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之水濤浪不絕,滾滾而流,奔涌往復,將偌大的延熹一郡化為清江,河東,河西三府之地,此江之雄偉壯闊,在雍州也是屈指可數,羅江與之相比,不過小江見大江。
江水起伏之間,一艘大船劃破白浪,船頭上一人身負大刀,金發飛舞,腳下是如牛巨犬,身側則是穿著錦緞,才上位不過兩個月的左小鵬。
“項公子請看,這一段就是曾經出過玄冰沉木的水域,當時打撈上這奇珍的一共有三人,都是水性卓絕之輩,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若說這清江水底有哪出最可能生出玄冰沉木這等奇物,應該就是這里了。”
有些時候不見,左小鵬比之以往的青澀多了些成熟,滿色沉穩,目光銳利,氣度威嚴,已經有了一幫之主的風范。
在項央找到他頭上時,更是放下幫內事物親自帶著項央駕船出江,結交之意不言而喻。
當初項央之所以助力金沙幫,根本原因是左傳沙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而不是兩者有交情,現在左小鵬就是希望真正與項央攀上交情。
幫派,或者說無論是什么勢力以及個人,在武力沒有達到無視一切的程度,多個朋友多條路永遠都是至理名言。
最起碼,當金沙幫未來再遇到什么危機,呼和一聲,有人能來相助,而不是只能坐著等死,所以如今名滿延熹的項央才讓左小鵬如此看重。
“就是這一段?玄冰沉木究竟是什么樣子,有沒有什么辨別特點?”
項央此時一部分功力用來壓制卻邪的魔性外放,自身時刻處于冰心澄澈之境,溫言細語問道。
“玄冰沉木,顧名思義,形如冰晶,質比堅石,而且依據大小,在不等范圍之內,會有駭人的寒意散發,凍人心魄,而且一般來說這等寶材形成都很稀罕,有區域生成的特點。”
左小鵬鄭重回道,清江水深不知底,要水性卓絕以及武功高強之輩才能潛入半程,至于下入江底,非得天賦異稟不可。
當年那沉入江底打撈玄冰沉木的三人,乃是用了特質的繩索,三人成節,最后由一個水生人進行最后一關。
何謂水生人?乃是母親在水中分娩孩子,且能不溺死的得天獨厚之人,天賦卓然,更需后天磨礪,二十年中也未必能出的了一個,罕見的很。
“好,你們在這里等我。”
項央松了口氣,有特點就好找,以他現在的精神修為,在特定的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并不太難。
點點頭,拍了拍小黑的大頭,向前一躍,縱入滔滔江水之中,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將項央整個人吞沒,看的左小鵬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水下暗流又急又猛,一般下水,都要事先做好準備,標識位置,繩索捆縛,保證在特定時間能拉人上來,等等,項央這般蠻干怕是會撞得頭破血流。
不是左小鵬看不起項央,武功是武功,水性是水性,這是兩碼事,有的高手在路上堪稱下山虎,但到了水里,就成了一灘爛泥。
而進入江中的項央則是稍感不適,隨即身體被一層無形流轉的圓形氣罩貼緊,排開江水,以千斤墜的法門一墜再墜,攪動水底暗波。
大約下沉了五十米,項央就覺得體表的元氣罩被無窮無盡,無孔不入,且越發龐大的擠壓之力扭曲,反應到身體處就是形體扭曲不定。
項央心內一動,收斂元氣,渾身綻放天蠶金絲,纏繞之間,呼出無數的細小水泡,在昏暗的水底仿佛一條水生水長的大魚,輕松之余繼續下潛。
這是金蠶絲雨的另一條妙用,也是天蠶變的厲害之處,極強的適應性造就了無論是何等環境下,項央都能如魚得水。
幾乎又下潛了五十米,項央方才來到江底,黑漆漆的一片,幾乎是目難視物,然而沒了眼睛,他依然有精神外放可用。
天視地聽鎖神大法展開,限于水下,范圍稍有縮減,但一切死生之物,仍在他腦中分毫閃現,此等表現,可說是超越凡俗之人。
腳下微微一擺,金色蠶絲便仿佛章魚觸手,推動水流前劃,踏深水如入平地。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等在船板上的左小鵬臉色漸漸難看起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縱然閉氣功夫再高明的人,在沒有打通內外天地之別,也休想活命,項央難道已經遭到不測了?
直到現在,他對項央的印象依然止于當初,強大歸強大,卻不會是有逆伐先天的后天至強程度,這也是他眼光的局限性。
小黑則是慵懶的趴在船頭,舔著自己前腿上的黑毛,突然吼了一聲,隨之而起的則是十米多高的水浪以及沖天而出的項央。
手中一塊亮如冰晶的長板狀物體升騰著裊裊白氣,項央人在空中連連踏步,如游鳥歸巢,落到船頭上。
“哈哈,項公子當真是奇人,左某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能閉氣一個多時辰而不換氣之人,咦,這就是玄冰沉木?”
左小鵬迎了上去,口中恭維,隨即目光落在項央右手上拖著的冰晶長板,連退三步。
剛剛他靠近項央沒多久,只覺體表體內被一股森冷的寒氣裹住,筋肉僵硬,真氣凝滯,這玄冰沉木果然名不虛傳。
“不錯,左幫主今日之情項某記下了,今后若是有需要,盡可以來找我。”
所謂的玄冰沉木,本質上是木頭,只是常年累月聚集了水之精華,凝若冰晶,寒意外放,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貴至寶。
這也不是常人能夠接觸的,就算左小鵬運足一身功力,也不過能捧上三兩刻鐘功夫,再繼續下去,就有強撐的苗頭,被寒氣所傷的可能性也是大大增加。
項央功力超絕,倒是不虞被寒氣所傷,甚至隱隱貼近喜歡這種冰寒入骨的感覺,冰心訣練出的清涼氣流也在這股寒氣的作用下越發壯大起來,倒是意外之喜。
“哈哈,哪里哪里,咱們是朋友,互幫互助是應該的,對了,今晚項公子就別走了,我已經命人備好酒宴,咱們不醉不歸。”
左小鵬一副豪氣模樣,故作挽留,看的項央暗暗搖頭。
見識過真正梟雄模樣的萬天成,左小鵬實在是太嫩了,當然更重要的是武功太差,不入他眼。
只是他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略一思索就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