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鵬讓人駕船順江而下,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大船行至岸邊一處小亭,有一個氣血旺盛,手足粗大的外家高手抬手拋擲大鐵錨,風聲呼嘯,勁力猛烈,勾住岸上干硬土地,大船便停駐在這里。
下了船,左小鵬領著項央進小亭內稍加休息,又讓早已經等待多時的下人備好馬車,一行人便晃晃悠悠的趕往左小鵬在這附近的一處莊園。
天色漸黑,暮意沉沉,項央盤坐在一輛馬車之內,手中的玄冰沉木與卻邪刀放置在身前,果然使得卻邪魔性大消,也讓項央輕松不少。
“很有用,這玄冰沉木的確有清心鎮魔之神效,若是做成掛件之類的小玩意常年佩戴,對于預防武者走火入魔,乃至幫助修行內功,都有極大的幫助。”
項央難得不必身心鎮壓卻邪魔性,閉目養神,心內默誦冰心訣,體內練出的清涼之氣越發壯大,游走身,歸入眉心泥丸宮,隱隱之前,項央能感受到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天地。
就好似面前精神感應之中,一粒白色的光點在壓制黑色的光點,這就是微弱的靈性感應,上丹田被撬開極為細小的縫隙,那光點就是靈氣。
項央澄澈冰心蕩漾水波,因為激動而壞了如冰似雪的心境,微弱的感應也消失無蹤,使得項央悵然若失,剛剛那一刻,世界在他感知之中無比的真實,想來就是先天妙境。
還要繼續感應,顛簸而行的馬車卻停了下來,左傳沙在車外開口說道,
“項公子,已經到了,山莊之內還有兩個新朋友來拜訪,都是極為厲害的青年才俊,待會兒左某為項公子引薦。”
項央將卻邪背好,看著極為顯眼的玄冰沉木,從馬車足墊抽出一條,將沉木裹住,又用天蠶絲綁在卻邪后面,方才下車。
此時天已經完黑下,天上明月隱約被烏云遮住,星光也是時隱時現。
面前的莊園則是燈籠火燭明亮,光暈照耀,驅散黑暗,來來往往的下人顯得很是熱鬧,一直跟在馬車后面的小黑更是左嗅右嗅,顯然被莊園內的飯菜香氣所吸引。
“哦?青年才俊?倒是要見識見識,左幫主,請。”
兩人進了莊園,繞過幾個庭院,穿過三條長廊,最后來到莊園后方的一個池塘邊,綠柳成蔭,假山起伏,中央一個八角長亭內掛滿燈籠,照耀中有兩個身影起身。
走進亭子,看見亭中的兩個年輕人長相極為相似,都是眉毛長長顴骨高高,眼中三分銳利另有七分壓迫,應該是兄弟,甚至極有可能是雙胞胎。
功力在項央的感知中倒是很不錯,稱得上才俊,他旁邊的左傳沙與這兩人相比,只怕走不出三五招就要被斬殺。
“哈哈,兩位封兄久違了,今天你們來的正好,我給你們介紹一位名滿延熹的大高手,項兄弟…”
左傳沙見到兩人,滿臉堆笑迎了上去,氣勢不顯,反而多有附庸之意,而項央在他口中則成了他金沙幫的好朋友,似乎想要借項央的武功身份拿捏那兩人。
項央雖然心內不悅,不過也沒有露出端倪,只是靜靜傾聽,也才了解這兩人的身份。
他所料不錯,這兩人的確是雙胞兄弟,兄長叫封帆,弟弟叫封旭,來歷也非等閑,是雍城之內的劍術名家封家子弟。
封家項央了解不多,只是知道這家家主曾經與螣蛇老人談劍論武,輸了一籌,屬于背景板樣式的人物。
現在看這兩個年輕人的武學造詣,這家族只怕還真不是什么醬油貨色。
那封家兄弟對于項央所知不多,但對其神捕門的金章捕快身份倒是忌憚非常,眼神中的銳利和壓迫減緩幾分,連帶看左小鵬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鄭重。
四人入席,酒菜自然不差,推杯換盞之間,隨著左小鵬與封家兄弟交談,項央也隱約明白他們似乎在談什么生意,只是價錢上沒有談攏,而項央現在成了左小鵬的一個還擊底氣。
對這些雜事項央沒心情管,也默認了左小鵬現在的拿他壓封家兄弟的行為。
他借了左小鵬的勢力找到玄冰沉木,對他而言已經省卻不少功夫,總不能光讓人家干事,不給人家好處吧?
只是三人還沒談攏,八角亭難側小路就走來兩路人,一路是金沙幫的幫眾,還有一路則是封家兄弟的手下。
都是訓練有素之輩,紛紛異樣的看了眼項央,隨即附耳在左小鵬和封家兄弟的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項央正舉著酒杯自飲,忽而捏碎了手中之物,酒水濺開,平靜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陰沉,死死掃了眼左小鵬與封家兄弟。
他的武功已經漸漸趨于先天,聽力驚人,那兩路人馬對耳所言,他聽的是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南鄉之內的閔莊兩族被人滿門誅絕,有先前離開南鄉的人指證神捕門金章捕快項央曾經到南鄉強搶神刀,并殺死了兩族族長與天才閔恒沙,嫌疑很大。
這件事情現在雖然沒有傳開,但南鄉閔莊兩家散于延熹郡的族人已經得到消息,群情激奮,齊齊向神捕門施壓,要嚴懲兇手項央。
這幫人大多有不小勢力,聯合在一起,造成的動蕩與影響以神捕門都壓不下,人家是苦主,不能打不能殺,要你嚴懲兇手天經地義,你神捕門又能如何?
所以現在神捕門已經對外發布公告,解除項央神捕門金章捕快之位,責令項央立刻回神捕門交代清楚。
更有傳聞,神捕門內已經擬好了項央的通緝令,如果他抗令不遵,不但會從神捕門除名,還會被整個雍州乃至大周通緝。
以項央如今的心靈修為,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一瞬之間,自己就從捕快變成通緝犯了?
一想到原來的東家現在變成敵人,神捕門對他力出手,項央也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
“陰謀,赤裸裸的陰謀,是誰陷害我?白劍濤?難道是他?不對,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蹤,不然早就來殺我了,也不會讓我有機會收服卻邪。
究竟是誰?”
項央腦海急速轉動,眉心幾乎擰成一團,在他捏碎酒杯的剎那,八角亭內的氣氛變得無比凝滯。
左小鵬更是欲哭無淚,本想借助項央的勢,沒想到這么快他的金章捕快身份就被人擼了下來,更可能成為通緝要犯,老天,不是這么玩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