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便好,明日我便去找杜大夫說一說這個事兒,讓大夫得了空便去給先生看診。”沈香苗笑道。
“嗯,謝謝姐姐。”鐵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白牙齒。
沈香苗又是伸手揉了揉鐵蛋的腦袋頂,微微一笑,心里頭則是盤算著明兒個什么時候去找杜大夫更為合適。
夜漸漸深了,天寒地凍的,冬日里頭人都睡得早,各家各戶的燈都媳了。
清水鎮的東街上也沒了人影,酒樓茶肆各種鋪子都開始收拾打烊了。
德順樓自然也不例外,郭安準備招呼底下伙計們收拾東西,準備打烊。
肖萬德此時陰沉著臉站在門口,瞧了瞧外頭清冷的長街,又看了看德順樓里頭的冷清。
今兒個的德順樓如同往日一般,并沒有什么客人,即便是有來的,也是在月滿樓實在等不到飯吃,餓的慌了才想著跑到德順樓這里先填飽肚子。
這令肖萬德十分頭疼,同時也是十分的憤怒。
眼瞅著今兒個一整天,德順樓滿共就收著了三兩銀子,怕是連后廚里頭備的菜蔬蛋肉都不夠,更不要說伙計們的工錢了。
這般下去,這德順樓豈不是要關門了?
肖萬德擰著眉,來回的踱步。
心情不悅,自然也就煩躁不已,尤其是聽到伙計們為了方便第二天掃地,將凳子放到桌子上時發出的“哐當”聲,更讓肖萬德氣不打一處來,抬了頭便喝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伙計們均是嚇了一跳,都不敢吭聲,紛紛去看郭安。
肖萬德噴火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在了郭安的身上。
“掌柜的,收拾桌椅,該打烊了。”郭安訕訕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說道。
看著郭安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肖萬德便覺得越發氣了,一巴掌便呼了過去:“笑,笑什么笑,德順樓如今都這幅模樣了,你竟是還笑的出來?”
郭安平白挨了一個耳光,心底里是又氣又委屈,堂堂一個男子漢,疼的眼淚只在眼眶中打轉,卻也不敢吭聲,只是低了頭,捂著臉不做聲。
又是一個三腳踹不出來一個屁的!
要么便是軟面團一般,任揉圓了搓扁了的,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個,要么便是犟驢一般,認準的事兒,再多人也拉不回來!
肖萬德不滿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滿臉陰郁的臉上怒火沖天。
說起那個犟驢…
肖萬德張了口喝道:“去把吳大勺給我叫過來!”
“是。”郭安小跑便去了,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將吳大勺帶了過來,低聲說了句:“掌柜的,人到了。”隨后便小心的躲到了一旁去。
肖萬德滿臉氣憤,吳大勺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滿臉的冰冷不說,見了肖萬德也不曾行禮,只是挽了挽袖子,頗為冷淡的說道:“掌柜的,叫我何事?”
那冷冰冰的語氣,帶了些許的自傲在里頭,更是將肖萬德的怒氣推到了腦袋頂。
肖萬德騰地站了起來,巴掌就落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聲,桌子晃了一晃,就連桌上的茶壺和茶杯都顫了幾下,壺蓋和茶壺碰撞,發出“哐當”的聲響。
德順樓那些個伙計這會兒頓時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反倒是吳大勺,瞧著怒不可遏的肖萬德,則是咧了咧嘴角,滿不在乎:“掌柜的怎的生這么大的氣?”
“你還有臉問?”肖萬德瞧著吳大勺這般,憤然喝道:“我來問你,前兩日我便和你說過,要你務必做出十道新菜式來,現如今這菜呢?菜呢!”
肖萬德此時的模樣,雙目瞪得像銅鈴一般,眉頭更是高高擰起,額上青筋暴起,宛若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一般在咆哮。
嚇得那些伙計們都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吳大勺亦如方才一般的的不以為然,依舊是淡淡的回應道:“這菜的事兒,我也跟掌柜的說過了,今兒個也不想再重復第二遍。”
吳大勺曾說過,菜式不在新,好吃便好,而且十分執拗的堅持這個觀點。
然而,吳大勺現如今的菜餅不能吸引清水鎮上客人的注意,也不能給德順樓帶來什么好處,可吳大勺如此固執,自然讓肖萬德火冒三丈。
“你這么說,便是這幾日從未將我所說的話放在心上,不曾做了新菜出來?”
“自然。”吳大勺依舊是一臉坦然,沒有絲毫的愧疚或者畏懼。
肖萬德的拳頭再次落在了桌子上。
這次茶壺傾倒,圓溜溜的茶壺在桌上打了幾個轉之后,滾落到了地上,“嘭”的摔了個粉碎。
這個吳大勺!
性子這樣軸,這般的不討喜,怪不得就連脾氣好的方懷仁都忍受不了,怪不得常三從中略一挑撥,便能讓吳大勺放棄了從前與方懷仁多年的情誼。
肖萬德頓時咬牙切齒,十分憤恨的看著吳大勺,似乎要將吳大勺生吞活剝了一般。
但此時的肖萬德即便是憤怒,也不想再去罵吳大勺,甚至覺得這會兒多在無用的吳大勺身上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口水。
“給我滾!”
半晌后,肖萬德從牙縫中擠出了這么一句話出來。
“拿著你的家伙,從德順樓滾出去!”
吳大勺聽了這話之后,也是微微一怔。
這世間,最善變的怕是就是人心了,先是常三對她態度驟變,現如今又變成了肖萬德。
吳大勺尤記得,當時肖萬德親自迎他進德順樓時,曾是殷切的拉著他的手,幾乎是噓寒問暖,直說往后便將德順樓當了自個兒的家一般,需要什么就直說,千萬不要客氣等類暖心的話。
就連常三開始和他鬧了別扭時,肖萬德也是站在他的這邊,斥責常三不懂事。
后廚里頭也是給了吳大勺不小權利,讓吳大勺說什么便是什么。
這樣的溫暖與尊重,讓吳大勺覺得似乎找到了知己一般,想著為德順樓好好做活。
可現如今,肖萬德說翻臉便翻了臉,全然不認同他吳大勺所說的話,只按照自個兒的思路,強硬的要求吳大勺去做一些事。
這讓吳大勺無法接受,也無法接受肖萬德這會兒轉變如此之快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