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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狼狽

  “魔章王通過了三連城的本心之問…他居然…”巫鐵搖頭。

  魔章王和三連城已經融為一體,可是他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弄明白三連城存在的真正意義,巫鐵也感到很莫名。

  “風風雨雨,時間太久,太久了…誰知道三連城在過去經歷了多少風波險阻?”灰夫子搖了搖頭:“或許連三連城‘本身’,都忘記了‘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你讓魔章王又能怎樣?”

  “如果不是在初代大孔雀王的開天印象中,我幸運得到了關于三連城的一絲記憶…”灰夫子自嘲道:“或許,是因為我喜歡讀書的緣故?”

  斜睨了巫鐵一眼,灰夫子笑道:“你比我出來早得多,但是你似乎,就不知道這三連城究竟是干什么的。”

  巫鐵干笑了起來。

  初代大孔雀王讓他觀摩了全盤的開天印象,幫他破開了最后九重枷鎖重樓,讓他修為大進,凝聚命池…至于其他么,呵呵。

  “他也是看人下菜碟啊。”巫鐵有點狼狽的搓了搓手。

  “嗯,這兩位是?”灰夫子外形雖然有了不小變化,但是他一舉一動,依舊和之前一樣,帶著一種讀書人特有的從容大度的味道。

  他注意到了逐日和逐月。

  畢竟一頭驢子,一個圓滾滾的光頭女子,這種組合怎么都格外引人矚目。

  “大輪回寺弟子逐日,這是貧僧師妹逐月。”逐日抬了抬蹄子:“吾等奉主持命,外出云游,尋找我佛門同道。”

  “尋找佛門同道。”灰夫子用力的點了點頭:“這是好事。我在初代大孔雀王那里,沒得到什么強大的法力修為,倒也知道了一些當年之事…佛門,好,好,好。”

  灰夫子笑得很燦爛,很開心。

  然后他黑漆漆的,不見絲毫反光的眸子向巫鐵等人看了看,瞇起了眼睛:“看起來,你們狀態不對。有點外邪入侵的樣子?”

  巫鐵愕然看著灰夫子:“你能看出我們不對勁?夫子,你的修為,比我們可差遠了。”

  灰夫子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么修為可言,可是,一池塘清水變黑了,這需要什么修為?不需要修為,有眼睛,就能看得出來。”

  巫鐵無話可說。

  他們體內的異變,可比一池塘清水變黑了要復雜得多,天知道灰夫子怎么看出來的。

  不過,巫鐵是絕對信任灰夫子的。

  所以他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一行人和幽蒼等人相遇,被幽蒼動用冰靈一族的神器,硬生生在體內施加了一道枷鎖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樣么?”灰夫子沉吟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多好的機會,為什么不趁機,給他一點教訓呢?這個叫做幽蒼的小子,是真把自己太當回事情了,他們,完全忘記了,殺人可不見得要用刀。”

  “嗯?”巫鐵皺著眉看著灰夫子。

  他總感覺灰夫子今天的狀態有點古怪。

  但是很快,他就陷入了思索中。殺人不用刀?灰夫子這是什么意思?嗯,沒錯,似乎的確可以。

  腦子里有無數的念頭不斷涌出。

  龐大的命池中,一絲絲蘊藏了天地玄妙的光絲瘋狂的舞動著,無數奇思妙想,無數詭異的旁門左道之術相應的手段紛紛涌上心頭。

  老鐵眨巴著眼睛看著巫鐵。

  他只習慣蠻力的打打殺殺,什么神通秘術之類,他是完全不懂。

  “我的力量不夠,或許不能反制他們?”巫鐵直勾勾的盯著灰夫子。

  “有三連城的龐大力量做后盾,你可以把自己視為一個胎藏境之上的大修士。”灰夫子認真的看著巫鐵:“怎么樣,有什么想法了么?”

  灰夫子笑得很燦爛:“我對神通、法術什么的一竅不通,但是我建議你,最好施展你能想到的最狠辣、最無恥、牽扯最大的秘術神通。”

  “殺傷力要大,還要無聲無息,不引人注意。最好攻擊他人神魂,直接誅魂戮魄讓人魂飛魄散的那種。最好呢,還要能循著血脈牽引,攻擊他整個家族的所有親眷的那種。”

  灰夫子淡然道:“對敵,就要做絕了,能夠滅門,就絕對不要斬草留根。”

  老鐵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湊上去,仔細的看了看灰夫子,然后在他身上用力的嗅了又嗅。

  沒錯啊,這就是灰夫子啊。

  可是以前的灰夫子,可不會教唆著巫鐵滅人滿門。

  只是從三連界走了一圈出來,怎么就變化這么大?

  “我的血脈,被激活了,沒發現么?”灰夫子笑呵呵的看著老鐵:“所以,稍微有點變化,很正常。我的血脈,嗯…”

  “從灰皮變成黑皮,黑皮狼?”老鐵朝著灰夫子眨巴眼睛。

  “狼狽為奸,聽說過這個詞么?”灰夫子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我就是,那頭狽。所以,出點壞主意,算什么呢?”

  老鐵呆了呆,然后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

  “狼狽為奸?嘿嘿,這詞,老子喜歡。老子是胡狼,你是狽,嘿嘿,狼狽為奸嘿。”老鐵莫名的很開心,狠狠的甩了一下尾巴。

  巫鐵陷入了沉思中,他在一旁沉聲問道:“這么多年,三連城積攢了多少力量?”

  灰夫子輕聲笑道:“足夠你揮霍,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

  巫鐵點了點頭:“那么,趁早布置起來吧…趁著他們自以為得手,趁著他們洋洋得意,對我們防范心最低的時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巫鐵瞇了瞇眼。

  這一次,要讓幽蒼和玄蛛不死也脫掉一層皮。

  漫天黑云翻滾,濃濃的墨香充斥三連城,除開巫鐵幾個人,其他人都陷入了沉睡。

  如此甚好,沒人來干擾巫鐵行事。

  三連城內資源極豐,必須要感謝,之前十二本相家族搜刮地皮刮得好,數十個大域的珍稀資源都被他們集中在了三連城,巫鐵如今要取用資源,就變得很方便。

  用金精、美玉,各色蘊藏了龐然能量的寶石,巫鐵筑起了一座方圓百丈的祭壇。

  祭壇上,用五行屬性的材料,建造了一個小小的供桌。

  然后巫鐵找到了三連城庫房中,蘊藏生機活力最強的一種元草‘不死藤’,用不死藤的莖葉編織成了三個草人杵在了供桌上。

  接下來的幾天,巫鐵陷入了忙碌中。

  三連城周邊環繞的十二根光柱,是三連城的能量核心,內蘊絕強威力。巫鐵做過嘗試,他將能找到的所有珍稀材料每樣一份丟進光柱,時間或長或短,統統融成了汁水。

  他將七殺白骨幡等從金滿倉手上繳獲的古寶,借助十二根光柱的威力,將其內部的所有禁制統統破碎,將這些古寶返本歸元,融成了最原始的材料。

  他又將三連城的好幾個材料庫房搬得干干凈凈,將那些材料融化、提煉后,融入了七殺白骨幡等古寶所化的材料中。

  因為材料還是有點不夠,巫鐵連巫女手中的風云幡,從朱紫溪手上得來的錦鯉等古寶,也都紛紛融掉,將其轉化為基本材料。

  最后,他融掉了奧西里斯贈送的鷹神甲胄。

  融掉了奧西里斯贈送的那雙戰靴。

  他還放掉了自己體內大半的精血,全部融入了那一團體積龐大的金屬汁液中。

  在大龍窟,第一次碰到三連城精銳戰士時,巫鐵就發現三連城的鑄造技術極其高妙。

  在三座金字塔中尋找了一陣,巫鐵果然找到了一處占地極大,而且設施齊全的工坊。

  于是他又借助三連城的鑄造房,將這些材料鑄成了一面極大的旗幡和七支奇形長劍。

  完全空白,內部沒有任何禁制的旗幡和七支長劍,被巫鐵供奉在供桌上,牽引了三連城防御大陣無數年來囤積的龐大力量,一點點的沖刷洗煉。

  洗去剛剛出爐的火氣。

  將一切可能的雜質沖刷干凈,提煉精粹,淬煉純凈。

  灰夫子、老鐵、逐日、逐月這些日子都很安靜,他們誰也不知道巫鐵在忙活著什么,只是靜靜的看著,有時候幫他打打下手。

  畢竟,不是誰都修煉了《元始經》。

  不是誰都有巫鐵腦子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是誰都完整的看過了初代大孔雀明王演化的開天印象。

  巫鐵陷入了某種奇異的靜默的狂熱中。

  他一言不發,好似一座冰山。但是他的動作狂野而快捷,一舉一動猶如颶風吹過原野。

  他開始繞著祭壇舞蹈。

  如狂風,如暴雨,如閃電,如霹靂,如太古原始的大巫發性想要追上太陽,如元始混沌的魔神震怒后一頭撞倒天柱。

  一抬手,一舉足,一舉一動,渾然天成。

  方圓數萬里的三連城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肺臟,隨著巫鐵的動作,整個三連城在收縮,在膨脹,然后再收縮,再膨脹。

  豐收之樹從巫鐵頭頂冉冉飛出。

  無數繁茂的枝葉在搖晃,在舞蹈,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天籟,好似天地間所有美妙的嗓子在同時歌唱。

  老鐵、逐日、逐月遠遠的站在半空中,呆呆的看著巫鐵。

  過了不知道多久,老鐵喃喃道:“雖然老子除了殺人什么都不會,但是老子起碼知道,任何神器也好、靈寶也好,起碼…你要往胚子里弄點什么進去?”

  “禁制也好,陣法也好,符箓也好,符文也好,或者,弄點死鬼魂靈,弄點骷髏污血…你總要弄點什么進去吧?”老鐵不知所以然的看著巫鐵。

  “你這是在,煉器?”逐日也有點懵懂的看著巫鐵的動作。

  只有灰夫子背著手,靜靜的站在黑云上,微笑著看著巫鐵。

  “就是這種韻味,沒錯。巫鐵啊,真是太棒了…巫戰那家伙吹過的牛,居然是真的?”

  灰夫子壓低了聲音,喃喃道:“他說,他找到了一塊五色神石,送給了你母親…他還找到了,找到了…禁忌之物…真是被你年幼時,一口吞掉了?”

  “所以,你小時候,如此體弱…”

  “不僅僅是因為媧族血脈的關系,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巫戰那家伙在媧族祖地中找到的那禁忌之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不過,我在三連界中所見的景象,一如你如今所為。”

  “真是,美啊!”

  巫鐵的動作越發的暴躁、有力,每一個動作都好像一個身高數萬里的巨魔,手持巨大的刀斧重重的劈砍在直通青天的天柱上。

  虛空電閃雷鳴,漫天霞光萬丈。

  無窮無盡的力量在波動,在奔涌,朝著巫鐵的身體匯聚過來。

  豐收之樹新生出了百倍的新鮮枝條和樹葉,龐然的能量被豐收之樹吸收,不斷的注入巫鐵的命池。

  巫鐵的動作突然停滯。

  他沒回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話是朝著老鐵說的。

  “可是,老鐵,銘刻符文、陣法、禁制、符箓,那是最粗淺、最低劣的煉器手法。”

  “真正的煉器,是將‘道’,直接融入器。”

  “承載一條‘道’的器,你可以稱之為神器,稱之為靈寶,或者,他其實應該名曰‘道器’!”

  巫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他閃爍著奇光的雙手伸向了自己的眉心。

  他的眉心蕩起了一層層光暈,一圈圈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他的雙手伸進了自己的命池,然后一把抓住了一條光芒奪目的光絲。

  “來。”巫鐵輕喝了一聲。

  這條光絲蠕動著,劇烈的掙扎著,然后引動了其他氣息相互牽扯的四萬八千九百九十九條光絲,化為一條手臂粗細光焰奪目的光龍從巫鐵眉心噴薄而出。

  光龍搖曳,在巫鐵的驅動下,一頭鉆進了那面新鑄成的,高有百丈的巨型旗幡中。

  原本灰撲撲的,死氣沉沉的旗幡上靈光閃爍,立刻就好似活過來一樣,擁有了無窮的靈性。

  雖然這股靈性極其微弱,但是靈動非凡,給人一種生機勃勃、蘊藏無窮可能的感覺。

  被巫鐵一通原始的舞蹈震驚莫名的老鐵和逐日同時瞪大了眼睛。

  巫鐵做這些事情,一點法力都沒用。

  真的一點法力都沒用,而那面旗幡,已經完全脫胎換骨,變得和之前的胚子迥然不同了。

  隨后,一個極大的漩渦在旗幡上出現。

  滾滾天地元能滔滔不絕的注入旗幡,絲絲讓人渾身乏力、靈魂好似要脫殼飛出的奇異靈光不斷從旗面上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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