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旁的蘇紀熙與秦相聞言,皆是豁然向地上跪著的楚道人瞧過去。
蘇紀熙面上神色自若,心中怒火滔天。
長公主到底哪里尋來的神棍,死蠢死蠢的,皇帝都未問他有沒有用道法,他倒好,自個兒全招了!
不過當日二皇子請道人去霧亭做法一事,也未透露給他知曉…蘇紀熙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繼續事不關己的站著,楚道人這個幫他可不會幫,如今二皇子與太子險些反目成仇,他身為太子老丈人,于情于理不該站在玉琳這邊。
不然,偏心頗重的皇帝直接會拿把尚方寶劍就捅死了他!
皇帝站起來,走到楚道人面前,蹲下身,瞧神棍一樣的瞧著地上的楚道人:“當日你是不是在杏花宴中對七皇子使用了邪法?然而你道法不精,反而被七皇子的紫氣反噬,所以弄得如此模樣?”
楚道人張大嘴,呼吸急促、腦中混亂卻說不出話來,當日的真相并非如此,但皇帝所講的也差不多了。
他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皇帝站起來,嫌惡的瞧他一眼,那一眼讓楚道人覺得他就是騙人的江湖術士一般,楚道人乃是風道人的三代徒子徒孫,就算當年他的師傅因心術不正被逐出了紫霞山,那也是風道人的徒弟、秦羽人的正經師兄弟!如今他在皇帝眼中竟然落得了一個“騙子”兩字,楚道人如何能忍!
他很想大叫:我亦是有真本事的!
但面對滿身金光龍氣又對自己不喜的大昭皇帝,楚道人不能忍也要再忍。
他按耐住心神,跪在地上飛快的衡量了一下利弊:“皇上,小道沒有去謀害七皇子,當日小道去杏花宴,在假山中是景王殿下讓小道送長壽禮給皇后娘娘的,只是小道學藝不精,替皇后娘娘求長壽時,折了自己的壽命…”
“你適才還說你沒有使用道法,如今又說你給你皇后送長壽,可真是話全讓你說了。”皇帝心中薄怒,如何會讓楚道人把這些話再說下去,一個連批八字都不會的道人,長公主竟然把他供奉的同真道長一樣,真是瞎了眼了!
一揮手,皇帝吩咐左右道,“把這個神棍拖下去,關進大理寺,等待秋后發落。”
“皇上皇上,小道乃是風道人的徒孫…”
楚道人被侍衛捂住嘴拖了下去。
皇帝坐在案后,又瞧見那桌上秦羽人替七皇子與季六批來的八字,打開一旁的大昭地圖志,他道:“巴蜀這些年被沈莫威治理的還不錯,臨淵,上次朕對你說要哪兒給七哥兒做封地的?”
秦相一聽,連忙上前道:“回皇上,您上次亦是說要把四川那兒劃一塊給七殿下做封地。”
心中卻想,若把沈莫威管轄的巴蜀給七皇子做封地,那七皇子這是要發啊!
他話落,果然聽得皇帝沉吟了一聲,說:“那就把沈莫威管轄的巴蜀給七哥兒罷,他之前在紫霞山被刺殺,他媳婦兒家中…估計也不豐厚了,這多災多難的一對兒,朕就多多看顧一些罷。”
秦相立即應和道:“皇上英明,前些日子戶部鄭大人還說七殿下聰慧過人,對財政之事見解獨到,這巴蜀封給七殿下,七殿下必定能打理好那兒的民生作功,讓當地百姓安居樂業。”
“嗯,這就好。”皇帝對這個么子的表現頗覺滿意。
一旁的蘇大人含著一口血,氣急了眼。
皇帝想一出是一出,如今竟然還覺得七皇子被做了邪法憐惜他起來。他怎么不可憐可憐幾次被人栽贓嫁禍的太子呢!太子可是被全朝上下嘲笑的連體面都沒有了!
蘇紀熙:“皇上,微臣倒是覺得巴蜀地大路遠,七殿下又要去戶部歷練,又要管轄遠在南下的巴蜀,恐怕難以…”
秦相道:“蘇大人的意思是,巴蜀封給七殿下不合適嗎?”
蘇紀熙瞧了秦相一眼,心中稍稍奇怪,這人從來皇帝說什么應什么,從來沒有自個兒主見,從來也不站在哪個皇子這派,今日聽來的口氣,是要幫七皇子拿下這巴蜀的封地無疑了?
“皇上,微臣只是覺得七皇子許會人手不足,無瑕顧及巴蜀的農產作功…”
秦相接道:“皇上,蘇大人說的不無道理…”蘇紀熙正高興他的對自個兒贊同呢,又聽秦相道,“微臣覺得既然七殿下人手不足,不如皇帝尋幾個得力一些的臣子相助七殿下便好了,若七殿下真的無法顧及巴蜀作功,苦的不僅是巴蜀當地的百姓,還有七皇子的日子只怕亦是不好過,如此兩廂不美總是不妥。”
蘇大人豁然轉首,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相:秦臨淵,你這是在幫七皇子拉幫結派,結黨營私!
秦相目光淡淡回看蘇大人:我是不是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你說了不算,皇上說了才算!
他轉回首,行禮道:“皇上,微臣前幾日正好路過錦王府,遇到了六殿下,六殿下如今就算被皇上準許開設商家鋪子,亦是尋不到相幫的人起不了這個頭,微臣瞧著都為之心憂。”
蘇大人急的只想跺腳。
秦臨淵這廝裝了這么多年的老烏龜,一朝厲害起來竟然如此刁滑了不得,生生欺騙了我這么多年!
他正欲說什么,皇帝已經開口:“秦卿說的倒也是不無道理,六哥兒前些日子那般困苦,府中連個廚娘都沒有,皆是因封地之故,若照秦卿說的尋幾個得力的,你可有何人選?”
蘇大人只好停了嘴,不能言語。
秦相道:“這屆春闈的探花郎家中原本從商,又趕巧,君探花與季府的四娘子定了親事…巴蜀的商市之事倒是可以交于君家。君家一向富而行其德,有此榮恩后,必定感激在心,不會牟利巴蜀商利。”
蘇大人插嘴道:“秦相國為國效力,日理萬機卻有如此好記性,竟然連君探花與季府四娘子定了親這事兒都知曉。”
他就是變相告訴皇帝,秦相與七皇子已經結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