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靳蔚墨語氣嚴肅的開口質問。
來之前,顏向暖給靳蔚墨開了暫時性的陰陽眼,以便靳蔚墨能夠看得到雯雯,所以這會自然也看到了馮離蕭不顧一切和雯雯相擁的畫面。
雯雯靠在馮離蕭的懷抱當中,本能的想要眷戀,可下一刻卻像是被針扎到一般,立刻開始反抗掙扎。
“你放開我。”雯雯聽到靳蔚墨說的話,立刻開始掙扎,速度極快。
“不放。”馮離蕭卻緊緊抱著不愿意松手。
“你放開。”雯雯都快哭了,如果說沒有任何人來打攪,雯雯還能自欺欺人,可現在夢幻被戳破,雯雯發現自己也不得不回到現實中來。
她雖然有漫長的陰壽要熬,可是比起馮離蕭因她而死,雯雯寧愿自己過孤獨寂寞的度過余下光陰,她可以的,可以躲在黑暗的地方,看著馮離蕭好好生活,看著馮離蕭愛上其他女人,結婚生子。
她和他有緣無分,能夠相處這幾個月,她就該滿足了,她不應該在過于貪心。
“不放。”馮離蕭依舊堅持。
顏向暖覺得自己被活生生的塞了一把狗糧,正常情況下,都是她和靳蔚墨給別人喂狗糧,顏向陽就經常委屈吐槽說吃狗糧齁得慌,現在顏向暖也終于嘗到了別人狗糧的味道,只是這狗糧到底有些不好吃。
“痛了就放了。”顏向暖微微抿唇開口,沖著緊緊擁抱的馮離蕭和雯雯揮出一道陰氣,力道不重,卻能將一人一鬼分開。
雯雯被陰氣打中,身體立刻四散了下,然后身影在不遠處的地方凝聚下來。
馮離蕭感覺到懷中的空蕩,又聽到雯雯叫喚一聲,頓時擔憂不已:“雯雯…”馮離蕭不知道雯雯發生了什么。
雯雯站在不遠處,因為顏向暖的出手,這會也有些心有余悸,看著顏向暖,在面對著詢問的馮離蕭根本不敢吭聲。
“雖然人鬼情未了的橋段很多,但是有緣無分的話,就莫要強求了。”顏向暖能理解他們對彼此之間的感情,也相信,他們是愛著對方的,但馮離蕭命數未盡,而雯雯命數就是如此,她得熬,熬過漫長的陰壽。
所以顏向暖覺得,不應該再讓他們肆無忌憚下去,即使生命是馮離蕭自己的,是死是活,也是馮離蕭自己決定的。
“舅舅,您是長輩,也是一個成年人,我可以理解您的難過和放縱,但也請您適可而止,人活在世有時候并不是只有愛情,您還有責任要承擔,您若是出了事,馮家二老該如何是好?”顏向暖語重心長的開口。
馮家外公和外婆都還尚在,兩個老人都是文化人,極有涵養,靳外公更是會三國語言,比起顏向暖這個外語弱雞簡直強了不是一點半點,關鍵是,兩位老人并沒有文化人的倨傲難相處,相反的極其和藹,顏向暖見過兩次老人,對老人的印象很是不錯。
“…”提起父母,馮離蕭的責任感瞬間被顏向暖給勾了出來。
“舅舅您有多久沒有回家看望二老了?”顏向暖看著馮離蕭表情有些陰沉,遂立刻發問。
她相信馮離蕭并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否則他不會如此,所以也相信,馮家父母還是他的牽掛,他快四十歲的人,至今未婚已然讓二老操碎了心,若是還任性的和雯雯繼續下去,雖然他不怕死,可他卻也并不希望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
對于老人來說,這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于此。
“離蕭,這些日子能和你在一起,過著曾經夢寐以求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雯雯卻看著馮離蕭突然開口,表情也很是真心實意:“我們就此打住吧!”
雯雯是很珍惜這段日子的,因為知道,這幸福格外的短暫,所以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珍惜,馮離蕭因為她的緣故,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雯雯也是知道的,她知道,自己是真的該離開了。
雖然還是要在這世間游蕩,但是她想,她必須得離開馮離蕭,作為鬼魂的她,很是自由,可以到處走,就當是出去旅游好了,等她玩夠,把世界走個遍后,再悄悄回到他身邊。
也許那時,馮離蕭已經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實,也許已經結婚生子。
哪怕想到那些,心會疼,會難過,可雯雯卻知道,自己必須這么做,必須做出這個決定。
“雯雯。”馮離蕭皺眉,枯瘦的臉盤凹進去,像是吸毒上癮之人一般,瞧著十分的可怕。
“大叔,你別難過,談戀愛還有分手,我走了,以后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你要好好的生活,多吃飯,多曬陽光,找個愛你的人結婚生子,好嗎?”雯雯想,最后的成全便是離開。
即使心痛,即使難過也還是希望馮離蕭能夠幸福。
“雯雯,我愛你。”馮離蕭卻搖頭。
“我也愛你,這輩子最愛最愛的人就是你了。”雯雯紅著眼眶笑了。
“…”馮離蕭表情痛苦。
雯雯就這樣,目光深情的看了一眼馮離蕭,再看了看顏向暖,淺淺的身影一閃,緊接著就消失無蹤。
“雯雯…”馮離蕭著急大吼,邁著步伐就跑到雯雯剛才的位置,卻發現雯雯已經消失無蹤。
“雯雯…”馮離蕭有些激動有些抓狂的試圖把雯雯叫回來,可是卻沒有那抹熟悉的嗓音回應他。
馮離蕭僵硬著身體站了半天,看著雯雯剛才站立的地方,像是一根木頭一樣,麻木著,許久后彎腰蹲下,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
“…”顏向暖看著馮離蕭的狀態,猛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殘忍了,畢竟有時候你以為的好對別人而言未必是好,遂扭頭看著靳蔚墨。
靳蔚墨倒是能理解舅舅馮離蕭的痛苦,作為男人,他只是走了上去,將馮離蕭攙扶了起來。
馮離蕭有些倔強,三四十歲的人了,難得任性,伸手想要推開靳蔚墨,像個孩子耍脾氣似的,可偏偏馮離蕭又知道,靳蔚墨是好意,他無法責怪他,卻又舍不得從這夢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