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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被綁

  西域王重病纏身,大限將近,卻并沒有立儲。

  諸位王子暗中較勁,王庭正陷入奪嫡的風波中,鹿死誰手,暫未可知。

  這種時候,接壤的西陵城有所異動,想必西域王庭也會注意到的。

  那么,盛乾這個人的存在,也就浮出了水面。

  不管潛入令尹書房偷盜之人,究竟是盛乾指使,或者其他的王子所為,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盛乾的身份如同抽絲剝繭般擺在了明處。

  盛朝皇帝終會知曉,西域王也不能視而不見。

  西域王自從崇寧公主過世之后,為了表達對這位盛朝妻子的心意,一直沒有再立新王后。

  王庭也注重嫡出正統,盛乾作為崇寧公主之子,沒有人再比他更理直氣壯地繼承王位。

  盛朝為了利益,也一定會堅挺地站在他身后。

  而三十年前那件事,早就隨著時光飛散,西域王太后已經作古,為了兩國體面,誰都不會深究。

  盛乾便能順理成章地上位。

  這果真是一出絕妙的計策,不管是幕后主使人是否盛乾,又抑或是對手的昏招,總之,盛乾會是唯一的贏家。

  崔翎心中好生感慨,卻不忍在蘇靜妍面前說太多。

蘇姑姑大夢方醒,心智還脆弱得很,有些話,她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隨便地說出來,徒惹人傷心  她頓了頓,低聲說道,“小姑姑,那邊有個亭子,我們去坐一會兒吧。”

  青石路旁有一座矮亭,恰在桃林中央,因地勢頗高,坐在此間望去,能看到大半個西陵城的美景。

  崔翎遠眺一番。贊嘆地說道,“西陵果然地大寬廣,就從這一隅望去,好像天地都相連了呢。”

  這是盛京城所沒有的景致。亦是鋼筋水泥的前世無法看到的,她深深呼吸,貪戀地望過去。

  蘇靜妍臉上微微漾開笑意,她低聲說道,“我已十年沒有出過門,想不到西陵城的變化這樣大。”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那邊,從前是一片荒蕪的郊地,竟不知道何時起了那么多屋宇。”

  十年的時間,足夠令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十年。也足夠讓一個情緒脆弱的女子變得成熟堅定。

  當那些龜縮在往事里逃避不肯抬頭的過去,成為了過去,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來,慢慢地變成最堅強勇敢的女子。

  盛乾?那只是她年少不知愁滋味時,停留在心上的一只蚊子。

  叮時癢。揉時痛,猛力一打會流出殷紅的血,只要不在意了,過些時日又會消失無蹤。

  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兩個人便一邊賞著美景,一邊說著話。

  初時,只是崔翎一個人說,蘇靜妍只是安靜地聽著。

  但后面說到了桃花酥。桃花餅,以及桃花佳釀時,蘇姑姑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兩個人頗有興致地討論了一番桃花美食,蘇姑姑曉得崔翎會做,竟還破天荒地催促起了她來,“等到回去。咱們就試試看?”

  崔翎剛要說好,忽見身后來了一個十多歲的小沙彌。

  那小和尚笑瞇瞇地說道,“兩位貴客在這里呀,住持方丈用桃花露泡了香茗,邀請平西侯府上的貴客們一塊兒去品。其他幾位小姐已經到了。”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隨我來吧!”

  崔翎便抬頭去看蘇靜妍,“小姑姑…”

  清光寺住持大師親自邀請,崔翎沒法子拒絕。

  雖然她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的,一個老和尚邀請一堆年輕小姑娘喝茶,這算是怎么回事?

  反正在盛京城,若是沒有長輩在,這種事是絕無可能發生的。

  可這里是西陵啊,民風開放的西陵,說不定只是住持大師一片好意呢。

  她又抬頭仔細去觀察那些隱藏在樹林之中的護衛,心里想,不過就是去喝個茶,左右有那么多人看著保護,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也不至于發生什么吧。

蘇靜妍十年前是一個鮮衣怒馬恣意驕狂的女子,性子不只爽快,還十分霸氣  可這漫長且悲傷封閉的十年時光,早已經磨滅了她的棱角,令她變得怯弱。

  她一臉茫然地望著崔翎,語氣里滿是求助,“這…我也…”

  一晃經年,世事變遷,她對十年之后的這個世間事還十分陌生,一時之間也不曉得是要拒絕還是該就此跟著去。

  崔翎嘆了口氣,“那我們就跟在小師傅身后吧。”

  她拉著蘇靜妍的手,在一眾仆婦的跟隨之下,便跟著小師傅往回走。

  住持方丈的禪院離得有些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還不曾抵達。

  崔翎身后便有仆婦問道,“小師傅,怎么還沒有到?”

  小沙彌回頭沖著她們一笑,“就在前面了。”

  這回跟著來的仆婦,大部分都是從盛京城來的,她們也只是想要趁著跟五夫人出門的機會,游個山逛個水拜個佛,對清光寺的地形一點也不熟悉。

  自然是小沙彌說什么就只好信什么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巍峨的院子,小沙彌停下,笑著說道,“這不就到了?”

  剛踏入院子,說時遲那時快,院子的門就一下子緊緊落鎖。

  忽從屋中閃出一隊黑衣蒙面之人,團團將崔翎和蘇靜妍一行圍住。

  跟著來的仆婦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輕,不一會兒便喊聲震天,“來人啊,有歹徒啊!”

  崔翎皺著眉頭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她橫眉冷哼,“光天化日,佛祖門前,你們竟然行這等卑鄙手段,舉頭三尺有神明,就不怕報應不爽嗎?”

  那些黑衣蒙面的人可沒有打算和崔翎來個辯論,他們三下五除二就將仆婦們綁住嘴巴堵上。

  為首的那個上前來到崔翎和蘇靜妍面前,面巾之上的犀利眼眸在她們兩個身上掃視了一遍。

  他回頭沖著手下一個示意,便有人上來將她兩個分別打包。

  崔翎一時急了。想要大聲去喊可已經來不及,早有人用布料將她的嘴巴堵上。

  這伙人來勢洶洶,也不知道是什么來歷,看這訓練有素的動作。一定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他們不敢和她搭腔,整個過程不管被打被罵都一聲不吭,極有可能不是本地人。

  或許…

  她腦海中忽然靈光乍現,若是所料不差,這群人應該不是盛朝人,正因為語言不通或者口音有問題,所以才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會露陷。

  但現在這樣緊急的時刻,就算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她和蘇靜妍早已經一左一右被人扛了起來,那群黑衣人并沒有從院子門口出去  。反而走到了后院,從一個小門偷偷摸摸出去,也不知道他們要將她們兩個轉移到什么地方去。

  崔翎心里急得不行,一邊暗恨自己大意,一面又期盼著那些埋伏在樹林里的護衛能夠早一點發現她這里不對勁了。

  但埋伏跟著的暗衛都在前院。她仔細看過,后院這邊就是陡峭的山壁,竟然沒有一個隱藏再次的護衛。

  她不由心生絕望。

  那些暗中保護自己等人的護衛們,眼看著一大堆仆婦一塊兒進的院子,一時半刻,恐怕也想不到里間會出了什么事。

  他們受命在暗中保護,也不可能明晃晃地跑到院子里來看。

  也不知道得要多長時間。說不定得要到吃午膳的時候,有人來找,他們才會發現不對勁。

  可扛著自己和蘇姑姑的這伙人移動速度極快,等到午膳那個點,早就不知道離開這里有多遠了。

  崔翎此刻當真是一顆心涼了個透徹。

  她苦笑著想,也就是這伙匪徒經驗不夠豐富。沒有直接用個大麻袋將自己和蘇姑姑套住。

  所以,她雖然手腳被綁,嘴巴被堵住,但勉強還可以用一對眼睛,將周圍的形勢看個清楚。

  這里是清光寺的后山。地勢很險峻,看雜草叢生的樣子,想必從來都沒有人會來這里。

  山腳之下有路,通向遠方的道路,那里恰好有個路口,三個方向,她沒有來過,根本不知道這些路口出去各自通向哪里。

  崔翎有過一次被紀都綁架的經驗,深深知曉,若是不盡早地掙脫逃離,以她和蘇姑姑兩個弱女子,若是離開了清光寺的勢力范圍,或者干脆離開了盛朝,那么要想安全地活下來該有多難。

  這些綁架她們的人,手段干脆利落,是有準備而來,絕對不是一次一時沖動的行動。

  可見,他們一定是有所圖謀,才會綁架她和蘇姑姑兩個弱女子的。

  她們兩一個是平西侯的幺女,一個是鎮國公府的五夫人。

  若是對方果真是異族人,不論是西域還是突厥,抓她們兩個在手,不必說,一定是為了威脅利用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崔翎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可事已至此,她就是再討厭也沒有辦法了,她和蘇姑姑的生命,也許還有西陵城蘇家的未來,很可能以后都要葬送在這些人手里了。

  除非,她可以像從前在紀都手中逃脫那樣,再自救一次!

  崔翎偷偷去瞥蘇姑姑,只見她雙頭垂著,雙眼緊閉,好似是被突然的變故嚇昏了過去。

  她皺了皺眉,若是只有她一個人,或許還能夠奮力一搏,可是蘇姑姑也在,她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先逃離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該死在一處才對。

大熊貓文學    將門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