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盧少業發話,友安便有眼力見的道:“小的去瞧一瞧。”便往外頭走去,片刻后便折返了回來,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公子…”
盧少業抬頭,看到友安這幅模樣,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是不是那邊院子里頭過來人了?”
畢竟能讓友安臉色這般難看,還敢在他院子門口吵吵嚷嚷的,也只有那邊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了。
“恩,那人過來了,門口的人攔住不讓進,說公子不在,那人不信,偏要進來瞧一瞧,所以就爭吵了幾句。”友安說道。
抬眼看看盧少業的臉色之后,便趕緊說道:“公子若是不想見,我去回了就是,索性不過就是鬧上一陣子,她也就沒了法子,只能走人了。”
“無妨。”盧少業抬手,淡淡的說道:“一味躲著也不是個事,倒是教她們覺得我是畏懼了她們,不妨讓他們進來,我也把話和她們說過清楚。”
讓她們知道,平日里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不過是懶得理會,可并不是不敢理會,也好教她們知道什么事能管,什么事不能管。
手伸的太長,太過于礙眼,總歸是要被人剁下來的。
看盧少業神態堅定,友安便曉得他心中應該是有了主意的,便應了一聲后,到院門那去了。
大老遠的便看到了幾近五旬,卻是穿金戴銀,打扮的甚是招搖,且一臉怒氣的孔氏。
“你們這等賤奴,還妄圖糊弄了老身不成?旁人都說自昨日公子業公子回來之后,就不曾出去過,現在竟是和我說業公子不在,這不是存心欺騙老身么!”
孔氏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拐杖重重的敲了兩下。
這一通的怒喝,加上這凌厲的氣勢,若是不知情的人自然會為孔氏報了屈,覺得盧少業目無尊長,竟是讓底下的下人都有膽量敢阻攔了老夫人。
友安都不屑的撇了撇嘴,甚是不屑。
這孔氏不過就是個繼室,從前老太爺喪妻以后的續弦罷了,雖說這原本也是尋常事,說起來也沒什么,繼室也算是妻,按說后生們也得尊重一二。
只是老太爺當年是赫赫有名的鎮遠大將軍,威名顯赫,手握兵權,備受先皇的寵信,在朝中可謂炙手可熱,娶的又是青梅竹馬當時國子監祭酒之獨生女,洛氏。兩個人恩愛異常,琴瑟和鳴,婚后更是接連生了一兒一女,羨煞旁人。
可天不假年,就在一雙兒女盧澤昊和盧澤慧各自七歲與兩歲之時,洛氏忽的生了一場大病,病情來勢洶洶,幾日之后便撒手人寰。
老太爺傷心欲絕,替亡妻守了三年的喪,思量著兒女年歲都小,自己每日里公務繁忙,上頭又沒有爹娘幫著教養,便有了續弦的心思,想著幫著照料盧澤昊和盧澤慧。
老太爺位高權重,年歲更是不算大,人更是生的十分英俊,自有續弦的打算之后,京都許多權貴之家便都動了心思。
而這孔氏的家里頭也是如此。
若是正常前來說親,倒是也無妨,可偏偏這孔家想著自己家家世低微,竟是想出來下三濫的招數,借請老太爺去家中喝酒之時,將老太爺灌醉,將那孔氏送到了老太爺的床上。
此事一出,老太爺也是無奈,盡管明明知道什么事都不曾發生,卻是也不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頭咽,將此事應了下來,那孔氏便也就進了盧家的門,成了盧家的正經夫人。
而這孔氏,小門小戶出身,原本這眼界都十分的窄,加上門風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自進了這盧家的門之后,便不想著好好相夫教子,只想在盧家樹立威嚴,把攬大權。
老太爺對孔氏不喜,這一雙兒女也不敢交于他撫養,只另建了院子,找了穩妥之人好好教養著,這下子孔氏越發的暴怒,認為老太爺不將她放在眼中,行為舉止也越發的乖張。
爭吵是家常便飯,老太爺原本就不喜歡孔氏,現下更是厭惡至極,幾次有了休妻的心思,但孔氏與孔家卻是以死相逼,揚言若是老太爺敢休妻便將老太爺“酒后亂性”的不齒行為告于所有人知曉,往后盧澤昊與盧澤慧再也抬不起頭來。
老太爺心疼兒女,擔心其名聲受累,索性現在兒女都已經安置在了另外的院子里頭,從不讓孔氏近身,他這邊索性不理會也就是了。
如此過了兩三年,老太爺在軍中打仗之時受了重傷,不治身亡,孔氏便也就成守了寡。
膝下無子,到守寡之時都還是處子之身,又曾經不積德行善,盧家上下便都不把孔氏放入眼中,孔氏一怒之下便聯合了老太爺那些平日里不學無術,游手好閑的那些個堂兄堂弟的,全都接到了盧府中。
那些人品行不端,老太爺從前不喜,更是很少接濟,各個日子過得都不算寬裕,現如今能住到京都這寬敞華麗的盧府內,往后也能打了盧府的名義出去招搖的,自然十分高興,對孔氏也就感恩戴德的擁護這孔氏為這所謂的正經章夫人。
因為這樣的緣故,盧家在京都,便有了兩個盧家,一家是盧澤昊和盧澤慧正兒八經的盧家人的真盧家,另外一家是以孔氏霸占了盧家老宅院,也掛著盧家招牌的偽盧家。
因著老太爺從前在朝中威望頗重,且為人仁厚,許多人都十分尊重盧家,自然也只認這真盧家,而那偽盧家,畢竟也頂著個老太爺亡妻的名聲,面上過得去便好。
這一晃便是許多年過去了,兩個盧家之間雖說也偶爾有些爭執,但隨著盧澤昊年歲漸長,盧明慧又入宮成了惠妃,而偽盧家卻是因為那些烏合之眾時常鬧事,家底大不如從前,日子過得不順心只能想著巴結這邊的真盧家,因而也一直低頭伏小了。
只是又是許多年過去之后,這盧澤昊和他夫人也相繼去世,這真盧家只留下了盧少業這一個人,而偽盧家這邊的日子也是越過越不如從前,底下人更是越發有些不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