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江南、關中、西南三地都出現了天意,在很短的時間里,就連北疆都知道上天選了四皇子為下一任皇帝。
而知道這三件事的人,心思則不盡相同。
中立的朝臣若有所思,本就是四皇子一系的朝臣則憂心忡忡,而三皇子一系的則憤怒,紛紛咒罵四皇子奸詐狡猾。
這些朝臣都是大齊中流砥柱,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如果出現一件這樣神奇的事,他們還能相信真的是上天的旨意,可如今接二連三出現,且都是指向四皇子,要說這里頭不是人為,鬼都不信。
只不過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四皇子一系的人動的手,這件事一出,甚至就連四皇子的外祖父宋沽都偷偷問四皇子,是不是他派人做的。
李澤當真是有苦難言,等他向外祖父解釋過,與他無關之后,宋沽便意識到糟糕:這是有人暗中對付四皇子。
也是因此,在四皇子一系的人都知道此事與四皇子無關之后,個個心里都擔心的很。
此事最重要的,是齊成帝作何想法。
如果齊成帝一笑置之,那四皇子就化險為夷,如果齊成帝心有芥蒂,那四皇子就危險了。
李澤煩躁的轉著圈,“外祖父,目下這情況,我應該如何做?”
宋沽也覺得棘手,關鍵這種事是真的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如果想讓齊成帝放心,只需要四皇子去跟齊成帝表明心跡,說自己對皇位毫無想法,可偏偏眼見四皇子護駕有功,功勞甚大,又從來沒有犯過錯,眼看著離那個位置越來越近,說自己一點肖想的念頭都沒有,這不是扯淡嗎?萬一齊成帝順勢而為,把四皇子冊封為賢王,輔助新君豈不是欲哭無淚?
最可恨的,幕后之人看似在幫四皇子,實則是把四皇子往死路上逼。
把四皇子的心思赤裸裸的表明。
宋沽想了很久,也只能無奈嘆氣,“為今之計,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興許等過一段時日,沒人談論這件事就沒事了。”
李澤十分不甘心,最后也只能聽從宋沽的建議,對幕后之人簡直是恨之入骨。
而與四皇子憂愁不同,三皇子李崇氣得在府中大發脾氣,“好啊,本宮竟然不知道老四那般奸詐,不僅自己偷偷帶人阻止刺客護駕,還弄出了這種糊弄人的鬼把式。”
一開始得知明皇宮被刺客沖破宮門的時候,李崇嚇得差點昏厥,如果父皇出了事,他就要跟著一起賠命了。
幸好襲殺被阻止,知道是大哥做下這事時,李崇差點氣得提刀親自去殺了他,要知道他差點就被李陽害死,李陽被圈禁一輩子他猶自覺得不解氣,不過很快李崇就顧不上李陽了。
接二連三的神跡出現,讓李崇手忙腳亂,他最怕的就是父皇看在老四這次的救駕之功上,配合那些神跡,順勢將老四冊封為太子,這樣的話,他就斷了登基的希望。
也是因此,李崇才會暴怒如雷,恨不得老四立即死去,消除他心腹大患。
靖先生見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之后,還不消停,眉頭微不可見的擰了擰,不得不出聲:“殿下,稍安勿躁,事情未必如你想的那般壞,興許對你來說還是件好事。”
李崇胸口上下起伏,怒氣沖沖的坐了下來,語氣很沖,“這算什么好事,老四都是真命天子了,還能有本宮什么好事。”
靖先生神色不認同的搖著頭,“殿下此言差矣,您以為這件事對四皇子是好事?我看未必。”
李崇怒氣稍緩,“靖先生此話可解?”
靖先生神色淡淡的道,“只看表面上,三個地方出現的神奇之事都讓各地知道四皇子是老天爺選中的真龍天子,那圣上呢?”
李崇一怔,“父皇?”
靖先生繼續道,“沒錯,全天下都知道四皇子是真龍天子,那把圣上置于何地?”
李崇怔愣過后,神色漸漸松動,竟露出了喜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先生說的是,如果老四是真龍天子,那父皇這個還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又是什么。是本宮一時迷障了,竟沒看到這一點。”
李崇放下心來,怒氣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甚至還有了閑心哼起了小曲兒。
靖先生卻沉重的嘆氣,“殿下,您可不能高興得太早才是。”
李崇皺了皺眉,“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靖先生神色十分鄭重,“雖則說此事會讓圣上不高興,可您別忘了,四皇子前段日子救駕了。就憑著這份救駕之功,如果神跡這件事沒起什么水花,到最后,圣上最看重的人還是四皇子。”
李崇臉色一黑,靖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他小曲兒也哼不下去了,沉著臉問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殿下可還記得您是為何糟了圣上的厭棄?”靖先生突然問道。
李崇一僵,以為靖先生是在諷刺他,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聽靖先生繼續道,“照著圣上的脾性,是絕不允許有人敢覬覦他的龍椅,這次神跡的事,如果風平浪靜的過去,四皇子就會安然無恙的渡過一劫。但如果有朝臣以此事向圣上提出讓圣上冊立四皇子為儲君呢?畢竟天意不可違。”
李崇眸光閃爍,遲疑著說道,“靖先生的意思是,讓本宮這邊的人,在朝堂上請老四為太子,以此來引起父皇的忌憚,甚至是對老四的厭惡?”
不想靖先生又搖頭,“殿下說對了一半,此事不能是我們的人出面,最好是中立的朝臣請立太子,圣上見著中立的朝臣都傾向四皇子,心中必定對四皇子十分厭惡。”
可李崇還是十分擔心,“父皇本來就看好老四,萬一父皇借此機會,當真立老四為太子呢?”
靖先生輕笑,“如果圣上真的是要立四皇子做太子早就在四皇子救駕之后立了,何必等到現在。若是圣上真的立了四皇子做太子,那就更好了。上天的旨意是四皇子乃真龍天子,太子又怎能算是天子呢?既然四皇子成了太子,那就讓群臣請圣上禪讓吧,就是不知道圣上肯,還是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