嗝嗝兩聲,伸手指著她,張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祖母!”
“阿珊!”
謝柔嘉和謝老太爺驚叫著撲過去。
謝老夫人已經直直的伸著手栽倒下去。
院子里頓時一片混亂,人們下意識的要涌過去,但有兩個人站著一動不動。
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她們依舊端正的站著,腳都沒有邁一下。
眾人的腳步也漸漸的都停下來,慢慢的不知不覺的移動到謝大夫人和謝柔惠身邊。
“快來人。”
“快叫大夫。”
“那個太醫不是還在家里嗎,快請他來。”
“也沒辦法,老夫人這段身子就是不好,一直吃著藥呢。”
各種喊聲議論聲紛紛。
老東西,我再送你去死一次,這一次光明正大的送你去死。
現在我是真正的大小姐,看誰能奈我何。
不,我一直都是,我才是大小姐,永遠都是!
我再也不怕你們背后指指點點,再也不怕你們說我不配。
再也沒有人能取代我,再也沒有人能奪走我努力得到的一切。
再也沒有人能對我喊打喊殺,再也沒有人能隨意的將我踩在腳下。
我謝柔惠,再也不用活的跟狗一樣!我謝柔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就是大小姐,我才是大小姐!
謝柔惠冷冷一笑。
“原來祖母真是到要死的時候,怪不得把經書告訴了她。”她說道。
“謝柔惠回來了?老夫人吐血暈倒了?”
杜嬌娜站起身來,看著查探消息歸來的小丫頭,驚駭的問道。
成親之后,為了不礙謝老夫人和謝大夫人的眼,謝文俊夫婦被安排在謝家大宅最偏遠的宅院,日常也不讓她在后宅走動,但杜嬌娜一直記著謝文俊的叮囑。
“只要嘉嘉來,你就警心點。”
所以當謝柔嘉今日進門,杜嬌娜就派了小丫頭悄悄的過去盯著,沒想到竟然果然是出事了。
“是,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只聽到這些,大夫們已經進去了,夫人,怎么辦?剛才大夫人剛下令戒嚴了。”小丫頭顫顫。
“趁著剛下令你現在立刻出去,給五爺送信。”杜嬌娜說道,將頭上的釵環拔下塞給小丫頭。
“告訴五爺快回來嗎?”小丫頭顫聲問道。
杜嬌娜搖頭。
“不,告訴五爺,不要回來。”她說道。
不要回來?
小丫頭愣了下,但點點頭沒有再問調頭就跑了。
杜嬌娜平復了下,也向外走。
“夫人,您要去哪里?”貼身丫頭低聲道。
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別出門躲起來的好。
“我要去老夫人那里。”杜嬌娜說道,神情沉穩而堅定,“我要去侍疾。”
丫頭瞪大眼。
現在?真要是有事,那進去了可就出不來了!
“夫人!”她顫聲喊道。
杜嬌娜腳步未停邁出門疾步而去。
二更在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