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的是,秦良玉的侄子秦翼明、孫子馬萬年兩個人在歷史上都投降了韃清,這一點就已經讓如今的崇禎皇帝如鯁在喉。
聽到他們兩個率領白桿兵前來匯合,崇禎皇帝表示自己并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只是心中有些遺憾沒能見到秦良玉,這位華夏歷史上最為傳奇的巾幗英雄。
想來此時的秦良玉已經七十多歲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下一次機會再見到她。
看著眼前頗有英武之氣的兩個人,崇禎一時也不知說些什么好,夸贊吧,畢竟這兩位歷史上都做了漢奸,總歸不是那么回事兒。
可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說,會不會又對白桿兵太過苛刻了?畢竟投清是秦翼明和馬萬年做的主,卻不是他們這批白桿兵。
“不知女將軍近來身子骨可還硬朗?”
聽到崇禎皇帝問話中深深的擔憂之情,馬萬年和秦翼明對視一眼,都是有些自豪之感,畢竟這也代表著皇帝重視自家,很快后者便是答道:
“回陛下,謝陛下的關心,姑姑身子很好,能提刀上馬,將那些不服從本朝的土司治理得服服帖帖,前不久還上陣砍了不少西賊首級。”
“如此,朕也就放心了。”崇禎皇帝知道秦翼明話中所謂的‘西賊’便是張獻忠那個勞什子的大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很快又問道:
“女將軍臨行前可有吩咐過你什么?”
“哦,臣下忘了。”秦翼明這才想起來,連聲告罪,從懷中掏出一份奏折,恭恭敬敬呈給站在御前的牛大壯,“這是姑姑親筆所寫的奏折,囑咐臣下一定要親筆交給陛下,請陛下過目。”
牛大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開玩笑,這可是巾幗女將秦良玉給當今皇帝的親筆折子,什么時候也輪不到自己,便是趕緊呈了上去。
“臣秦良玉,見過吾皇萬歲萬萬歲:
頓首三拜,以謝皇上天恩。
臣于川蜀之地,聞國朝兩面受賊,事欲難為,當是痛心疾首,未能及時救駕行援,非臣尸位素餐,還請陛下聽臣一言。
若臣言之不若,陛下再怪不遲。
十七年初時,獻賊破成都、犯夔州。時臣率軍救援,左右竟不能援,臣雖奮力死戰,終因寡不敵眾而敗于賊手。
臣曾思量,此敗,是臣下之軍戰力屢漸低下,不低獻賊?臣道非也,國朝之積弊,實非數年之患,陛下乾綱獨斷,欲挽大廈,亦非一時之功。
國朝危亡全系陛下一人,臣懇請陛下行事三思而定。
臣已知罪孽深重,枉負國朝天恩,該當以死恕罪。然百般思量,千乘之愿于此乎?馬門忠烈該絕乎?
臣非懼死,今年已七十有余,該是隨千乘而去之時。然臣放心不下陛下,放心不下如今這四處糜爛的大明,更放心不下我家那幾個后生小輩。
若臣先去,小輩不能續忠于朝,臣死不瞑目,九泉之下亦無面目前我馬門列祖列宗。
臣留有用之身,一可續效于朝,二亦能為吾家小輩言明利弊,規整道路,使其為陛下、國朝盡忠盡力,戰死疆場。如此,方為臣心中所想。
驚聞陛下御駕親征獲良鄉大捷,震動九邊,天下傳首,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已泣不成聲,此實為國朝百興之先兆。
陛下二次親征,臣附議可行,然臣畢竟老邁昏聵,川蜀之地唯有臣方能與獻賊一爭,臣若一走,川蜀必失。
思來想去,唯有遣侄翼明、萬年率軍助戰此路可行。
馬家一門忠烈為國朝效力,全都戰死沙場,我一個婦人,受國恩三十余年,到現在這種地步,雖國事已難為,卻也敢與賊勢不兩立!
生為大明之將,死為大明之魂!臣遙望京師,泣血再拜!”
看完秦良玉寫的這份奏折,崇禎皇帝已是面色動容,起身道:“國朝有一個女將秦良玉,勝抵十萬兵!把朕的話傳回京師,傳旨。”
“封秦良玉忠貞候,賜券、世襲罔替。加封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特授左柱國,所部全數賜名:白桿軍!”
崇禎皇帝說完,在場眾人全都呆立當場,秦良玉一介女流之輩,卻被晉升為候,又升授了左柱國的武將榮勛,莫說女人,就是大明三百年間,又有幾個男人能做到?
誰說女子不如男,忠貞候秦良玉甚至比在場所有男人,都要強!
言罷,崇禎皇帝最后看一眼奏折,緩緩將其燒毀,淡淡說道:“這忠貞候的爵位,是朕欠秦良玉的,是她早該得到的!若其余人有此等功勛,朕又何吝賞賜?”
“陛下圣明!臣等肝腦涂地,愿為國朝盡忠盡力!”
下列眾人連忙跪成一片,同聲說道,在他們之中一名來自勛陽的總兵王光恩面色閃爍,手腳發抖,似是心有所想。
商議軍情之后,時間來到夜晚。
勛陽總兵王光恩回到自己營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面容,臉漲成通紅,他接連大笑幾聲,說道:
“這個皇帝好,這個皇帝好!!”
“哥,你怎么成這副樣子了?”
“是啊,咱們還反不反了?”
王光恩的弟弟王光泰和王昌有些不明白,從前對朝廷恨之入骨的哥哥這次招安以后怎么會如此主動,先是帶著全部身家來馳援,回來的一路上更是激動的難以自拔。
“反?”
王光恩聞言有些吃驚,上前直接懟了說這話的王昌一下,仍是激動不已的說道:“看見了嗎?藺養成吃了敗仗,但是盡力打,居然還勝了一級!”
“張鼐也來湊熱鬧,那秦良玉一個娘們,如今竟然都特么封侯了!你們兩個說說,這還反?反個屁!要是咱們在戰場上取了兩個韃子甲喇的人頭,那可就是就鯉魚躍龍門,一下子成人上人了!?”
“依我看,這個皇帝才是真龍天子,沒那幫嚼舌根的書生說那么昏庸!不說也封個候吧,只要今后立功多了能搞個伯爵當當,老子那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聽王光恩說完,本就不怎么想再反的王光泰和王昌兩人也是趕緊點點頭,前者說道:“大哥說的不錯!”
“本以為大明成如今這個樣子是皇帝昏庸,沒想到皇帝是圣君,卻是被那些讀書的給害的!不過從藺養成的事兒來看,咱們只要能立功就成!”
三人中年歲最小的王昌也是有些被帶動,說道:“嗯!在大西那邊兒能得到什么,充其量兩片破瓦房,在大明才有盼頭!”
“還大西?那是流寇,咱們是官軍,怎么能和流寇一樣!”王光恩又上前給了王昌一下,喜滋滋的說道。
“哎!哥說的是,那咱們到時候怎么打?”王昌捂著生疼的胸口,嘿嘿一樂,轉移話題問道。
“怎么打,這個老子還不知道!”勛陽總兵王光恩搖搖頭,想想說道:“今兒個那些人不是說了不少嗎?出去告訴弟兄們,只管擦亮了刀殺就是了,這次咱們要爭一爭這個頭功!”
王光泰哈哈大笑兩聲,說道:“韃子?沒跟他們打過,藺養成都能立功,料想關外的蠻子也牛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