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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有利有弊的成長階段

  就付國穿的破衣爛衫,手中拎著一摞子紙錢,那張厚嘴唇,還唇角帶笑、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使得畢金枝皺著眉頭,一臉煩感,心里的原話就是:

  “瞅你那個死樣子!”

  氣,明明說好了放過自己,也放過他,可還是看見付國就生氣。

  鬧心,明明說好了,離婚,各過各的,他就是過出花兒來也跟自己沒關系了,可仍舊鬧心。

  明知道他如今這幅模樣是作繭自縛,活該!

  只要她不再繼續錯下去了,以后這人是死是活都不會多瞅一眼,不會再執迷不悟浪費一秒鐘。

  但是,她仍舊開口說了,說了她恨不得甩自個兒兩巴掌的囑咐。

  畢金枝怕付國鉆牛角尖兒里再活不下去了,更怕付國挺憨挺哏的個性,給他親娘作死了,再一時想不開跟著去了啥的。

  那天在山上遇到,她臨走前挺生氣地,到底還是留下了句:

  “我要你那破房子干啥?!你自私半輩子了,痛快給我好好活著,別對不起完老的,再對不起小的!”

  說完有點兒落荒而逃的架勢。

  下山走的急,氣急敗壞中,畢金枝差點兒滑倒摔了個大跟頭。

  因為她忽然想起當初付國搞破鞋沒了影子,她就跟個傻逼似的,滿縣里翻找,就怕死哪了,實際上是鉆許小鳳那里了。

  她現在又犯病了,又開始怕人要死要活,她恨自己啊,他死不死呢!

  畢金枝就是這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下的山,她沒回頭,自然沒看見遠處的付國,本能的在她快摔了時伸出的兩個胳膊,更不知道付國一直站在半山坡上,頻頻回顧。

  在這之后的三天時間里,付國沒了影子。

  前兩天時,他是趁著畢鐵林和畢金枝去市里選購大型機器時,他連夜將自行車用貨車拉走。

  喊著伙計小于和力工們裝自行車時,就連他的哥們大老劉都往后撤了。

  大老劉心挺寒,那一刻覺得付國這人不值得交。

  晚上回家,他的胖媳婦氣的直摔飯碗,罵他長長記性少和付國聯絡,那人太不地道了啥的,他不但沒回嘴,還嗯嗯地點點頭。

  兩天后,等畢金枝回來時,關于她這個人的傳言,真可謂算是滿城風雨了。

  一方面是,算她畢金枝這個娘們牛逼。

  家里刮了一場沙塵暴外加龍卷風,愣是沒咋地!

  愣是從一個天天靠摸麻將打發時間的家庭婦女,搖身一變,成了大老板。

  十萬塊啊,只是承包和買下縣里養殖場的錢,后期還得買牛犢子啥的呢?

  縣里那些看熱鬧的,閑的沒事兒就擱心里替畢家算了筆賬,算完震驚了。

  這娘們尿性啊!

  就打比方買幾十頭牛就好幾萬啊。不包括別的呢,這得趁多少錢?

  看熱鬧的,對于畢家的財力,也算是第一次直觀了解。了解完就根深蒂固了。

  過了幾十年一提老畢家,根本想不起來以前窮的恨不得要飯的日子,張嘴嘮嗑就是:

  “八十年代萬元戶?哎呀,那不算啥,那是你們縣里!

  俺們縣里,那時候老畢家就能趁個三五十萬的!

  人家能不富?錢滾錢、利滾利,就是銀行利息還得多少錢呢?真是越有越有!”

  不過這是后話,暫且不提,就說第二個讓畢金枝成為一大熱聞的原因。

  此時縣里傳另一個女人更牛逼,比畢金枝還有兩筆刷子。那就是許小鳳。

  這畢金枝以前不是名人,大伙不咋注意。

  現在一看,這付國就是典型的招小鬼上身了!

  媳婦是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還有一個那樣的娘家。

  一般老爺們恨不得都得哄捧的,給媳婦哄好了,那就能一輩子吃香喝辣了。結果付國可倒好。

  人們感嘆,這狐貍精啊,真是吸人血啊,給迷的五迷三道的。

  大家不理解啊,就把這往邪性了想。

  你說你都因為跟許小鳳搞破鞋,給自個兒親娘作死了,被老許家一腳給踹死了,這得多大的仇?

  你付國居然還能因為個許小鳳,一個寡婦頭子,又不是大姑娘,連夜偷自行車運走?出去找去?

  在所有關注老付家的人們眼中,付國就是拉著自行車跑了,拿著這些錢啥的,去找偷跑的許小鳳去了。

  倆人備不住都合計好了,就趁著畢金枝那虎娘們不擱家,好一鍋端呢!

  唏噓、感嘆、替畢金枝著急的,給畢金枝送信兒的,想趁機跟畢金枝這個能耐人多聯絡上門的。

  畢金枝此刻剛給她縣里的房子貼出“賣房”的告示,正和畢鐵林站在院子里,雙手環胸,氣的嘴唇直哆嗦罵道:

  “我就不該可憐他!我還賤賤地說不要他老家的房子。

  尋思不看他面子,就沖他娘,就沖他娘前些年咱家困難的時候,她不樂意她也眼瞅著我把東西往娘家倒動。

  那時候一口吃的都是稀罕物,我都記得,記得那老太太的好。

  我尋思她說去就去了,就那一個兒子,我別給她那兒子逼到死路,給他剩點兒啥,有個落腳地!

  他呢?不要臉,到啥時候都不要臉!”

  畢金枝說到這,真是氣瘋了,一側頭又道:

  “呸!我特么得雇人找他去,找到了給他腿打折,肋巴扇打骨折,我讓他跑!”

  倒是畢鐵林相對看起來很平靜:

  “姐,總共加上上批貨款,也就八千多塊錢吧,你那十多年時間都浪費了,咱就別糾結了。腿打折麻煩。咱這時間多值錢,沒必要特意去尋他,以后碰見了再說。”

  就在畢金枝口腔潰瘍還不知冷熱吃了三碗面條子時,趙家屯畢家破大門前,停下了一臺面包車,車上下來仨人。

  一個是風塵仆仆歸來的付國,另兩位是大晚上被砸大門陪同而來的大老劉兩口子。

  付國面色十分平靜,就像離不離婚無所謂一樣:

  “這是那些自行車錢。我找的外縣的老于,他把自行車留下一半,我就一臺加二十五。再去點兒運輸錢,我又去別的市里站大車上賣…反正抵不上擱門市那么掙錢,就別尋思那個了。”

  又推過去一沓子錢:“這是那貨款錢。”

  付國蹲下身打開皮包,又打開一個紅布包著的小布兜,沒瞅畢金枝,更沒看畢鐵林,只此刻沖他閨女咧了咧厚嘴唇笑了笑:

  “這是那仨房子房照,你都收好了,別隨手一扔,不知道經管。還有營業執照啥的,反正都擱這一塊堆兒呢。”

  屋里沒人說話,只有付娟在扭頭看炕墻,偷著抹淚吸鼻子的聲音。

  付國嘆了口氣,他老老實實站在炕沿邊兒,對付娟道:

  “閨女,哭啥?我就是跟你媽分開了,我也是你爸。到啥時候,爸就你一個,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

  畢金枝截住話,用著仇恨的眼神,喊道:

  “你有屁痛快放,別說那些臭氧層子!”

  “嗯嗯。”付國趕緊點點頭,老實巴交繼續道:

  “我這頭就劉哥和嫂子算是親近人。

  金枝,要不叫樹根兒大哥也來一趟吧,鐵林也在,外人再讓他當個證明寫個文書。

  我給你按手印,咱倆寫協議。

  讓娟子跟你吧,我到月給她撫養費。你說個數,我月月給,現在雖拿不出啥,但我盡力。

  孩子方面,你就多費費心,管咋地,讓她跟你,到點兒就能吃上熱乎飯,我會多給生活費的,真的。”

  畢鐵林深呼吸。

  他現在明明心里應該痛快了,可卻被堵的沒個縫,瞅都沒瞅付國。

  峰回路轉,是把錢都給她都送過來,畢金枝明明該塵埃落定了,可她嘴里的肉都快要被咬爛了。

  扔出老家那個破房本道:“我就要我自己的!趕緊給我寫,寫完滾犢子!”

  付國訥訥道:“不是正著急用錢的時候嘛,就把老家房子也給你,你賣了拿去置辦場子啥的。”

  畢金枝將那老舊的破房本往地上一扔:“你就痛快給我出手續,我要你那破玩意兒呢!不差你那仨瓜倆棗的!”

  付國先簽的名字,他一筆一劃寫的很認真。

  畢金枝連筆字,寫的瀟灑大氣,只是在“枝”字后面氣急敗壞點了一個頓號。

  大老劉的胖媳婦站一邊兒,看著倆人在協議書上簽字,居然抹上了眼淚兒。

  付娟站在破大門前,她是唯一一個出來送付國的,就連趙樹根都沒動地方。

  她哭著對著面包車揮手喊道:“爸,你得沒事兒去看看我!”

  等畢月下一次再回來時發現:

  她姑會開汽車了,開著滿哪跑,真的成為了女強人。

  她表妹付娟在鄉里的學校居然能考十來名了,她們娘倆就住在場子里。

  劉強東給養殖場很大的幫助,對她姑有點兒與眾不同的意思。

  而她那個前姑夫付國,造的跟個小老頭似的,有個外號叫“賣豬肉的”。

  他天天去養殖場進豬肉,白天去集市上賣肉,賣完收工就去養殖場外面晃悠,還有腦力包下跟前兒幾個飯店的送肉上門。

  到月真就給生活費,主動定下的數,一個月三百,八十年代三百塊錢,他每月一號早上八點,一天都沒晚給過。

  聽說開肉攤子,被許老大和許老六砸了兩次,兩次都忍了,第三次又鬧事兒時,他抄起殺豬刀揚聲說:

  “再來就剁了你們!不信你砸,我現在就剁!”

  至于看見她姑跟劉強東出雙入對,她那個前姑夫就跟沒看見似的,場子里很忙,他是哪里有活去哪里。

  還知道付娟要開運動前,去市里給買一大兜子吃喝送到她姑門前,說都擱市里買的,沒對付孩子,偷摸還給表妹零花錢。

  以上這些都是半年之間發生的事兒;

  以上這些在外人眼里,老畢家是真提氣,真尿性,真有本事。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凡事有利有弊,實際上付出了很多代價。

  代價就是,她姑雖然在成長,可她小叔半年間很拮據。

  畢鐵林那個從不催款的人,不停地讓京都給東北養殖場和山西煤礦打款,一匯款就是幾萬幾萬。

  以至于京都的煙草店沒有成為壟斷的局面,沒有擴大經營的能力,倒是被其他后來至上的經營者給影響了進項,資金鏈有點兒周轉不過來了。

  更以至于因為錢,回了京都的畢月,和她母親劉雅芳好久沒說話。

  她被急的病倒了,她母親被她傷的很深很深。

  如果沒有一個契機,娘倆差點兒見面的狀態成了陌生人。

  不過此時畢月剛開車進了京都城,她精神狀態可比回東北強多了。

  因為這一路上,她不顧劉雅芳的碎碎念,更不顧她娘恨她胡說八道打她后背,她路過哪個大城市都停車住店,嚷著:

  “我要不休息好了,開車出車禍了呢?!我做下腰疼病,癱瘓了呢?!”

  劉雅芳看著這大都市里有高樓出現了,她的心終于烙底兒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起來還算很有精神頭。

  這趟突如其來的回老家,治好了她動不動就暈車的毛病,嘆了句:

  “哎呦我的老天啊,可下到家了。真是愁人!”

  畢月斜睨劉雅芳一眼,嘴邊兒流露出笑意。

  “噯?閨女,你說你小叔,到底能趁多少錢啊?你說他能有多少?”

  畢月像閑嘮嗑似的,隨口說道:

  “三十來萬應該有的。他那化妝品也沒扔,哪像我似的,東一下子西一下子。

  那養殖場給我姑,說是十萬包場子,后期得投錢,要不然運作不起來,我還尋思咱家也得掏呢。

  他沒吱聲嘛,看來應該心里有譜,還能拿出個幾萬吧。”

  在畢月眼里,后世qq表情被嚇到的圖片啥樣,她娘就是如圖炮制一般擺出什么表情。

  劉雅芳低頭挑眉撇嘴,驚愕瞪大眼睛,劉海兒就跟表情圖片里的三條黑線似的,驚道:

  “啥?三四十萬?!”

  娘倆不研究研究回家咋跟畢鐵剛學老家的事兒,不研究研究好幾天沒影子了,去哪了的說法。

  開車進胡同前,還討論畢鐵林兜里到底有多少錢的可能性呢。

  下了車了,才反應過來,還沒對對臺詞,正大眼瞪小眼中,畢晟,那個本該周天去補習班的半大小子抄鐵鍬跑了出來,看見他娘和他姐也一愣,又反應過來喊道:

  “快點兒!姐,你飯店有人鬧事兒,要砸了你店,我哥要鎮不住啦!”

  “啥?!”娘倆異口同聲驚叫。

  隨后畢月急跑進院扶住快摔倒的畢鐵剛,劉雅芳沒了影子,幾十秒后,劉雅芳懷抱木掀喊著畢晟:

  “狗蛋兒你等會兒我,我特么看看,花那老些錢,誰敢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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