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沈香苗攤手笑笑:那我倒是也沒了法子,不過你倒是可以想想,若真有交情,依你所言,盧大人住在你張家的別院內,這么久的時間,為何也不見那位大人到月滿樓里吃頓飯呢?
你若是還不信,你倒是可以去打探打探,你不是說那位盧大人此時住在你們張家別院么,你既是張家的人,自是有機會能見到,便隨口問上一問看看盧大人本人也好,底下小廝也罷,看看誰還能記得我?
沈香苗輕笑道。
周蘭兒略思付了片刻,看沈香苗的眼神,頓時十分復雜。
沈香苗所說有理,她也能明白其中的關竅。
一介村姑罷了,在一位大官面前,能有什么地位與分量可言?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倒是十分不妙。
沈香苗不能幫她,往后她到底該如何是好?
更關鍵的是,好不容易低三下四,絲毫不顧及臉面的來求沈香苗一回,到頭來卻是被這么直白的拒絕,這令周蘭兒覺得顏面全失,十分氣憤。
眼瞅著周蘭兒氣憤難當,隨時都想著大鬧一場的架勢,沈香苗卻是不慌不滿的切著手中的肉,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準備走的話倒是也無妨,在這呆著就成,不過這人多,人來人往的,難免磕了碰了的,你這到底是有孕之人身子笨重,若是碰到不長眼的,出了意外那可是不太妥當的。
竟是說這種話,也不想想,他肚子里頭懷著的可是張家到現在唯一的血脈,若是有個什么閃失,張意卿還不得把這拆了,把這些人全送到大牢里才善罷甘休?
周蘭兒聽到沈香苗這般不負責任的言論,越發氣憤,一雙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惡狠狠的瞪著沈香苗,嗤笑道:若真是有個什么不測,難不成你還能置身事外不成?
自然是不能,不過……沈香苗頓了一頓,輕聲笑道:還是我說的句話,罪不至死,就算被杖責也好,關了大牢也罷,可你這孩子若是沒了,那便是沒了,往后可還有你的好日子過?
周蘭兒頓時一怔。
是這個道理,別說是杖責,下大獄了,就算是把這些人全殺了,地方一把火燒了,她沒了孩子,便是沒了,無論如何要無法彌補回來。
沒了孩子,她在張家不過是個姨娘罷了,無依無靠,年老色衰之時便是再次受人欺辱之時,而且張意卿對這孩子這般看重,若是有了閃失,肯定也會怪責她為何會擅自出門,到這人多之地……
到時候,她的境地,怕是雪上加霜。
周蘭兒過怕了在張家當下人時被人欺負的日子,死也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也就急忙將自己滿臉的憤怒都收了起來,只惡狠狠的瞪了沈香苗一眼:你給我等著!
不過就是落荒而逃時的發狠言論,沒有絲毫的威懾作用,反倒是徒增笑料,讓人笑話罷了。
沈香苗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不送。
周蘭兒看沈香苗這滿不在乎,絲毫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模樣,心中自然是十分氣憤,但想想方才的話,也只能是惡狠狠的多剜了沈香苗幾眼,沖紅玉喝道:我們走!
隨后便拂袖而去。
紅玉趕緊跟上,臨走前,沒忘記沖沈香苗說了聲:對不住,沈姐姐。
沈香苗沖她擺手,表示不甚在意,紅玉這才趕緊去扶著周蘭兒上馬車離開。
余光瞥到馬車走遠,沈香苗這才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耷拉了眼皮,略思索方才的事。
還是方才擔憂的事情,周蘭兒來找她的目的,表面看著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才病急亂投醫的找了她商議此事,但也不能排除有沒有旁的目的。
總之,這事有關張家,還是得通知了盧少業,讓他知道這件事為好,說不定對他也有幫助。
沈香苗思付著,頓時又犯了難。
盧少業現如今住在張家別院,她是無法去的,更是為了避嫌,此時更是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盧少業,那這樣的話,這事兒該如何轉告了去?
沈香苗擰起了眉頭。
附近,一個粗布麻衣,坐在旁邊歇腳的像是趕路人一般模樣的人,將扁擔重新放在了肩膀上,挑著兩筐沉沉的東西,晃悠悠的從沈記與月滿樓的門前經過。
半天的時間,一晃便過。
今日的鹵味吃食,賣的比平日快,沈香苗與沈文韜收攤也就早一些,早早開始收拾了。
正收拾著呢,鋪子門口忽的來了一個年輕的姑娘。
荊釵布裙,高高瘦瘦,面皮略略泛黃,一瞧便是時常做活的人,站在鋪子口往里頭瞧。
姑娘,不湊巧今兒個鹵味吃食都賣完了,請回吧。沈香苗柔聲說道。
我不買東西。那姑娘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道:我替人傳話來,沈姑娘借一步說話?
聽到傳話二字,沈香苗第一反應便想到了盧少業。
四處瞧了一瞧,沈香苗往前略探了探身子,問道:姑娘請講。
公子命俾子給姑娘傳話,說是下午之事他已知曉,沈姑娘不必驚慌。那姑娘說道,又補了一句:平日里,公子派了人跟在沈姑娘身邊,以備不時之需,但絕不會影響沈姑娘正常舉動,沈姑娘不必擔憂。
聽完這些話,沈香苗略怔了一怔之后,接著便是滿心的暖意。
盧少業凡事都考慮的周全,更是為了護的她的周全早已派了人手跟在左右,甚至洞悉她的內心,知道她所思慮之事,還特地找了人來傳話讓她心安。
滿心的柔情如水,此時飄過了陣陣春風,在沈香苗的心田上刮起了陣陣漣漪,令她心思微動。
煩勞姑娘替我轉告盧公子,多謝他費心安排。沈香苗笑道。
這笑容中,感激之余,更多的是羞澀之意。
那姑娘瞧見后,略笑了一笑,輕聲道:沈姑娘客氣了。
隨后站直了身子,故作大聲道:原聽說沈記鹵味好吃,特地來買,不曾想竟是這么快便賣完了,既是如此,那我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