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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出錯

  轉眼就是沈涔的婚禮。

  這一次,不僅沈濯、歐陽試梅和朱冽,便是穆嬋媛都接到了邀請。

  陳國公笑容可掬地招待一應來客,笑瞇瞇地告訴人家:“我們家沒規矩,大家松快著些。愛飲酒的飲酒,不愛飲酒的飲茶。家里還備了各種飲子小食,大家試試。”

  各種飲子小食?

  “前陣子在宋相家吃了些小食,孩子們回去說極好的。今兒也試試國公爺家的。”

  “哈哈!我也吃過,的確是佐酒的佳品。”

  等到歐陽家接了親走了,到國公府的眾婦人們便去安慰晏老夫人和盧氏。

  盧氏抹著眼淚,嘆道:“如今我這兩件貼心小襖都嫁出去了,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晏老夫人且摟著沈沅,一聲接一聲地嘆。

  歐陽圖是個憨直性子,仕途順當不了。何況他身上打了國公府孫女婿的烙印,外頭那些針對國公府的人,在沈信美和沈信芳身上找不到漏洞,就會把矛頭一齊對準歐陽圖。

  到時候,歐陽圖厚道,他們小夫妻自然和睦;但歐陽家只要有第一股怨氣冒出來,那沈涔的日子就難過了…

  沈沅仰起頭,輕輕地勸慰晏老夫人:“祖母,二姐姐說了,讓您別擔心。她信得過歐陽家。”頓一頓,又笑一笑,道,“您看歐陽姐姐還不知道么?”

  晏老夫人想到歐陽試梅那永遠挺直的脊背,也不由得微微一笑,松了松肩膀。

  一轉念,又想起無法求得歐陽試梅做國公府的小世子妃,心情復雜起來。

  ——聽說,是濯姐兒那孩子,竭力地阻止了這門親事;甚至,都沒讓歐陽家知道自己家里曾經動過這個念頭。

  盧氏顯然也想起了此事,看了晏老夫人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安慰她老人家,也安慰自己:“她們小姐妹里頭,濯姐兒跟梅姐兒最相投契,自然也最了解梅姐兒。那孩子又言無虛發,連她都說不合適,那必是不合適的。如今歐陽家不知道此事,自然最好。不然,存了疙瘩…”

  倒害了沈涔。

  晏老夫人心里也明白,緩緩點頭,深深嘆息:“這都是咱們家沒福…”

  不提了,就這樣吧。

  這一輩的孩子里,沒有出色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慢慢等一等,也許以后會遇到更好的小姑娘,能嫁到家里來做小世子妃,養出幾個好重孫來…

  歐陽宅里。

  瞅著歐陽圖滿臉通紅地去外院敬酒了,歐陽試梅帶著沈濯和朱冽笑嘻嘻地進了新房。

  沈涔見是她們,臉上通紅,卻不敢開口,只管低下頭去。

  朱冽嘴快,張口便道:“你遂心如意了,可還低什么頭呢?往后這就是你家了,你還不好生地招待我們?”

  怕羞壞了沈涔,沈濯連忙拍了朱冽一巴掌:“表姐噤聲!”

  悄悄笑道:“我們是偷偷跑了來看你的。游伯母可沒答應讓我們來。”說著,用力地握了握沈涔的手。

  沈涔心里正是七上八下的,能見著自己最熟悉信賴的族妹,自然是小小地松了口氣,感激地看著沈濯笑了笑。

  歐陽試梅滿面帶笑,屈膝,正式地給她行禮:“嫂嫂。”

  只這兩個字,沈涔又羞得抬不起頭來,聲若蚊吶:“明日才認親…”

  “我家人口簡單,京里也沒親戚。說是認親,不過是拜過爹娘罷了。唯有我這個小姑子,你得用幾分心思。”歐陽試梅心情極好,極少出口的俏皮話都沒藏住。

  沈涔的臉已經紅得如夏日朝霞。

  幾個小姐妹正在嘀嘀咕咕地說笑,忽然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丫頭探頭進來,正是三秀。

  歐陽試梅的臉色便有些不自然:“三秀,做什么?”

  “少爺讓奴婢來說一聲,小姐該出去招待客人了,夫人一個人支應不過來。”三秀抿著嘴憋著笑。

  沈濯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低聲打趣沈涔:“這是怕我們羞壞了你呢!”

  哥哥發了話,歐陽試梅的眉梢挑得再高,也得在新嫂子面前讓他三分;帶著沈濯和朱冽告辭,留了沈涔一個人在新房里漸漸平靜。

  宴客的廳里,穆嬋媛一直盯著門口,一見她們三個悄悄地溜了回來,眼睛一亮,忙起身笑著迎了上去:“你們三個去哪里了?也不帶著我?”

  沈濯看著她,剛想開口,忽然想到這是歐陽試梅的主場,索性拉著朱冽往后退了半步。

  歐陽試梅笑容可掬:“穆小姐請安坐。若是急著去凈手,我讓丫鬟給你指路。”說著便一回身,喊三秀:“領穆小姐去凈手。”

  然后一伸手,畢恭畢敬地請沈濯和朱冽:“侍郎小姐、清江侯小姐,請。”

  朱冽被她逗得快要憋不住笑了,趕緊拉著沈濯去了羅夫人和羅氏那一席。

  穆嬋媛紅了臉,咬了唇,只得搖搖頭說一句“不必了”,自己低著頭回了位置上。

  她父親穆躍如今是太子詹事府的少詹事,正四品上,與沈濯的父親沈信言算是平級。只不過,歐陽家安排坐席的時候,還是把相關的東宮屬官安排在了一席上。

  如今坐在她旁邊的,只有一個懵懵懂懂的太子洗馬家的小女孩兒。余下的,都是各家的夫人們。

  因穆家新貴,陛下顯然日后是要重用的,所以婦人們大多都湊著鐘氏的高興說話。見穆嬋媛走了一趟又委屈地回來,忙的就有人問:“媛姐兒這是怎么了?”

  鐘氏一看就知道女兒沒能從那幾個刻薄小姐手里討了便宜,心里也不悅,遂沉了臉不做聲。

  穆嬋媛嘆了口氣,搖搖頭,悵然道:“我與沈小姐在蜀川時極好的…只是如今,從沈家到朱家再到歐陽家,都是純臣;而我們家卻已經是東宮屬官。大約,是避嫌吧…”

  什么?!

  清江侯、禮部侍郎和這個水部郎中,竟然如此不給太子面子!?

  這還了得!?

  給臉不要臉!

  便有人怒容滿面:“那我們還在這里給他家湊得哪門子的面子!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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