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是有心而起,胡康應想通了這層關系后,對宋全友佩服到五體投地。
“睿智到是談不上,康應兄弟明白了這個道理便好。”宋全友笑道:“康應兄弟跟了我有些年頭了,我往后自是也不會虧待了康應兄弟,即便嘴上有時間責備一二,那也是形勢所迫,并非真心,康應兄弟曉得這個便好。”
“自然曉得!”胡康應到了這會兒哪里還有不應的道理,想明白了方才的事兒之后便覺得但凡是宋全友的話都道理頗深。
宋全友見狀,自然是心情舒坦。
“只是,宋大哥,那姓沈的丫頭,咱們該如何?這丫頭鬼主意多的很,牙尖嘴利,不好對付的很,這事兒還不能拿到明面上鬧得太厲害,著實是有些難辦呢。”胡康應提及此事時,不免仍有些頭疼。
“既是不能強來,那便只能智取了。”宋全友目光微閃,卻是滿臉的胸有成竹。
見狀,胡康應便曉得宋全友是有了主意了,滿臉堆笑道:“大哥說來聽聽,如何智取?”
宋全友沖胡康應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隨后耳語了一番。
胡康應聽罷之后,沖宋全友豎了大拇指:“這招高,實在是高。”
“康應老弟過獎了,區區小計罷了。”宋全友呵呵一笑,摸了摸下巴。
胡康應也是咧嘴直笑。
兩人笑聲未落,外頭卻是響起了拍門的聲音:“宋里正可在家。”
聲音到是響亮,聽起來也像是年輕人的模樣。
宋全友將臉上的笑略收了收,沖胡康應擺手:“康應老弟,去瞧瞧這會兒是誰來了。”
“八成,是給大哥送禮來的。”胡康應臉上笑容不減。
時值年關,本就是走親訪友送禮的時候,宋全友是里正,平日里也算是“照拂”了許多人,這些人到了年根兒自然是要表示一二,孝敬一番,這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宋全友也早已習慣,并未驚訝,只沖胡康應擺手示意他快些去開門。
胡康應笑著便去了。
片刻后領了人過來。
宋全友看到來人時,神色頓時一頓。
胡康應的神色也頗為不自然。
論起來,這人也是來送禮來的,畢竟手里頭拿著不少的東西,糕點吃食,甚至還拎著一壺酒,大老遠的便能聞到濃濃的酒香,可見是壺陳釀好酒。
只是,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黃越。
總所周知,這黃越素來是跟著沈香苗的,唯沈香苗馬首是瞻。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黃越把那沈香苗看的比他娘還重,起先大家伙都以為這黃越是看上沈香苗那丫頭,但后來當眾說笑的幾個人都被黃越揍成豬頭,且黃越似乎對沈香苗只是恭恭敬敬之后,再也沒人說三道四。
這樣的黃越,今兒個突然來,而且是帶了好久好吃的來,必定便是為了沈香苗一事來的。
那這事兒,到是有點復雜了呢。
宋全友心思微動,略擰了眉頭。
黃越瞧著這兩個人一言不發的,拿起手中的酒壺晃了一晃:“里正不歡迎我?”
“自然不是,黃越兄弟登門拜訪,令我這里蓬蓽生輝,豈有不歡迎之理?說來慚愧,方才我是聞到這酒香味四溢,想必是好酒,一時間出了神那。”宋全友打著哈哈,請黃越進了門。
“宋里正果然是厲害,這酒的確是好酒,特地托月滿樓方掌柜幫我找來的,入口綿柔,香味醇厚,是難得的好酒,今兒個特地帶了來,想著和宋里正喝上一杯呢。”黃越說著便要去拽酒壺上的塞子。
宋全友伸手攔住了他:“雖說到了年關,可我身為里正,平日里還是要處置一些事務,斷然不能白日飲酒,以免耽誤了正事。”
說罷之后,目光一轉,微微笑道:“而且,黃越小兄弟這次應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說起來,還真是有事與宋里正相商。”黃越見宋全友直接點明,便也就直接說明了自個兒的來意。
“黃越兄弟不必說了,想必是為了沈姑娘一事吧。”宋全友打斷了黃越的話,道:“我曉得黃越兄弟與沈姑娘之間關系尋常,只是此事我也是秉公做事,不能講任何的情面。”
黃越聽宋全友說的冠冕堂皇,不由得撇了撇嘴。
這宋全友表面上的事兒卻是做的十分漂亮,讓上頭難以挑出什么毛病來,而且清水鎮一向太平甚少出事端,因而宋全友做了多少年的里正也未曾挨過訓罰,反而時常被褒獎一番。
但這并不說明宋全友是個清廉正直之人,反而是一個老奸巨猾之人,凡事難以讓人捉到錯處,私下里卻是也貪墨了不少的銀兩。
這樣的宋全友此時卻是大放厥詞說他秉公做事,當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呢。
黃越心里頭不悅,說話也不客氣起來:“宋里正,咱們也就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還是說些實際些的。你也知曉,我在鎮上不算正派人,這但凡有利的事兒,是不管好事壞事,都能做,這唯獨今年對沈姑娘言聽計從,你可知為何?”
宋全友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
說實在的,他也是好奇過,在聽說這件事時便十分訝異。
覺得黃越無論如何也是不該對沈香苗這個黃毛丫頭這般維護,起先他還以為是沈香苗家世厲害,隨后查了一番之后發現不過是尋常人家,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隨后更是找不到什么緣由。
這事兒雖說是好奇,但最終還是擱置下來了。
這會兒聽到黃越提及,宋全友到是頗想知道其中緣由,道:“為何?”
“里正應當知曉夏季時,月滿樓曾經來了一位富家少爺,陸家的二少爺,與我起了爭執一事。”黃越說道。
“曉得。”宋全友點頭。
當日之事鬧得大,而且那陸二少爺出手闊綽,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在隨后的很長一段時日里,都是眾人茶余飯后的話題。
“那日我眼拙與陸二少爺起了爭執,陸二少爺讓人將我送到了縣丞那里,原本我想著我姐夫便是衙差,到時候指定讓這些人好看,不曾想到了縣丞那里,陸二少爺手下的人僅僅給縣丞亮了一下腰牌,縣丞便對他恭敬萬分,罰了我頓板子,隨后便將我扔在了牢中,關上了好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