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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襄陵整兵 暗度陳倉

  “老趙,你說說,督師怎么能讓咱們安葬這些流賊,還給他們立墓志銘呢?”

  “就是啊,啥意思,咱怎么搞不明白呢?”

  “這些大人物整天腦子里想的都是啥。”

  城外,幾個大同軍的兵士拿著鐵鍬,將土坑一點點填上,十分不理解的互相討論,聽了他們的話,旁邊那個把總老趙笑了幾聲,應聲道:

  “你們幾個泥腿子也管這么多,督師怎么說咱們就怎么做,立墓志銘,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你說的也有道理,這督師看來也是挺有兩下子的,就連咱們興平候都很少說他什么事情,看來朝廷中興有望。”

  “嗯。”另一個兵士點點頭,看著正在安放陷阱的壽陽兵,笑著道:“真有意思,咱們在這埋坑,他們卻在那挖坑。”

  這話隨即引得周圍不少大同軍兵士大笑起來。

  軍議結束得很快,這個時候城內的明軍雖說剛剛擊退了流賊,卻也一丁點都沒閑著,每個部分都被堵錫安排了任務。

  宣鎮軍和壽陽的劉部在城外處理流賊尸體,安放陷阱,大同軍眼下就在城內尋找最佳設置炮兵陣地的地點。

  馬爌和戚元輔則帶著兵馬上城,一面和民壯一起搬運各種守城物資,一面幫助匠戶緊急修繕損壞的城墻,堵錫則帶著督標左右營巡視各段城墻。

  一來探望軍士,給他們信心,二來也能親自看看被損壞的情況,判斷流賊習慣性攻擊方向在哪,好做出應對策略。

  同一時間,一路敗退回襄陵的李自成,卻是在大發雷霆。

  “一幫廢物!”

  李自成怒吼一聲,將牛金星抖手呈上來的戰報扔到地上,道:“這一戰劉希堯死了,張世杰又投降朝廷了,折損數萬兵將,竟然連一個小小的臨汾都拿不下來?”

  “難道要重現三年期寧武關之戰嗎,堵錫不是陳奇瑜,周遇吉也沒在臨汾,可為什么就是拿不下來!?”

  周圍野戰五營的眾多大順軍將紛紛低下頭,劉宗敏死了,現在也就根本沒有誰敢忤逆他了。

  見李自成目光疾射過來,負責攻城的后營都督田見秀腦海中轟的一聲,趕緊出來抱拳說道:

  “闖王,再給末將一次機會,末將定能一戰拿下臨汾,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啊!”

  “不必了。”

  李自成厭煩的擺擺手,呵呵笑了幾聲,道:“接下來的戰斗,你們后營就不必參與了。”

  “朕親自領兵攻城,余下的三營全都上,黨守素你帶著老營壓陣,臨汾在明早之前,必須要拿到我們手里!”

  “那個堵錫,朕要他死!”

  “遵旨!”眾人連忙說道,田見秀雖說是愣了一下,也還是極快的反應過來,附和著喊道。

  “啟稟闖,哦不,啟稟皇上,臨汾城外的明軍正在安葬我軍陣亡將士,還...還立了個墓志銘。”

  “墓志銘寫什么?”李自成問。

  那前來報信的兵士有些猶豫,牛金星示意無事過后,才是磕磕巴巴的道:

  “上...上面寫,公等從賊不數年,罪獲無數,殊榮一時,而獲辱一世。今賊將衰,公等敢赴戰亡,不失英杰。今既死,前罪消矣,親族當無礙,仍為大明子民。”

  “放屁!”郝搖旗砰地一聲拍案而起,喊道:“闖王,他這是話中有話,想要蠱惑我大順軍心,千萬不能為他所激!”

  “皇上,這堵錫熟知兵書,臣自西南的探馬方才回來,說他在那一帶人皆稱堵公,政績卓越,不能小瞧了他。若不除此人,日后必為我軍一心腹大患。”牛金星顫著手說道。

  “日后必成大患?”李自成聞言冷笑幾聲,道:“如今不已經是我大順的心腹之患了么,不過朕自有計議。”

  “堵錫想攻我大順軍心,不戰而驅兵,他可能不知道,今夜便是他的明年的死祭!”

  “闖王的意思?”牛金星一驚,連忙問道。

  深夜,堵錫總督府內房。

  他將身上盔甲脫下,嘆了口氣,看著吹滅油燈的妻子陳氏說道:“早就叫你帶著晉文先走,這臨汾城如今必然是有闖賊的內應,不安全。”

  陳氏沒有說話,依舊在替堵錫寬衣,堵錫自然知道自己這個結發老妻在想著什么,又嘆口氣,繼續道:

  “今日本督想等著內應露出馬腳,再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們一直都沒動靜,就定是另有詭計,你還是趁著流賊沒再圍過來,帶晉文先去太原吧。”

  “太原如今有王光泰鎮守,在臨汾這邊決定結果之前,還算是安全,就不要再回來了。”

  “你說什么呢?”陳氏從后面抱住堵錫,柔聲道:“你去哪,我和晉文便跟著你去哪,你也不必管我們,你每日忙前忙后的,自從任了這個總督,人都消瘦了許多。”

  “朝廷興亡,自有定數,豈是人力所能改變?陳公一輩子不也沒能將闖賊剿滅,我看你還是跟著我和晉文回老家吧。”陳氏愁眉不展,道:

  “這世道本就亂得很,能不管還是不要管了,我們一家三口過點太太平平的日子不好嗎,這總督非要做它干甚么,再熬壞了身子。”

  “你這是婦人之仁!”

  聽了陳氏的話,一向溫和的堵錫卻是橫眉慍怒起來,拂袖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把晉文教導好就是大功,天下之事,你又知道什么?”

  “如今天子圣明,大明有了中興之象,能者輩出,全都在為中興大明出力,我堵錫豈能獨善其身,回老家去安生過日子?”

  “這些流賊雖然建國了,但本質上還是流賊,他們的朝廷能有老百姓活路嗎,要是關外建奴入了關,又怎么能有你我的活路?”

  “陳公沒能剿滅闖賊,但他將山西糜爛的局勢發展到如今這個比較穩定的局面,旁人來接手我不放心。”

  “就說那何騰蛟,性子和高杰差不多,桀驁不訓,目中無人,能力雖有但他還不夠擔當如此大任,若這五省總督是他,臨汾如今怕是已經丟了。”

  “所幸皇上圣上圣明,知人善用,垂青于我,我又豈能畏畏縮縮,讓圣上寒心,叫天下人嗤笑我是無膽匪類!”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說不過你,明日我就和晉文去太原,不影響你,這下總行了吧。”陳氏無奈的搖搖頭,自然也知道自己丈夫這性子。

  “這才是我的好夫人,看著你老爺我,將這禍亂中原的闖賊剿滅,名垂青史,靠的是能力,不是嘴皮子。”

  堵錫笑了笑,正要扶著陳氏上塌休息,突然間,他卻急上前幾步,拿起掛在屋內的寶劍,冷聲喝道:

  “是誰,鬼鬼祟祟站在門外,不敢露頭了嗎!”

  “果真不愧是當今皇上看中的人,五省總督,您好大的官架子,還剿滅闖王,我看你今晚都過不去!”

  既是被發現,門口的人也便沒再打算隱藏,推開門走進屋內,一身黑衣僅露出的雙眼,是無盡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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