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夜溪微微側頭,下一刻,原本前方空無一人的一側,突然出現一個穿著白袍的人。
容貌俊美,面龐光滑無須,看著才二十許。
但開始了解這個世界的夜溪知道這人肯定不是二十歲,因為,這人身上波動給她的感覺,要高出旁邊那筑基期的人太多。
是金丹?元嬰?
還有他出現的方式,腳底分明沒有踩飛劍,但有氣流的變化,不是空間瞬移,也就是說,這個人不用借助外物自己就能飛!
夜溪心里癢癢的,卻不能輕舉妄動,說不準這人就能覺察到自己的精神力。
“何事?”
“師叔請看。”
少年的少再次放上圓盤,純粹的金光忽明忽暗。
年輕的師叔略一沉吟,右手覆上少年天靈,少年瞬間緊張的閉住了呼吸。
半晌,年輕的師叔睜開眼,神色有些惋惜。
“單一金靈根,”純度很不錯,天賦很好,但——“靈根有損,注定在修真途上走不遠。”
什么?!
轟的一聲,少年腦袋巨大嗡鳴,隱約聽見另一位仙師問:“怎么就損壞了?”
又隱約聽見回答:“應當是服食了散靈散,他尚未修煉,是無法覺察到的。”
少年身子一晃,神智從遙遠的世界回歸,想到這幾日他被拘禁廚房送來的好飯好菜,原以為是他們心有愧疚,原來,原來,卻是更惡毒的算計!
好恨!好不甘!
咬緊牙,少年努力鎮定問出一句:“我還能拜入仙門嗎?”
年輕的師叔心有憐憫,卻無情說出事實:“怕是一輩子無法筑基只能止步于煉氣了。”
少年身子又一晃,煉氣?那與凡人又有何異?不過是會幾個小法術,況且又失去轉世投胎的機會。
“請問仙師,我,我的靈根可還能補好?”
若只是煉氣期,他又如何去報仇?
少年眼里的希冀與乞求讓人動容,但是——
長嘆一聲:“如今這修真界哪里有那等逆天的靈丹呀,修補靈根,想都不敢想。”
這是不能了?
少年眼里一黯,不知該何去何從,嘴唇顫抖,突然,肩膀被一股大力一推,就拐到一邊去了。
“該我了。”
夜溪仿佛什么也沒做似的上前一步,看都不看眾人一眼,伸出一只爪子結實按在了圓盤上。
幾人:“...”
下一刻,夜溪瞪大了眼,沒有?什么都沒有?
白色的石頭圓盤一動不動,天上太陽被一片云遮住,連絲反光都沒有。
“是不是我的姿勢有問題?”夜溪面無表情問向筑基男子。
顏值高的人總會讓正人君子猶豫那么一猶豫。
“不然,你換只手?”
反正你這只手的姿勢是沒問題的。
年輕的師叔看眼師侄,再看眼夜溪,沒說話。
其實方才,他說完話之后,看著少年絕望的臉,有股沖動,想再說一句——若是能尋到傳說中的靈丹妙藥或能修補好。
但就他一頓的功夫,那女孩把那少年拍一邊去了,一打岔,他又變了心思。
靈丹妙藥,天材地寶豈是那么好尋的?看少年的形容,并不是被家人看重的。靈根受損,便是進了門派也注定得不到好的栽培。無家族傾力,無門派看重,一個煉氣期的底層修士能有什么機會得到機緣?
不若滅了他的心思,免得在修真路上早早喪命。
沒錯,少年在年輕的師叔眼里,就是活不過一集的那種。
至于我們的夜溪女王大人——
“為什么還是沒反應?”
筑基男子干笑,姑娘,你沒靈根。
夜溪木著臉:“你,過來。”
啊?被拍一邊的少年一愣,沒有動。
夜溪上前抓住他一只手,拖了兩步,一把按在圓盤上。
金光,時亮時暗。
夜溪沉吟,這是沒壞,還是壞了?
猛的抬頭,看向筑基男子,眼里明晃晃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那雙眼神涼涼的,亮亮的。
筑基男子不由自主就抬起自己的手按了上去。
年輕的師叔皺眉,仔細看過夜溪,確定她只是個凡人無疑,不過是長得太好。暗想,回去就讓這被美色所惑的小子去閉關三年。
筑基男子渾不知自己的樂于助人給自己招了災,一手按在圓盤上不動,一手指著紅青兩色光芒。
“沒壞。”
語氣可不見高興,甚至有些憤憤。
年輕的師叔再看他一眼,五年。
夜溪磨了磨牙尖,手里還沒放開的少年手又被按了上去。
金光,閃爍著。
又放上自己的手,沒有,什么光都沒有。
再放少年的,再放自己的,再放少年的,再放自己的…
亮,不亮,亮,不亮…
測靈盤:老子沒壞的說。
少年麻木:所以,自己該自豪自己終究是讓測靈盤亮起來了?
夜溪甩了手,臉色陰沉的不要不要的。
筑基男子膽戰心驚:“你,沒,沒靈根。”
“我知道。”夜溪一開口,陰嗖嗖的。
筑基男子一哆嗦:“不然,門派還招收凡人雜役的…”
年輕的師叔皺眉,十年。
夜溪抬眼冷冷問:“讓我去伺候人?”
“不,不是,我意思是,姑娘可以通過別的途徑去看下我們逍遙門的風景。”
年輕的師叔:“...”
呵呵,修真問仙的自家門派,成了凡人的游覽之地了?
二十年。
你大爺呀,怎么這些個修仙的動不動就是侍女雜役吸人精氣的?自己這個王到了全新系統怎么就那么上不得臺面?
要不是確定這男子一絲戲謔也無,十足十的真誠,夜溪定要一巴掌揮過去。
“伺候我的人排著隊我都不要呢。”夜溪擠出這句話后,努力讓自己臉色好看些:“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還擠了個微微笑。
筑基男子只覺心頭一松,看著她宛如清溪又如碧湖的眼睛,眼角一眨,就仿佛無數魚兒在陽光下跳躍的亮光嗖嗖劃過,一蕩。
“沒幫上你,我很不好意思的。”
年輕的師叔:“…”就讓這個不爭氣的關到死吧。
更氣的還在后頭。
“不然,我們門派山下的坊市其實也有凡人生活,如果你愿意——”
年輕的師叔頭一疼,關到死太輕了。
“不必了。”夜溪此時臉色好些了,淡淡一笑:“寧為雞頭,不做鳳尾。便是不修真,我一樣能縱橫天地間。沒道理為了點兒虛無縹緲的念想,就低聲下氣做牛做馬。”
看眼訕訕的筑基男子,真誠笑道:“不過還是謝過小哥的好意。”
一聲“小哥”,讓男子臉一紅。
年輕的師叔已經不忍卒視。
夜溪灑脫離去。
損了靈根的少年沉浸在夜溪灑脫的語言中,渾渾噩噩跟了上去。
年輕的師叔一瞪眼:“回去自去思過崖閉關。”
筑基男子臉一苦,又被瞪了眼,忙打起精神來:“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