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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太學

  崔翎回頭,猛然看到皇帝一身低調的常服俏生生立在門口,心中便是一驚。

  她連忙拉了拉五郎的衣袖,起身盈盈拜下,“參見皇上。”

  皇帝上前擋了擋,“袁五嫂何必見外,朕一早就說過了,私底下咱們還像從前那樣相處,不必如此拘謹。”

  雙手微抬,不期然觸碰到了那雙瑩白如玉的纖手。

  他渾身一陣輕微的戰栗,在心中掀開滔天巨浪,眼眸中變幻莫測,不知起了多少波瀾。

  但再抬起頭來時,卻又是一朵至尊至貴的高嶺之花,一塵不染,遺世獨立。

  皇帝斂眉想,她的手指這樣溫暖,好像三月里的春風,又像四月的和煦暖陽。

  自從上回他微服私訪之后,似乎就迷上了這小游戲。

  皇帝在還是九王之時就常來鎮國公府溜達,所以門上的人基本都還認得他。

  九五之尊,親臨國公府,若是不知曉便也罷了,分明曉得貴人的身份,誰又敢攔著他?是不要腦袋了嗎?

  頭一回二回,身為國公府主人的袁大郎和宜寧郡主還會特特地出來迎接招待。

但皇帝直截了當地說了,他之所以一有空就想著溜到鎮國公府,就是想保留最后一塊自由的樂土,想在這里得到從前一樣的待遇  袁大郎思來想去,從前皇帝還不曾是皇帝之時,因他和五郎以及宜寧郡主的關系,在國公府簡直就像是大半個主人。不僅來去自如,也從來沒有人特意招待他。

  就像是自家的兄弟子侄。

  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皇帝身份已改,今時早不同往日。

  就算皇帝還是從前親近袁家的九王,可袁家卻不能沒有自知之明繼續將皇帝看成是從前的九王。

  帝王的寵愛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能被捧得多高,就能被摔得多慘烈。

  大郎是個謹慎清醒的人,曉得不能當真還像從前那樣。

  但皇帝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他也不好反駁。所以便只能聽之任之,每當皇帝微服私訪,得到消息之后,他便只假裝不知。

  反正皇帝其實主要還是想要去找五郎,若他真的慎重地接待,反而多事了。

  自此。鎮國公府袁家的大門,對皇帝來說就是敞開的。

  而五房的宅子與鎮國公府相連,因為拆了一堵墻,在那重新辟了個月牙形的門洞兒,雖也做了門,但這門卻只是擺設。尋常從不落鎖。

  所以,皇帝只要能進鎮國公府。自然便能夠摸到五房的宅子,暢通無阻。

  五郎行了禮,抬頭時恰好看到皇上眼波里來不及收斂的最后一絲蕩漾。

  他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隨即卻笑著對崔翎說道,“皇上來了,你下去準備些點心茶果來。”

  時已近傍晚,天色有些微黑。快要到用晚膳的時間了。

  這個點,皇上應該在宮里頭陪著太后娘娘用膳。或在皇極殿閱覽奏章。

  不然崔十五新晉了芙華夫人,剛進宮沒有多久,算起來正是恩愛情濃的時候。

  皇上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五郎雖然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并不如他在坊間的名聲那樣精明睿智,甚至時不時犯些傻氣,可這只不過是因為他從不對信任的人設防。

  可方才皇帝那貪戀的目光太過炙熱,讓他有些…

  他連忙搖了搖頭,心中想道,不,不會的,皇上最是講究兄弟情義,他絕不會對兄弟的妻子心懷不該有的心思。

  再說,他的翎兒和皇上之間統共也就沒有見過幾回,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

  翎兒不只是已婚婦人,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雖然她的容貌確實堪稱姣麗,可皇帝可不是沒有見識的男子。

  他從前特意在宮外置辦了一座園子,里面都是朝中想要巴結他的大臣為他搜集來的絕色,姿容比崔翎更出色的,比比皆是。

  皇帝不會因為美色,而對臣子的妻子動心。

  若說還有別的?

五郎如今能想起來的,也就是在西北時,崔翎曾經動手做過些美食,還分給過當時還是九王的皇上用  可能做出美味的食物,只是錦上添花的技能,還不足以支撐起一個男人對她全部的愛慕。

  就好像他,愛上崔翎,不是因為她的美色,不是因為她會做好吃的食物,而是被她特立獨行的性格所吸引。

  但這不是一次兩次見面就可以做到的,需要長久的相處,才可以慢慢體會。

  皇帝見五郎臉上神情怪異,還一個勁地搖頭,不由好奇問道,“阿浚,你在做啥?”

  他輕輕笑,“還有剛才,你對著小珂兒喊爹,是不是我聽錯了?”

  五郎看到皇帝表情十分自然,就和從前一樣,眼神里透著明朗和真誠。

  心事可以掩蓋,但眼神和表情卻藏不住偽裝。

  如果真的像他剛才想的那樣,皇帝對翎兒有不一樣的心思,那么看待他的眼神就不會是這樣的了。

  自古君王沖冠一怒為紅顏,強取豪奪臣子的妻子,這樣的荒唐事,也不是沒有過。

  前朝還曾經有過搶了自己兒媳婦的皇帝,在尋常百姓家中足可以被世人口水吞噬的故事,可在帝王之家,卻不會有人記得這樣的荒唐。

  還有人寫詩贊美他們恩愛呢。

  什么是帝王?他就是法令,就是輿論,就是標準。

  五郎這樣想著,不由有些暗暗愧疚,覺得自己是錯怪了皇帝。

  他忙笑著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珂兒鬼精鬼精的,好的不學,偏抓住我的錯處不放,還叫喚上了癮,怎么都改不掉。”

  皇帝卻輕輕一笑,“不過只是小嬰兒一時學話,也值得你緊張成這樣?”

  他輕輕拍了拍五郎的肩膀,“你放心吧,等到明兒睡一覺起來,小珂兒許就忘記了呢。反倒是你們,越緊張,他就越覺得好玩兒,越不改了怎么辦?”

  五郎見這段時間他光顧著和皇帝說話,沒有理會珂兒,那孩子倒真的不再“老子老子”得喊了。

  他想著關心則亂,或許這件事真沒有他和翎兒想得那樣嚴重。

  崔翎很快便將準備的茶果點心送了上來,還讓人將兩個孩子抱了回去,她自己則輕輕福身,然后也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安靜。

  五郎以為,皇帝微服私訪,說不定是有什么要緊的話要對他說。

  他連忙問道,“皇上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皇帝垂頭飲茶,但眼角的余光卻一直都追隨著那抹令他魂牽夢縈的裙角。

  他心里一股巨大的悵然若失,仿佛心中被生生掏空了一半,有些癢,有些不舒服,還有些疼。

天子出宮,并不是那樣容易的事,而且還要冒著一定的風險  如今盛朝皇室,除了他再沒有別的男嗣留存,白王妃腹中的雙生兒中,倒是有太醫隱約暗示過其中有男孩兒,可到底還沒有降世。

  假若他在宮外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大盛朝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皇帝是冒著巨大的風險,排除了重重阻撓才能出宮微服私訪的。

  而他費那樣多的力氣,只不過是想偷偷地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皇帝微微怔了怔,隨即笑著說道,“也沒什么事,只是聽說孟良對你仍舊吹胡子瞪眼睛的,就想來看看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他懶洋洋地歪著頭,一雙清亮迷人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著五郎,“看起來倒還好,也沒有無精打采,看來你是經受住了孟良的考驗。”

  五郎心中一暖,原來皇帝是特地為了他才來的。

  他心里內疚,話便特別得多,說著說著,便將孟夫人邀請崔翎去她府上開茶會的事兒也都抖了出去。

  皇帝眼皮微抬,“孟良有一對女兒啊?”

隨即便就將話題岔了開去,“聽說綞髂晗胍胩г海俊  五郎點了點頭,“我是聽四哥提起過,好像四嫂有這么一個打算。”

  他微微皺眉,“不過太學院直送的名額有限,咱們家的已經給了大哥兒去,綞羰竅胍ィ匭胍悴閶“危孔約旱吶Α!

  太學院是盛朝規格最高的學府,三年一考,只有四品以上大員的直系子女以及勛貴子弟才有報考的資格。

  出于對開國元勛的敬意,倒是給了幾家陪著太祖爺打過江山的勛貴公府一個便宜,每家每代都能推舉一個孩子直送進去。

  其余的人,若是想要進入這家最高學府,就必須通過層層選拔。

  六藝是基本,除此之外,還要掌握一門特殊的才藝,才好讓考官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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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腦力上及得過其他人,可個子擺在那,騎射上頭天然就弱了幾分,再加上才藝部分,他畢竟年幼,總是要多吃一點虧的。

  偏生鎮國公府的直送名額給了袁大郎和宜寧郡主的長子,就是如今的鎮國公世子,綞羰竅胍髂昃徒г海捅匭臚ü約旱吶Α

  不然,就只好再等三年。

  但這樣的難題,對于皇帝來說,卻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笑著說道,“我曉得綞幌蚨加兇約旱主意,他喜歡靠自己贏得勝利。但朕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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