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齊成帝退位讓賢,他是肯還是不肯?
李崇想都不用想,他自己就能肯定,父皇必定是不肯的。
如果真的肯,當初又怎么會在病入膏肓之時對他下了狠手?
聽完靖先生的講解之后,李崇心底的擔憂不見了,他覺得如果真的請立太子,父皇多半不會肯的。
李崇心中冷嗤,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那好父皇,到底會怎么對待老四了。
“本宮這就想辦法,讓中立的朝臣在朝堂上請立太子。”
在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三天之后,太極殿上,突然有一個朝臣出列,奏請齊成帝立四皇子為太子,理由是四皇子乃天命之子。
打開了口子,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朝臣也紛紛附和,太極殿一時寂靜無比。
李崇眼角余光看著李澤,見他面色蒼白,額角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冷笑,果然就如同靖先生說的那樣,老四怕的很。看來神跡一事不是老四做的,那到底會是誰的呢?
李崇兀自思量,找來找去,都找不出可疑之人,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李澤眼神凌厲的看著他,見他看過來,又收回了眼神,李崇當即就一肚子火。
李澤確實是懷疑神跡的事是李崇做的手腳,為的就是兵不血刃的把他從奪嫡中毀掉,只是可恨,這樣的法子他沒先想出來,如果是他先想出來,此時此刻焦灼不已的人就變成李崇了。
太極殿十分安靜,氣氛有一種讓人覺得窒息的凝滯,李澤越發覺得忐忑不安,又不敢抬頭去看父皇的神色,只能偷偷的往外祖父宋沽站著的位置看去。
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看到外祖父偷偷給他打了一個手勢,讓他靜觀其變,不可輕舉妄動之后,他憋住了。
齊成帝突然輕咳了兩聲,喜公公十分有眼色的配合,“圣上突感不適,有事容后再議,宣御醫,退朝!”
齊成帝離去,之后就傳出龍體不適的消息出來,最近幾日不能上朝了,讓三公把重要的政事挑揀出來,每日午后去御書房向他回稟。
李崇回到府中,將這個消息告訴靖先生,靖先生笑著道,“殿下大可放心了,圣上果然十分不喜,對朝臣請立太子一事并沒有回應,反而借用龍體不適來暫時回避此事。”
李崇此刻喜形于色,笑呵呵的摩拳擦掌,“那等父皇再次上朝之后,再讓他們請立太子。”
靖先生沒有阻止,甚至還給李崇想了另一個法子,“殿下,您還可以讓人在市井之中放流言,說是圣上不把龍椅禪讓給四皇子,上天就會降下天罰。”
李崇眼睛一亮,‘啪’的一聲鼓了鼓掌,“這法子好,連市井之中都盼著父皇退位讓賢,父皇心中必定恨極老四了,哈哈哈,本宮這就讓人去安排。”
當李崇的人在市井之中放了流言之后,池齊光和紀伏壽也在背后推波助瀾,這流言很快就在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
四皇子府,李澤面容憔悴得很,眼圈下一片青黑,下頜冒出了一圈胡茬子,眼里都是血絲,顯然是睡得不好。
李澤抹了一把臉,用看救命稻草的眼神看著宋沽,“外祖父,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是在要我的命啊,您有沒有法子破眼前這個困境?”
此刻在書房里的,一個是宋沽,一個是李澤的泰山平津侯。
宋沽也愁得很,差點把胡子都給扯沒了,一時竟束手無策起來,神跡已經發生了,總不可能讓李澤親自出面,說那些神跡是人為的吧?
他們這些朝臣心中有數,但老百姓未必肯信啊,那些神跡,可都是老百姓親眼看到的,要讓老百姓相信是人為的,他們恐怕還會覺得是褻瀆了老天爺呢。
李澤又看向了平津侯,平津侯同樣愁眉苦臉,嘟噥了一句,“當真是比打仗還難,無處入手啊。”
李澤咬了咬牙,恨恨的道,“三哥當真可恨,居然還在背后煽風點火,我猜著神跡那事就是他弄出來的,他這是想害死我。”
一想到父皇稱病不早朝已經四天,李澤就心慌慌的,他母妃想去乾清宮探望父皇,還被喜公公擋了回去,但偏偏皇貴妃去乾清宮探望,喜公公卻沒阻攔,這不同的態度,讓李澤慌亂無比。
宋沽沉思了很久,嘆了嘆,“還是想把市井之中的流言壓下去再說吧,天天喧囂塵上也不是個辦法,這宮里還有每天出來采買的宮人呢,圣上必定也是聽到這些流言了,可不能再放任下去。”
李澤皺眉,“那要如何才能把流言壓下去?”
宋沽摸了摸胡子,“當然是用其他的事吸引老百姓的注意。老百姓多數喜歡貪小便宜,讓宋家、江家名下的吃食鋪子、酒樓、綢緞鋪子等等,把價錢都弄低,低價把這些東西賣出去,還得規定每天固定幾個時辰之內的前幾名才能用這個低價買,這樣一來,都要來爭著搶著排隊買東西了。第一次搶不到,他們就想著去搶第二次,多來幾次,他們就只會心心念念想著搶便宜東西,這些老百姓就沒空說閑話了。”
李澤臉上露出喜色,“這法子好!”
平津侯也點頭,“成,回去我就吩咐下去。”
畢竟事關女婿的龍椅,平津侯在這個時候自然是全力支持。
“先把市井之中的流言壓下去,外祖父再去找那幾個請立太子的朝臣喝酒吃飯,可不能再讓他們胡鬧了。”
宋沽又想了想,覺得只能見招拆招,暫時也沒好的辦法,其實只要齊成帝心中沒有芥蒂,外孫就不會有事,可如今齊成帝心里頭不高興了,宋沽只覺得大事不妙。
宋沽也待不住,說完就匆匆回去布置,平津侯也趕著回去吩咐。
宋沽的法子果然有效,只過了兩天,市井之中談論就變成了——‘你今日去搶到匯隆綢緞莊那十匹大紅綢緞了嗎?才一兩銀子一匹,我得去搶一匹回來,正好給閨女做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