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聽著晏伯說話,沉著一張臉靠在金苗苗的身上。
金苗苗覺得有些不對勁,先是看了看沈茶的臉色,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最后又給她把把脈,感覺到一切都正常,才稍稍放松下來。
「怎么了?」她伸手在沈茶的眼前晃了晃,看到對方望過來,問道,「不說話在想什么呢?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二爺爺和蕭大小姐的故事嗎?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怎么感興趣了?」
「當然還是很感興趣的,但在進入下一個階段之前,我有個問題還沒有想明白。」沈茶看了看沈昊林、薛瑞天,發現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跟自己應該是一樣的,她朝著兩個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來兄長和小天哥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對吧?」
「應該是這樣的。」沈昊林和薛瑞天交換了一個眼神,朝著沈茶點點頭,「江寧府,乃至整個江南的鹽政被爆出來這么大的問題,可不是一個柳家軍、一個柳爺爺能搞出來的。柳家軍在江南這么多年,一直都相安無事,怎么就突然這么大手筆,不惜得罪整個江南氏族?想想都不可能,柳家在前朝也是大族,雖然是武將世家,跟江南地區的氏族關系還不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沒錯。」薛瑞天看了一眼沈昊林,點了點頭,說道,「這種傷敵一千、自傷八百的風格,也不是柳家的風格,朝堂上的那些人精心里都是明鏡兒似的,他們知道,柳家不過就是被推出來擋出頭鳥的,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這個。這些人精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肯定知道真正的推手是誰,只不過不會戳破而已。可我們要說的問題并不是朝堂上的,也不是市井里流傳的,而是二爺爺身邊的。」
「你們的意思是說,懷疑蕭家的大小姐早就知道二爺的身份?」
「應該不會那么確切的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應該是有一個確定的范圍。」沈茶想了想,說道,「你們想一想,整個江寧府案,蕭大小姐是從頭到尾都跟下來的,她很清楚這里面根本沒有柳家軍任何事情,最多就是出了幾個人保護、幫忙罷了。但最后這個功勞居然由柳家軍領了,這個真正的功臣還不以為意,不僅不以為意,甚至還喜聞樂見,你們說她能不懷疑嗎?」
「看吧,看吧,我就說這幾個小家伙糊弄不住的,對吧?」晏伯拍了拍秦正,「我剛剛還想,說了這么多,他們居然沒有反應過來,是不是我的漏洞留的不夠明顯。」
「漏洞?」金苗苗和梅林相互看了看,又看看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再看看同樣很淡定的金菁,「你們......你們都聽出來了?」
「不然呢?」金菁一攤手,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同樣發懵的梅林,說道,「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是在聽故事吧?」
「那不然呢?今晚上不就是在聽故事的?」
「當然不是,我們就是在找這里面不合理的地方,才能推算出二爺爺和蕭大小姐之間的交往,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金菁看著這兩個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也就是你倆真的聽入迷了。」
「可是會有什么問題呢?」
「問題就是,蕭大小姐對二爺爺一直都心存疑慮,你想想啊,游山玩水的主仆三人,只是路過江寧府,就陰差陽錯的翻騰出這么大的一個案子,是你,你不覺得有問題嗎?」金菁一攤手,「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子哥,看上去沒什么背景,沒什么勢力,是怎么能做到讓柳家出面給他當這個出頭鳥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這個過程中遇到的麻煩、甚至是威脅到生命了,都可以逢兇化吉,這是一個普通的公子哥能做到的?」
「更不要說,到了這個案子的后期,那些高高在上的氏族,一個個的都跑到江寧府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客棧,帶了很名貴的禮物,求見這個普通的公子哥,且 這個公子哥還不怎么給面子,禮物不收,人呢,是挑著見,如果聊的不順利的話,還會直接掃地出門。」岐伯半瞇著眼睛半躺在軟椅上,帶著剛睡醒的那種慵懶,輕笑了一下,說道,「蕭大小姐也是眾星捧月長起來了,這樣的做派和架勢,她可是熟悉的很,因為她自己就是這樣,不是嗎?」
「醒了?」晏伯看了看岐伯,「睡醒了,酒也醒了?」
「嗯!」岐伯緩了一會兒,慢悠悠的坐了起來,裹著小毯子,看向梅林,「給我杯茶。」
「好的!」梅林趕緊給岐伯倒了一杯熱茶,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有點燙,您當心一點。」
「好。」岐伯接過來,捧在手里,輕笑了一聲,「如果二爺真的是普通公子哥,怕也是沒膽量捅了江南鹽政,跟這么多靠私鹽為生的家族為敵吧?」
「所以,在一起出游之前,蕭大小姐就懷疑二爺爺的身份了?」梅林想了想,「難道是因為懷疑了他的身份,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誰,才同意跟二爺一起游玩的?」
「應該是這樣的。」沈茶點點頭,「有所懷疑就要去證實,如果真的如她所想,是皇家子弟或者身份更尊貴一些的,那么,如果可以拉攏為己所用的話,是很好的。所以,她就同意跟著一起玩了。只不過,她猜到了二爺爺的身份不簡單,但二爺爺卻沒有猜到她的。」她一邊說,一邊嘆氣,看了看晏伯,說道,「我現在多少能明白,她為什么不告而別了。」
「為什么?」
「本來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別有用心的接近,但接觸時間久了,自己的心就不受控制了。她應該是真的喜歡上二爺爺了,而且是很喜歡的那種,但礙于兩人之間的身份問題是完全不可調和的,哪怕他們之間感情非常的深,這一道鴻溝是根本就越不過去的。」沈茶嘆了口氣,「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想到二爺爺想要跟她成親,所以,她跑了。」
「不告而別是想要徹底斷絕二爺爺的念頭,與其繼續深陷其中,不如快刀斬亂麻。」薛瑞天嘆了口氣,「不得不說,蕭大小姐是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
「為什么?」
「她覺得自己這么一走,二爺爺一定會因愛生恨的,在長時間找不到自己的情況下,這種恨意會更深,哪怕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解了自己的苦衷,這種恨意也不會因此消散的。」
「不僅不會消散,還會......」金苗苗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恨上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