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蔫頭耷腦地點了點頭,
“小縣主,您有事只管吩咐老朽。”
也不再喚暖小姐了...
“還是叫我暖暖吧,暖小姐也行。冒大夫您年長,不用客氣。”
“誰敢哪!”
冒大夫不由在心中腹誹著。
林暖暖話說的客氣,語氣可是一點兒也不客氣,她昂首看了看冒大夫:
“冒大夫既未用膳,不如一起吧,待用完膳,我們在一同商討商討。”
怎么就成了我們了?自己為什么要跟他們商討?
冒大夫欲哭無淚,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何況自己還有個大子壓在澤清書院呢,
他只好點了點頭,怏怏地跟在幾人身后,去了書房邊上的一個花廳,胡亂地刨了幾口。
林宇澤幾人也是食欲全無,不過草草用了幾口,就都放了下來。
幾人簡單漱口凈面,就又回了小書房,
此時,林宇澤再不說讓林暖暖回去的話,
今次若不是自家的閨女心細,只怕這紫毫筆一事,還看不出端倪。
“既林伯父這枝紫毫筆早就被烏頭毒所浸,那怎的至今也未曾中毒?”
蕭逸看了眼林暖暖,問了句她早就想問的話。
“這也是湊巧了。”
冒大夫認真地看了看林宇澤:
“若老朽所料不錯,二爺您這枝筆用得極少吧。”
林宇澤點了點頭,
“看上去,也是有些年份了,毒性也散了不少。”
這倒是,不過林暖暖有她的擔心,
“如何看出中毒?”
能忍到現在才問這些,冒大夫還是有些敬佩林暖暖:居然能夠沉得住氣,將來龍去脈、毒的端倪都一一查檢出來,這才問。
“若有惡心嘔吐、昏迷、神志不清、心悸、口舌或是全身發麻.幾可斷定便是中了此毒。”
“嘭,嘭!”
冒大夫話音才落,一陣碟摔盞落的聲音響起,他嚇得忙回頭去看,就見林宇澤將書案上才被丫鬟擺好的一應茶盞、筆墨等物,皆一掃而空,整個人充滿了戾氣。
林宇澤冷笑幾聲:
“好,好,好,林宇恒,你果然是好樣兒的!”
說著一拳砸向書桌,震的書桌隱隱發顫起來...
冒大夫見林宇澤臉色發青,忙勸道:
“暖小姐,快去勸勸二爺吧。”
就聽林暖暖咬牙切齒著: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林宇恒這個害人精!”
父女二人如此不避嫌,倒是讓冒大夫為難起來,這一對父女,可是將自家的秘辛事兒都宣之于前了。
看來,自己這次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冒大夫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不是個傻子,林國公府這些年來,一南一北的兩兄弟分開,絕不是世人想得那般簡單,
想想也是好笑,林宇澤堂堂一個探花郎,又是勛貴子弟之中少有的讀書人,到最后居然只是被發派至了一個小小的江南蕭縣,
若他是寒門子弟,那倒不會讓人詬病,可是這個林二爺,那可是長公主的身邊第一得意孫兒。
冒大夫目光深邃地看向林暖暖,這個狡猾如狐的小縣主,她能不知道林老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林老夫人都是如此,他一個外人摻合什么?
再說,林家那兩父子跟林二爺人家那可是血親,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林二爺溫潤如玉,能下得去手?
林家這攤事兒,最后定會不了了之,就算是林老夫人見了鑿鑿鐵證,難不成她能大義滅親不成?
如此,他這樣知道人家秘辛之人,只怕要難過…
唉,大家族里陰司事兒多,可是如林府這樣迷霧重重地,卻是少見…
冒大夫覺得自己還是要裝聾作啞,不管這攤事。
可是眼見得,這一對父女兩個,俱都一臉咬牙切齒、報仇雪恨的模樣,
他的后脊不由陣陣發寒汗,自己這回,可真是被帶進了泥潭里了。
想起林暖暖方才之言,冒大夫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自己如今都脫不了干系了,
算了,小縣主說的對,既來之則安之吧…
也只好如此了,不然還能如何?
嗯,還是從小縣主處要些好處,找補、找補吧。
冒老狐貍心中所想,林暖暖自是不知,
此時,她只在想,林宇澤說要報仇,面對他的父兄,他如何報?能下得去手?
林暖暖心念一轉,眼睛就看向了冒大夫,
只見這個老狐貍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一看就是在想著什么主意。
“咳咳,”
林暖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就見冒大夫轉頭向她看了過來,
“冒大夫,你可有烏頭毒?”
林暖暖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冒大夫,淡淡地問著。
“小縣主,這可不是玩的,老朽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冒大夫將手擺了又擺,一副撇清關系的模樣。
“哦,是么,那您手里可還有旁的毒?”
林暖暖邊說邊瞥了林宇澤一眼,就見林宇澤眼皮子抬了抬,終于不再是方才那般無動于衷的模樣,林暖暖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閃了閃。
好,就是要看他的態度,
林暖暖又加了把勁兒,接著說道:
“說的也是,烏頭之毒也不是那么好弄的,既如此,冒大夫手中可有旁的毒?”
林暖暖的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冒大夫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睜大眼睛,微微遲疑地看著林暖暖:
“毒藥?老朽從來只知救人,身上并無毒藥。”
說著,又往后退了退,仔細地看了又看林暖暖:
只見這位小縣主,除卻臉色略顯蒼白,嘴唇許是因著焦躁而微微有些發干,卻仍舊是一位瓊姿玉貌的悅目佳人哪。
“好了,冒大夫你也不必躲躲藏藏,我就不信你處沒有砒霜?”
林暖暖斜睨了下冒大夫,慢條斯理的吐出句話,端起了手中的茶盞,潤了潤喉。
“咳咳,”
冒大夫才喝了口茶,就聽到林暖暖這番話,驚得他差點兒將口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他忙為自己的失禮忙對著林宇澤起身致歉,眼神又掠過一臉鎮定的蕭逸。
這兩人,怎會一點兒都不覺得林暖暖這話問得駭人?
“小縣主您說笑了,老夫手中哪里能有那物呢,沒有,真沒有...”
見林宇澤、蕭逸兩個俱都不作聲,冒大夫無法,只好連連擺手,又將方才放下的茶盞擋住了半張臉。
“沒有?騙誰呢,砒霜可治昏睡病、癆病、腠理之疾....”
冒大夫緩緩放下手中茶盞,目露一絲贊賞,旋即又有些了然,
林暖暖說她略略通些醫理,在他看來只怕謙詞,她只怕是涉獵了不少醫書、古籍…
冒大夫不由心生希冀,想著自己或許也能觀上一二。
就在冒大夫目露贊許、心存希望之際,林暖暖接下來的話,讓他不由哭笑不得起來…
“難道說是砒霜珍貴,被冒大夫給收起來了?”
“不貴,”
蕭逸淡淡地接了一句,
“那就好,”
也不等冒大夫多說,林暖暖纖手一伸,眼睛瞟向林宇澤處:
“那就給我吧,兩個人的量。”
冒大夫手一抖,差點沒將手中的茶盞給扔了....
這個小縣主,她這是做甚?
冒大夫不由看向林宇澤:
林二爺,您家閨女如此模樣,您就不管管?
就見林宇澤面上微微起了波瀾,正看向林暖暖,
臉上居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