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什么大實話!動不動就命不命的,你和瑜兒接觸的少,你不知道,一旦瑜兒驗證了,你的確是她的哥哥,并且對她并無歹心,她會用她自己的命,保護你。”蘇恪肅容道。
蘇彥一拍胸脯,“我蘇彥是要靠自己妹妹保護的?”
蘇恪毫不客氣反擊,“你妹妹將來是女帝。”
蘇彥肩頭一垮,“好吧!我需要。”
蘇恪忍不住的笑出來,“好了,走了,我們得收拾收拾動身了,京都那里,少不得許多麻煩事。”
蘇恪和蘇彥反身之際,趙瑜也回到秦軍大營。
赫蘭琦在訓練她的女子特別行動隊,趙瑜一時間接收了那么多天雷勾地火的信息,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消化消化。
讓人備了熱水,將自己埋在熱水中,看著眼瞧繚繞的霧氣,思緒起伏。
她從孤家寡人,一下子變成了,有三叔,有母親,有哥哥,還有舅舅的幸福兒?
她那個造反的三叔,并不是真的造反?她的公公沈晉中一直都知道,那沈慕呢…沈慕知道嗎?
知道鎮寧侯府造反,當時這一消息對她的沖擊有多大,沈慕是全程目睹了的,如果他知道真相卻不告訴她,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曾經和現在最最信任的人,也…
趙瑜只覺胸口劇烈一疼。
如果連沈慕也不可信了…一直以來,沈慕是她寒天的暖火,暗夜的明燈,盡管陪伴的時間不長,各自為各自的事情忙碌,可始終心靈依偎在一起。
若是現實活生生的將那顆她依偎取暖的心拿走,那么,就只剩下她一顆孤零零流著血的心…她會死吧。
深吸一口氣,趙瑜身子向下一縮,整個人都浸到水中。
澄澈的熱水里,她緩緩睜開眼睛,從水下,看著水面上方升騰的熱氣,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
咕咚…一串氣泡從水中竄上到水面上,趙瑜猛地從水里鉆出腦袋,一把抹掉眼睛鼻子嘴巴處的水,狠狠一甩,像是在甩掉什么讓她不開心的事情一樣。
再睜眼,眼中陰霾一散而空。
畢竟,沈慕離京的時候,一切還沒有發生,到后來,沈慕一直和她在一起,十之的可能是,沈晉中什么都沒有告訴他呢!他作戰經驗不多,如果告訴了,他也許就不會表現的那么出色那么完美了!
尤其是城門樓下劫救人質,簡直堪稱神來之筆。
如果沈慕知道實情,他還救得下來嗎?
沒有了對沈慕的懷疑,趙瑜只覺心里舒服了許多。
而如果今天蘇恪所言都是真的,那她簡直要掉到蜜罐里了,一瞬間,有了這么多親人!
趙瑜正想著蘇恪的那些話,腦子里浮動著蘇彥那張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門外忽的響起一個焦灼的呼喊聲,“公主,將軍回來了,將軍受了重傷!”
將軍,秦銘,她舅舅?!
趙瑜蹭的立起身來,出了澡盆,飛快的換了衣衫,不及擰頭上的水便推門沖出去,“什么情況?現在人在哪里?”
敲門傳話的,是她當做明衛使喚的暗衛,一臉急色,“就在剛才,秦將軍被抬了回來,赫蘭琦已經趕過去了,軍中大夫現在全部都集中在將軍的營帳里。”
趙瑜提腳就朝秦銘的營帳奔去。
暗衛跟在一側,“公主,您的頭發…現在冬天。”一面說,一面不知從哪搞來一方干凈的大帕子,送到趙瑜面前。
趙瑜看到那帕子的一瞬,心頭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沈晉中給沈慕訓練的這些暗衛,實在是無所不能!
一路急奔,趙瑜一路擦著自己的頭發,她要是真的病了,那才是火上澆油了!
“沈將軍呢?回來沒有?沈慕回來沒有?”急走著,趙瑜不忘問。
暗衛道:“沒有,只有秦將軍一人回來。”
趙瑜腳下步子微微踉蹌一瞬…只有秦銘一人回來,而且還是身負重傷…那威遠軍…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趙瑜只覺胸口發悶,一步踏到秦銘營帳前,才要進去,就見赫蘭琦紅著眼跑出來,顯然是哭過。
赫蘭琦女漢子一樣的性格,怎么會隨便哭,難道是秦銘…如果秦銘都…那沈慕和沈晉中豈不是…
哇….
趙瑜只覺胸口撕裂的一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赫蘭琦原本哭著跑出來,沒想到和趙瑜打個正面,更沒想到,趙瑜居然一口噴出血來,頓時也不哭了,收了步子回來,走到趙瑜身邊,一把扶了她,“你要不要緊?”
趙瑜面色鐵青,只覺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一樣,怔怔轉眼,朝赫蘭琦看去,“秦銘他…..他…”
赫蘭琦恨恨瞪了趙瑜一眼,“外傷,大夫正在給他處理傷口,只不過,傷口拖得時間長了,感染了,有些發燒說胡話,死不了!”
趙瑜一聽死不了,頓時松下一口氣。
可轉而發現不對勁,秦銘死不了,赫蘭琦怎么哭成這樣,還有,她方才和她說話,怎么咬牙切齒的。
不過,她現在沒有心思去想赫蘭琦到底怎么了。
半松一口氣,趙瑜只感覺赫蘭琦的話讓她恢復了些許力氣,一把掀開營帳的簾子,提腳進去。
赫蘭琦看著趙瑜進去,狠狠瞪了趙瑜一眼,咬唇轉頭離開,眼底的淚,洶涌澎湃。
可惜,趙瑜沒有看到。
秦銘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額頭臉上,全是汗珠,雙眼緊閉,嘴唇蠕動,不斷的在說著什么,可究竟說什么,一側的人,誰也聽不明白。
嘟嘟囔囔的囈語。
三個大夫圍著秦銘,在給他處理傷口。
受傷的位置基本集中在胸前和胳膊上,那些傷口,已經潰爛,大夫將他身上的爛肉一點一點剮掉,再細細的敷上藥粉。
一個立著的幫不上什么忙的大夫,見趙瑜進來,忙行禮道:“公主,這里污穢,公主還是避一避的好,況且,將軍現在發燒,深度昏迷,一時半刻也醒不來,等將軍醒了,我們再去回稟公主。”
他說著話,秦銘的兩個副將已經不落痕跡的立在那大夫身后,將趙瑜和秦銘徹底隔開。
趙瑜明白他們的意圖。
秦銘此刻深度昏迷,嘴里說的話,也許就是藏在心頭最深處的,興許事關什么機密,而她,于他們而言,是外人,自然不會讓她聽到。
這樣的用心,她當然能夠體會。
趙瑜點點頭,朝著那副將道:“我想請問一下,威遠軍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