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帶著綠蝶和秦三出了秦家村,坐馬車晃晃悠悠地趕回縣城。
綠蝶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了,“少爺,我想揍他!”
“嗯,我也想。”小暖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綠蝶能一聲不吭忍到現在也不容易。
秦三則徹底迷糊了。
他跟了小東家這一段時日,知道了她的經商手腕之厲害,知道了她一人做兩個人的事情的能耐,對小東家的是從心往外的佩服。可今天在茅屋里,看了這一場父女戰,他,心里哆嗦了。
這是什么爹,又是什么閨女?
親爹要把閨女買了換銀子,而且買主還是閨女…
閨女明明恨親爹,卻還假扮成秦日爰跟她爹稱兄道弟,還借他幾千兩渡過難關…
這到底是要咋樣,相愛相殺還是相殺相愛?
說心里話,秦三十分期待陳祖謨知道秦日爰是自己的親閨女陳小暖時,會是什么樣的嘴臉。可陳姑娘是秦日爰的事兒一旦暴露,就說明他秦三的任務,失敗了。
三爺說了他以后是陳姑娘的人,任務只有一個:做好陳姑娘吩咐的每一件事。
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不許失敗的意思不只是敗即死,是還有比死更可怕的在后頭等著他。想到暗衛刑司的恐怖,想到刑司頭頭——木刑那個變態,秦三立刻坐直了。
仔細想想,陳姑娘的模樣挺耐看的…以后秦東家得有孩子吧?那這孩子是他秦三跟…秦東家的?
秦三越想越迷糊,秦日爰要娶陳姑娘,那這個秦日爰就不能是陳姑娘自己,那就是綠蝶或者…他秦三?
秦三忽然咧開嘴,傻傻地笑了,他要娶媳婦了,還是自己的主子、陳姑娘這么厲害的媳婦?他要當大黃的主子,秦夫人的上門女婿了?
見到他這白癡樣,正來氣的綠蝶一腳踹過去,“正經點兒,若是讓人看到小東家這傻樣,一世英名就毀了!”
秦三擦擦嘴角,委屈地摸了摸臉上的假痦子,“可某現在是秦三啊。”
小暖…
“小東家,那個…這個…”秦三一臉的不好意思。
這是看不懂她和渣爹怎么回事兒了吧,也真是難為他了,小暖很是寬容地道,“這里又沒別人,想說什么盡管問說。”
“是。”秦三的耳朵都紅了,磕磕絆絆地問,“那個,陳姑娘跟秦日爰成親時,咱仨誰當新郎?”
小暖…
“哪個告訴你,我要娶陳姑娘了?”
綠蝶眼睛一轉就明白秦三在想啥,她陰陰地笑了三聲,“秦三,你完了。”
若是讓三爺知道這腦殘的家伙還做夢想娶姑娘,他一定完得徹徹底底的!
綠蝶笑得越發毛骨悚然了。
“啊?”秦三徹底被小東家和綠蝶搞蒙了,不娶?為啥他就完了,他干了啥就完了?
綠蝶見姑娘心情還好,也問道,“小東家為何要答應借錢給他?”
“是啊!”秦三趕忙追問一句。
綠蝶挖了秦三一眼,嫌他多話。明明長著一張小東家的臉,人卻蠢得半死!
秦三無辜摸摸假痦子,他又錯了啥?綠蝶這丫頭仗著早跟了姑娘兩天,老是欺負他!
小暖掐斷思路,張開眼解釋道,“如果我不借給他,他還有什么門路籌錢?”
綠蝶分析道,“找他夫人要,借地下錢莊的,還有就是變賣家產。”
“他會選哪一條?”小暖又問。
綠蝶按照她對陳祖謨的了解,選了一條,“找他夫人要?”
“不錯,沒白跟本少爺這些日子,腦袋越來越好用了。”小暖夸獎一句。
綠蝶得意地瞟了秦三一眼。
秦三不服氣,問了一句,“小東家,您是說秦三腦子不好用嗎?”
這家伙不說話的時候看著真挺像高手的,但為毛一說話就這么二百五呢…小暖一時竟無法回答這么有難度的問題。
綠蝶又是一腳,“老實呆著!”
秦三委屈巴巴地退到角落里,就聽小東家又說道,“當時陳夫人來的時候,可是帶了十里紅妝,莫說田產鋪子,只銀子就帶了十萬兩。這還不到一年,她手里的銀票肯定沒花完。如果讓陳先生給陳夫人借錢,那對咱們有什么好處?”
秦三跟綠蝶一致搖頭,沒有。
可是小東家借給他錢,又不娶他閨女,不是虧了嗎?秦三怕被踢,沒敢問出口。
綠蝶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小東家是說,咱們當一回地下錢莊?”
小暖翹起嘴角,“真是沒白夸你腦袋好使!”
秦三忍了忍,“小東家,他又不傻,能上當嗎?”
綠蝶一腳踢過去,“少爺的坑都挖好了,他不上也得踹下去!”
秦三躲得賊快,嘴碎地提醒道,“坑不是上,是跳…”
小暖嘆口氣,“秦三,你以前真的是暗衛嗎?”
秦三立刻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是!就是…功夫不好沒排上號…嘿,嘿…”
小暖又問,“你當暗衛的時候,話也這么多嗎?”
“某出任務的時候不說話,都是回去了跟朋友說。”秦三見小東家關心起他的情況,心里很高興。
小暖頓了頓,“現在到了我這兒你沒朋友了吧?我給你安排兩個?”
“不用!”秦三義正言辭地拒絕,“人多眼雜,容易泄密。”
小暖點頭,閉上眼不說話了。原來三爺暗衛們看著一個個跟他一樣不茍言笑,其實私底下也是這么各有千秋的,不是到她這兒才變得畫風不正常的。
表達了有忠心和有腦子的秦三,咧開嘴角得意地瞟了綠蝶一眼。
綠蝶也服了!這真是個蠢貨,連姑娘說什么都聽不明白!怨不得他在暗衛里混得不咋樣!
怎么讓陳祖謨爬坡跳坑?這可是一個很有技巧的事兒。
小暖拖了五天,到陳祖謨交第一筆罰銀的日子時,秦日爰才帶著秦三和綠蝶假扮的小廝,坐上馬車揣著銀票,又到了秦家村。
她的第一站不是陳家,而是五車書舍。
見到云清先生正與縣學的山長寧思源交流學問,秦日爰就笑了,沒想到云清先生真把寧思源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