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戰轉身,眼睜睜看著大斧從三個兒子后背劃過。
大片鮮血飛灑,巫戰瞪大眼,猛地一聲大吼。他腰間長刀震鳴,化為一抹兩米左右黑光向前疾刺。
黑光擦著巫金的面頰飛過,大斧正要再次劈下,黑光撞在大斧上,一聲炸鳴斧頭碎裂,手持大斧的壯漢眼睜睜看著黑光當面劈下,只能發出一聲絕望大吼。
巫金長刀無法奈何的重甲猶如紙片一樣被撕開,大漢身體從中分成了兩片。
巫金、巫銀剛剛松了一口氣,幾支拖著細細黑煙的箭矢從身后襲來,他們的肩膀、后背分別中了一箭。
箭頭上淬了異物,箭頭入體,引發可怕的劇痛讓巫金、巫銀渾身肌肉不受控的痙攣。
后背被大斧劈出的傷口深可及骨,肌肉亂抽,更加猛烈的痛苦襲來,兄弟倆痛嚎一聲,抓著巫銅肩膀的手指下意識的松了一下。
巫銅重傷,本來就靠著兩位兄長攜帶逃跑。
巫金、巫銀一松手,他們身體順著狂奔的勢頭向前搶出了十幾米,巫銅則是猛地摔倒在地。
巫金、巫銀同時回頭驚呼。
巫戰焦急大吼,他猛地向前沖出,魁梧的身體帶起一道狂風向摔倒的巫銅沖去。
巫金、巫銀同時停下腳步,轉身想要抓起巫銅。
十幾條身披甲胄的人影從他們身后的洞口沖出。
七八柄刀劍狠狠劈下,那光頭疤臉女子雙目充血,雙手各持一柄蛇牙匕首,尖嘯著向巫金、巫銀兄弟沖了過來。女子嘶聲尖叫著,猶如瘋魔一樣叫著:“你們殺了隊頭…你們該死!”
巫金揮出手中長刀,長刀化為黑色刀光,避開女子的身體,向那七八個揮動兵器的敵人攔去。
女子沖到了巫金、巫銀面前,黑色刀光幾乎是擦著她的胸膛劃過。她面孔痙攣的怪聲笑著,手中蛇牙匕首一左一右向巫金、巫銀的胸膛扎下。
巫金運足了力氣飛出那一刀,想要擋住劈向巫銅的刀劍,渾身痙攣的他用岔了氣,胸口劇痛的他已經閃避不及。
一旁的巫銀怪叫了一聲,他張開雙臂,橫跨一步擋在了巫金面前。
兩柄匕首同時扎進了巫銀的胸膛,女子用力向前猛刺,匕首撕開了巫銀胸膛,斬碎了他的肋骨,從他后背狠狠的探出了半截刀鋒。
巫金的眼角炸開,兩行血水濺出,他嘶聲尖叫:“弟…”
巫銀滿口噴血,他張開有那女子腰身粗細的粗壯胳膊,猛地一把抱住了那女子。他張開嘴,用力過猛的他嘴角肌肉撕裂開來,他猶如一條瘋狂的毒蛇一樣張開了嘴。
滿口白生生的大牙狠狠的咬在了女子纖細的脖頸上。
‘咔嚓’一聲,就好像平日里在家中啃那些粗大的獸骨棒子一樣,巫銀有一口好牙口,他總能將最粗的獸骨都一口啃得粉碎。
女子的脖子不比獸骨結實。
‘咔嚓’一聲,女子的頭顱猛地向一側歪斜了過去,大片紅色的血混著巫銀嘴里淡藍色的血水淌了他們滿身都是。
巫銀眸子里光芒熄滅,他雙手緊緊摟著女子倒在了地上。
生機已經熄滅,巫銀的身體還在本能的用力…用力…用力…
女子的體內傳來了刺耳的碎裂聲,她的骨骼被巫銀勒斷、勒碎,碎骨穿過皮肉,在皮甲上頂出了一個個猙獰的凸起。
“弟…”巫金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哥!”巫戰轉身極快,巫鐵則是剛剛才聽到后面動靜,剛剛轉過身來。
他一回頭,就看到巫銀和那女子同歸于盡!
他一回頭,就看到巫金大口吐血!
他一回頭,就看到巫銅躺在地上!
巫金的刀光轟在了一個重甲壯漢胸口,重甲壯漢悶哼一聲,被巫金的刀光撞得倒退了兩步,胸前有一道血水噴出。
巫戰剛剛打出的刀光猶如怪蟒翻身,一個盤旋掃過了幾個壯漢的身體。
刀光凜冽,五六個壯漢被攔腰斬斷!
一個光頭大漢上半身高高飛起,他瞪大眼死死盯著狂奔而來的巫戰:“感玄?不…半步重樓…”
光頭大漢的身體重重墜地,他丟下手中兵器,雙手在地上一陣亂抓亂爬,咬著牙不甘的低聲自語:“這窮得稀爛的破地方…半步重樓…老子居然死在這里!”
巫戰的刀光擊殺了五六個壯漢,一個藏在一尊大漢身后,個頭和灰矮人差不多的精瘦老人猛地竄了出來,手中刺劍帶起一縷寒光,深深扎進了巫銅的心口。
精瘦老人猛地抬起頭來,沖著驟然停下腳步的巫戰嘶聲怒吼:“你們殺了隊頭兒…你們殺了大妹…你們殺了我們這么多兄弟!”
“弟!”巫金拔下了身后插著的兩只箭矢,重重的丟在了地上。
他收回了飛出去的長刀,雙手握刀看著僵硬不動的巫銅嘶聲哀嚎。
“老二…老三…”巫戰嘴角一縷血水滲出,他手一抓,在空中盤旋的長刀飛回手中。他深吸一口氣,長刀指向了精瘦老人。
“看你們老子,給你們報仇!”巫戰咧嘴一笑,鮮血就順著嘴角淌了出來。
‘呸’的一聲,巫戰將小半截舌尖吐了出來。
巫銀、巫銅接連身死,巫戰激怒沖心,硬生生咬斷了自己的舌尖。
巫鐵站在那一片大水旁,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膝蓋發軟跪在了地上。
眼前盡是血,全是血,滿眼都是血…
巫銀和巫銅的影子在他面前重重疊疊的出現…
白慘慘的面龐混在無邊的血里面,野蠻霸道的充塞了他的視野…
胸口一陣陣的抽痛…
心口一陣陣的滯悶…
嘴里好像被帶著血腥味的爛泥塞滿,呼吸都不能了…
巫鐵膽子不小,他甚至能一個人清洗熊虎的頭顱…
但是這一次,他的小腹驟然一陣抽動,他的腿上一陣濕熱…
巫鐵面孔扭曲,聲嘶力竭的尖叫著:“哥…哥啊!”
更多身披甲胄的人影掠進了洞窟,他們站在精瘦老人的身后,一個個目露兇光的盯著巫戰和巫鐵。
巫戰帶進礦洞的牛族戰士、青狼戰士拎著兵器來到了巫戰身后,低聲嘶吼著,猶如發怒的野獸盯著這些強大的敵人。
巫鐵淚流滿面,只是一聲聲的哭喊著‘哥哥’!
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更沒有揮刀和敵人戰斗的力量。
“老大,退!”巫戰單手持刀,左手向后擺了擺,嘴里不斷有血淌下來:“老子還沒死,輪不到自家崽兒來拼命!”
‘咔咔’一聲怪笑,巫戰咬著牙獰笑道:“這事情傳了回去,肯定要本家老家伙打個半死,被那群混蛋嘲笑一輩子!”
“我,巫戰的兒子!”
“居然,當著我的面!”
“被人給殺了!”
“要是,連這剩下的兩個兒子都保不住…”
巫戰搖搖頭,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真夠給祖宗丟臉的!”
精瘦老人手持幾乎和他等高的刺劍,指著巫戰怒笑:“我們的隊頭兒,我們的兄弟!他們不是命?”
巫戰咧嘴一笑,歪了歪頭:“老子請你們來的?”
精瘦老人不吭聲。
那個溫和的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來:“廢話什么呢?奔波萬里,只為求財。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殺我,我殺你,他又殺我,我也殺他,殺來殺去,誰又是無辜的?總之呢…這世道啊。”
溫和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尖銳:“少廢話!殺!”
精瘦老人化為一抹黑煙向巫戰沖了過來。
巫戰身上沖起米許高好似火焰的紅色光波,他沒有動刀,而是一拳轟向了老人所化的黑煙。
黑煙中一柄刺劍挑出,刺中了巫戰的拳頭。
隨后刺劍崩裂,炸成了無數鐵渣噴出。
黑煙粉碎,老人精瘦的身體轟然炸開。
巫戰面無表情的回頭瞪了一眼巫金,手持長刀的巫金咬著牙向后大步撤退,一直退到了巫鐵身邊。
巫戰一言不發的向前沖去,身形如風闖進了數十個身披甲胄的人影中。
刀光劍影席卷方圓百米之地,沉重的撞擊聲不斷傳來。
巫鐵看不清刀光劍影中發生了什么,他只能聽到密集的綿延一片的撞擊聲,只能聽到刺耳的骨頭碎裂聲。混亂的人影中不時有大片鮮血噴出,不時傳出低沉的痛呼聲。
一聲凄厲的慘嚎傳來,七八具殘破的身體打著旋兒從戰團中飛出。
七八個身穿甲胄的大漢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地上,一個尚未死去的大漢瞪大眼,喃喃道:“錯了…錯了…不是半步重樓…是重樓境…重樓…境…”
一聲大吼傳來。
巫戰原本高有兩米,大吼聲中,巫戰魁梧的身軀驟然膨脹到五米高下。
他右手持刀,左手巴掌猛地向下一撲,骨裂聲猶如爆豆,四五條人影猛地飛起,被他一巴掌抽飛了出去。
“重樓境!”那溫和的聲音變得格外尖銳:“這一次…折本了!”
一團電光憑空在巫戰頭頂冒出,方圓米許的電光劇烈的跳動著,隱隱可見一塊長有尺許、寬有三寸的長方形物事在雷光中急速的跳動閃爍。
巫戰雙眼通紅,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向外噴出火焰一樣的熱氣。
他低沉的嘶吼著,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那一團怪異的電光,他丟下已經不合手的長刀,雙拳如山崩向著四周亂轟。
就聽骨折聲不斷,一條條人影猶如出膛的炮彈,被他重拳打飛老遠。
人影飛出時還有慘叫聲,落地時就再無半點聲氣。
巫戰大吼怒戰,他眸子里的血光越來越甚,已經五米高下的身體再次膨脹了一米上下。
巫戰猛地抬起右腳,狠狠一腳跺在了地上。
一聲巨響,方圓十幾米的地面顫抖了一下。
大片巖層破碎,無數人頭大小的碎石向四面八方噴射而出,打得四周敵人骨斷筋裂。就此一擊,周圍七八十個敵人就倒下了將近一半。
電光驟然一閃,里面的長方形物事崩解,化為拳頭大小一團雷霆。
巫金、巫鐵同時尖叫:“爹!”
巫戰回頭向巫金、巫鐵笑了笑,已經陷入瘋狂戰意的他咧嘴笑道:“乖,爹殺光了他們,就…”
雷霆落下,拳頭大小的雷光猶如流水,迅速覆蓋了巫戰的身體,然后猛地炸開。
巫戰的身體驟然變得半透明,甚至可以透過他的血肉看到他模糊的骨骼。
身軀炸開了,高達六米的龐大身軀炸開了。
剩下的四十幾個敵人中,有一小半人慘嚎一聲,被四溢的雷光炸得粉身碎骨。
巫戰消失了。
徹底湮滅了。
沒有一點兒碎片剩下。
“爹!”巫鐵跪在地上,雙手杵著地面,眼神迷亂的看著前方。
巫金回頭看了看那肆虐沸騰的水面,又看向了巫戰消失的地方。
巫鐵在大聲的嚎哭,巫金渾身哆嗦著,橫跨一步擋在了巫鐵身前。
二十幾個渾身是傷的男女喘著氣,拎著兵器一步一步的向巫金和巫鐵逼了過來。
至于那幾個牛族戰士和青狼戰士…
混戰中,他們早就被轟成了碎片。
一條人影冉冉在水汽中出現。
面白無須,看上去能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身穿黑色皮甲,外面罩著一件灰色的斗篷。
引人注意的是,這個中年男子的皮甲胸膛上那碩大的,比他的手下胸前紋章要大了好幾倍的紋章。
黑色的霧氣翻滾,一只白骨手掌從黑色霧氣中探了出來,白骨手掌的掌心,躺著幾枚染血的金幣。
猙獰而丑惡的紋章,足以代表這個中年男子和他身后那些人的職業。
“這一次,折本了。”中年男子左手拎著一柄黑色蝮蛇頭的木杖,一步一步的向巫金、巫鐵逼近。
他不斷的搖著頭,溫和的說道:“折本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賺回來!”
“我火氣很大啊…兩位小朋友,你們說,我要怎樣,才能出掉這口氣呢?”
中年男子笑著,笑聲很溫和,但是目光極其兇狠。
巫鐵渾渾噩噩的沒有半點反應。
巫戰死了…
巫銀死了…
巫銅死了…
巫鐵腦子里‘嗡嗡’響成一片。
此情此景,堪比噩夢,巫鐵還能堅持著沒有昏厥過去,已經很不容易。
巫金哆嗦著站在巫鐵面前。
他不是害怕,而是身上的傷讓人控制不住的渾身抽搐、痙攣。
中年男子帶著手下一步一步的逼近,一個個陰沉著臉,牙齒咬得‘咯咯’響。
驀然間,巫金丟下了手中長刀,‘咚’的一下跪下了。
巫鐵嚇得一哆嗦,駭然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巫金。
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人也都呆住了。
“跪了?”中年男子尖聲笑了起來:“你居然…跪了!”
“哥!”巫鐵嘶聲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