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孫暢音在京城無謂地擔心,周丘特地在回信中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一心做事、不問爭權。狂沙文學網 至于會不會因此而被孫長玉知道…
呵,孫長玉都特地派人監視著他了,還會不明白他的選擇嗎?
而此時的孫府外書房,得到幕僚秘報的孫長玉大發雷霆。
“呵!這真是打虎不成,倒引來一頭狼!白眼狼!”孫長玉將茶盞重重地砸在地上,眉毛倒數,眼底怒火寒光閃閃。
便是自小陪侍在孫長玉(身shēn)邊自認為對他的脾氣摸個不離十的也孫秉直,這會兒也嚇得縮肩垂首,跟只鵪鶉似的不敢吭聲。
他可是好久沒有見過父親發這么大的脾氣了…
看來,謝之儀和周丘的先后背叛,嚴重打擊到了這個歷經三朝的宰輔。
面對孫長玉的滔天怒火,孫秉直這個嫡長子尚且如此,更別提是那些屬官幕僚了。
眾人斂氣屏聲,垂首聽命,生怕在這個當口有所差池,惹得孫長玉不快,成了那被無辜殃及的池魚。
孫長玉到底不是意氣用事的年輕人,心中惱恨歸鬧恨,卻也知道眼下不是抱怨生隙的時候,遂深吸一口氣,吩咐長隨老年:“打掃干凈,給各位大人備些茶點吃食來。”
老年跟隨孫長玉多年,自然知曉孫長玉這是要他回避,且要看緊門戶的意思,立刻躬(身shēn)應了,親自打掃干凈茶盞碎屑,又重新給在座的大人們添了茶,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屋內眾人,知道孫長玉這是有要事要與他們徹夜長談,遂個個都打足了精神,等候吩咐。
是夜,孫府外書房的燈火徹夜長明,直到黎明時分,眼看著到了上朝的時辰,眾人這才各自散去。
韓府這里,舒予懶懶地躺在(床床)上,睡眼惺忪地看著正在自己動手梳洗穿戴的韓彥,一面打著呵欠,一面叮囑道:“你都得到了周丘‘不配合’的消息,只怕孫首輔那里也知道了。今(日rì)上朝,他少不得尋你的不痛快,你可得小心應對。”
韓彥束好發帶,走到(床床)邊,傾(身shēn)在舒予的額頭親吻一下,笑道:“你別擔心,他孫首輔有哪一(日rì)不尋我麻煩的?只要我不屈服,繼續幫扶圣上親政,就絕沒有和孫氏一黨和平相處的可能。”
韓彥一臉的渾不在意。
舒予知曉韓彥一向是直面困難、不懼不怕的(性性)子,并不會因為她的一句勸就改了(性性)子,遂輕笑一聲,低聲嘆道:“這些我都明白…我不過是擔心你罷了。
“圣上如今年幼,立位不穩,便是有心,面對孫首輔這樣樹大根深之人,只怕也無能為力…你將了對方一軍,如今不妨且再退一步,免得((逼逼)逼)得狠了,免得對方狗急跳墻…”
舒予眉間難掩憂色。
韓彥爽然一笑,抬手輕柔地將舒予眉間的皺紋撫平,溫聲安撫道:“你放心,打一棒槌給個甜棗,這個道理,你夫君我懂。”
說罷,抬手輕輕覆上舒予的小腹,笑道:“你啊,就安心在家養胎,照顧好我閨女就行了!”
舒予眉間泛出笑意,了韓彥一眼,(嬌交)嗔道:“你怎么知道就是閨女了?這么鬧騰,說不準是個調皮的小子呢!可沒有忻兒當初那么乖…”
“定是個英姿颯爽的閨女!”韓彥不以為然,一臉堅定地說道,又轉而嘆息一句,抬手揉了揉舒予散落鬢邊的青絲,心疼道,“就是你受苦了…”
舒予忍不住笑了起來,橫了他一眼,故意撒(嬌交)道:“還好你沒有‘有了閨女就忘了媳婦’!”
韓彥仰頭哈哈大笑。
朝堂上的明刀暗箭,女人們在家里幫不上忙,但有人卻偏偏要將女人也拉入這場權力的角逐。
孫暢音看著面前來接她回孫的年婆子,眉梢微挑。
年婆子是孫長玉的心腹老仆老年的媳婦,因為老年的關系,在孫府頗得體面,就是兒子奉墨,也一向是跟在孫秉直這個孫家未來的掌家人跟前伺候著的,而且很得器重。
年婆子因年紀大了,做不動許多活兒,近些年來便在自家養著了,只每逢初一十五去府里給孫老夫人等女主人請安,偶爾閑暇時也會去府里說笑孝敬一二。
孫府便是派婆子來請她回娘家,也不會派了年婆子過來。
看來,這次要她家去的不是別個,正是大約已經被自家夫氣到跳腳的祖父。
孫暢音的眼光一轉,唇角揚了揚。
正好,她也有一肚子的話要對祖父說呢!
孫暢音知曉此次回娘家不會愉快,便將兒子留在家中,叮囑(乳rǔ)母仔細照顧著,這才伴著年婆子登車而去。
等一路回到了孫府,這說辭也想得差不多了。
等下了馬車,問了前來迎接的門房,這才知曉孫長玉眼下卻還尚未下衙,就是孫秉直也尚在官署。
孫暢音便預備先去拜見過祖母孫老夫人,再去母親院里請安。
誰知到了孫老夫人院中,才知道孫夫人也在。
孫暢音面上不露痕跡,心里卻暗自思忖,這時節非是晨昏定省,她母親舍了一家子要理的雜事,留在祖母院中,想來是得了風聲,特地等她來,好幫襯她的了。
孫暢音這么一想,腳步頓時又堅實了些。
果然,見禮之后,三人閑話幾句,孫老夫人便打聽起周丘在鷂子嶺的事(情qíng)來。
孫暢音柔聲笑道:“孫女幼承庭訓,男人出門主事,女子安穩后宅,不可隨意插手。又因自己是新婦,且家中主事的是長房,我這兒就更不便隨意打探了。
“因此每(日rì)只在家中修(身shēn)養(性性),用心教養孩子罷了。掘鐵鑄兵這等朝政要事,孫女只怕還不如祖母您知曉得多呢!”
孫老夫人聽孫暢音這么說,嘴角的笑意逐漸散去,端著茶盞半晌沒往唇邊送。
孫夫人見了,連忙笑著責備孫暢音道:“你這孩子,怎么能這么實心眼?往常在家時只教你不可隨意干涉男人們在外頭的事,又沒有說讓你充聾作啞,什么都不打聽?”
孫暢音調皮地吐吐舌頭,笑嘻嘻地撒(嬌交)道:“祖母,母親,我知道錯啦,以后一定會多多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