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那邊效率驚人,第二天下午就有了結論,專案組組長、法院還有市國資委的一個領導,三方面碰頭,把梁一飛找過去聊了一次。
時間不長,得出的結果和梁一飛與趙大軍談得也差不多,不過有兩點略微不同。
第一,大宇宙暫時劃到國資委名下,兩個月之后梁一飛如果拿不出錢來,那就面向全國公開招標出售,寧可慢點,也要確保周宇宙欠的稅款回來。
第二,要是梁一飛來買,那要435萬…因為撥款到新時代賬上的那筆補償學費,正好就是35萬。
梁一飛算來算去都不對勁,這不是拿我的錢來補貼我嘛?
可市里的底線就在那放著,欠的稅要收回來,不是梁一飛會算賬就能解決的。
435萬就435萬,400萬如果搞不到,那多35萬還是少35萬沒區別,反過來,要是能兩個月之內搞到四百萬,那再多弄35萬也不會是難事。
不過,一切的前提,都是新時代先安置好這902個學生,以及新過來的十幾個老師。
給梁一飛的兩個月時間,其實就減少了一部分,新時代這邊布置倉庫、調整課程、人員安排等等工作,忙得不可開交,以顧文明為首的新時代員工們還沒有從勝利的喜悅中回過神來,就已經再次投入到新的火熱事業當中。
兩千多學生的民辦學校,的確可以當成一項事業來看待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去年年底招收第二批學員之前,最樂觀估計的學員數字,居然以這種方式達成。
整個新時代都沉浸在一種略微茫然的喜悅之中,有點不太相信這是真的。
一個傳奇一樣的大老板,昨天還像籠罩在頭頂的一片巨大烏云,今天一睜眼,說倒就倒了?
按理說,同樣作為企業家,最感慨的,應該是梁一飛。
不過他卻見慣了,經商有風險,從政就沒有?后者的風險只怕比前者更大,更兇險,日子過得也更加難受。
根本沒工夫去感慨這些,抓緊時間,處理新時代先后銜接工作,只有確保了新時代穩定,他才能去賺那四百萬。
第一件大事,還是教育上的。
這次寰宇倒臺,側面促成了教育口兩件大事。
一個是濱海市的民辦教育稅收政策,對標合資企業、外資企業肯定不行,但是可以類比,‘兩免三減’的提案會盡快提交市里。
以目前民辦教育優惠稅收政策為基礎,濱海市的民辦教育,兩年內不需要交稅,接下來三年,遞增為25、50、75,第六年開始全額。
短時間看來對新時代利好,因為目前濱海市就一家成規模的民辦教育學校,長時間看來,會導致新的競爭并且繁榮民辦教育市場,這么低的稅收,肯定會吸引新的教育機構入場。
這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沒有哪家民企敢于去獨霸全部市場,但是有了周宇宙的前車之鑒,那些后來的企業,和新時代之間的競爭,會有序很多,新時代也能利用這幾年的稅收政策和市場空白,盡快做大。
另外,教育局那邊希望新時代能參與進來,一起制定一個濱海市民辦教育的相關規定。
經過寰宇、新時代這場大亂,教育局那頭吸取了經驗教訓,民辦教育是個大蛋糕,有了政策后,這塊蛋糕會更大,為了防止未來再出現寰宇類似的情況,比如惡性競爭等等,濱海市在推動市場發展的同時,也要約束這個市場,健康發展。
負責和新時代聯系的還是王建設。
老王最近真是應了那句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新時代和寰宇爭斗,逼得他不得不選邊站,新時代贏了,他雖然站對了隊,可濱海市民辦教育市場出現了地震,他也沒什么獎勵,反而擔了不少責任,不過這場競爭又導致整個濱海市民辦教育市場更加規范化,他和領頭羊新時代關系又特別近,所以,在局里的地位更加穩固,管理的工作也更多了…
到底是福是禍,說不好。
教育局那邊跑完,梁一飛又要趕回學校,挨個和新來的老師聊天,出席學生大會,安定人心,和顧文明聊一聊接下來的學校發展方向。
“正規化?”顧文明奇怪的問:“現在學校不正規嗎?我倒是覺得,目前當務之急,是處理新舊老師待遇的關系!”
這話也說在點子上,雖說都是來打工的,新舊老師沒有差別,但是之前新時代的老師,在對方開出高價的時候沒有離開,這絕對值得獎勵的。
如今新時代跨上一個新臺階,如果對這些人沒有個交代,必然讓人寒心。
“我說的正規化,包括了這點。”梁一飛說著,對一邊的朱琳琳講:“琳琳,我下面的話,你負責記錄一下核心內容,不要外傳。”
“好的。”朱琳琳拿出紙筆。
“一個是薪資酬勞的正規化,以前我們說什么核心、骨干、普通老師,這一套已經不適合了,老顧你要安排,盡快根據老師的能力、資歷、貢獻這些因素,綜合出來一個薪金制度和職業上升通道,這個薪金,包括了課時費、獎金、崗位工資等等,其中獎金這一塊是你可以掌握的,比如這一次,新時代的留下來的老師、立功的保安和其他人員,在獎金上,就一定要有所差別。”梁一飛說。
“對,這么辦行,課時費可以一視同仁,獎金不同。”顧文明說。
“第二個正規化,是人事上的。”梁一飛這才,沉吟了片刻,才說:“老顧啊,學校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可大部分老師和教職工,還是兼職的,這可不行啊。”
顧文明臉微微一燙,他這個校長至今為止,都有一份大學老師的本職工作,當然,至今為止,也都在處分期停職。
“這樣吧,我率先表個態,等人事制度出來之后,我第一次帶頭辭職,做表率!”顧文明說。
梁一飛笑道:“倒也不強求,我的意思是,爭取教職工能全部全職,老師嘛,能有一半全職就差不多了,確保始終有一批老師能穩定的進行教學科研工作。”
頓了頓,說:“全職的老師待遇上要體現出來,多安排課,有一份固定工資,加大資源投入進行培養。”
“行,我盡快拿出一套東西來。第三呢?”顧文明問。
“你倒是了解我。”梁一飛笑了起來:“第三個正規,是管理制度上的正規。這次學校一批老師跳槽,不光人走,還帶走了我們的教研成果,就是個教訓,之后,不光要有明確的工作制度,也要有獎勵和懲罰措施、入職時候簽訂相關的約定。”
“這點我們想一塊去了,你不說我都要跟你提。”顧文明說,“這些我來辦,還有沒有第四了?”
梁一飛呵呵一笑:“沒第四了,就這么多。你要是非說有第四,那給你安排一個明年的任務,去外地開分校。”
他現在要管的是新時代的大方向,顧文明可能想不到的地方,至于其他,老顧的能力和眼界都足夠了。
“說起開分校,我倒是有個事想問你啊。”顧文明一臉疑惑的說:“會計說,你把賬上的錢全部提走了?”
“沒啊,還留了五萬塊,給你日常開銷啊。”梁一飛說。
顧文明臉色都有點發綠,說:“現在學校正是朝上猛漲個頭的時候,留五萬塊,萬一有點什么事,我怎么應付得過來?”
“這都五月了,馬上到六月,又要開始招生,錢不就有了嘛,足夠了。”梁一飛說。
“你一下子提了快五十萬,到底要干嘛啊?”顧文明不解說。
之前和寰宇打打殺殺,那是要經費的,梁一飛花了不少錢,好在專案組打來的30來萬學費,讓新時代的賬目重新充裕了起來。
哪知道還沒闊綽兩天,梁一飛一下子提了50萬走,兩千多號學生的學校,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賬上卻只剩了下了區區五萬塊。
顧文明這個當校長的就跟被掏了心似的,疼得直哆嗦。
梁一飛反而一臉很委屈的樣子,說:“我要賺錢啊,大宇宙市里要435萬,我要在兩個月內用50萬賺倍,這么艱難的情況下,還給你留了五萬,你就偷著樂吧。”
顧文明只覺得胸口一滯,氣息不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么反駁的話,只能沖一邊的朱琳琳苦笑一下:“我現在是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他老人家一句話就是圣旨。”
朱琳琳也是抿嘴一笑,見兩位領導聊得差不多了,她指了指學校大門的方向,小聲的對梁一飛說:“宋忠實又在大門口等了,是讓他走,還是?”
宋忠實,這位在新時代成立之初就是核心的老師,卻在新時代最困難的時候,跳槽去了新時代的競爭對手,還帶走了核心成果。
如今寰宇成為歷史,周宇宙轟然倒臺,拉他過去的阿兵更是身陷囹圄,宋忠實越想越怕,好幾次想見梁一飛,結果連學校的大門都進不了。
他倒是也執著,每次站在門口一等就等好幾個小時,受著老牛的冷嘲熱諷,來來往往兩個學校的學生老師意味復雜的目光。
“算上今天,已經是第四次來了。”朱琳琳用一種客觀描述不帶感彩的語氣說。
梁一飛放下手里的文件,升了一個懶腰:“老顧,你怎么看?”
顧文明想了想,說:“宋忠實家里的確有困難。”
最初宋忠實是他找來新時代的,對宋忠實的家庭條件有一些了解,老婆是農村來的,沒工作單位,肺有毛病,每個月看病吃藥都要花不少錢。
“你想讓他回來?”梁一飛問。
顧文明卻出人意料的搖頭,說:“就像你說的,老師都是打工,哪里給的錢多去哪里,天經地義,咱們不是什么黑社會,不存在背叛不背叛這種說法,只要能教課,能力強,都是幫學校賺錢。不過宋忠實情況不一樣,他要是都能會來,學校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威信,會大打折扣!”
說著,嘆了口氣:“困難的人多了,咱們不是慈善機構。何況,路是他自己選的,怪不得我們。”
梁一飛滿意的點點頭,說:“不錯,企業不是黑社會,卻也是要講規矩的地方,不過,這個宋忠實嘛,未必沒有其他用處。”
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刷刷寫了一行字,交給朱琳琳。
朱琳琳接過紙一看,明顯一愣,不解的看著梁一飛。
“琳琳,你把紙條讓宋忠實看一眼,然后燒掉。告訴他,如果他愿意在新時代門口等著,我給他一個板凳,晴天有茶,雨天有傘,但是五年之內,新時代的大門不會為他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