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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燕妮的生活還是照舊,最近每到傍晚,就會有附近鄉下的老農挑著擔子來賣葡萄,偏黑色的小顆葡萄,皮厚酸,肉少,但汁很甜。
小哥倆很喜歡吸那股甜甜的汗水,但小米牙有時候咬到皮,也會酸得整張臉都皺起來,特別可愛。
“大叔,給我稱兩斤。”婁燕妮已經買成了習慣,每天賣葡萄的大叔都會特意繞到這一邊來,盼著她能買上一點。
揭開蓋在籮筐上的葡萄葉一看,滿滿一框新鮮的葡萄,看著就牙根又酸又甜,婁燕妮自己吃的時候,喜歡帶皮咬。
大叔給婁燕妮稱了,想了想又給她添了兩串,婁燕妮忙推,“哎,別別別,您也不容易。”
“姑娘你拿著吧,不值錢,反正也賣不出去。”大叔苦笑了一聲,執意把葡萄塞到婁燕妮的手里,也不肯收她的錢。
婁燕妮愣住,這葡萄應該是本地的山葡萄,雖然個不大,但是甜啊,怎么會賣不出去呢?
這葡萄甜歸甜,但是缺點也明顯,沒什么可吃的,一般人家都舍不得花錢買這個,也就剛上市的時候買點嘗嘗鮮,大叔他們生產隊有葡萄園,是早些年專門引進的嫁接種巨峰葡萄,這眼看著馬上要上市了,大家都等著呢,就更沒人買這種小個的酸葡萄了。
“其實這山葡萄挺甜的,咱們的本地種,釀酒也好,你看這個霜。”大叔給婁燕妮看葡萄串上的白霜,一個個的又厚又勻。
說完,嘆了口氣,擔起擔子就要走。
讀大學以前,就是在郵電局上班,婁燕妮每年都還是抽時間會釀些酒的,村里的老桑樹上結的桑椹就是最好的釀酒材料,因為都是野樹,也沒人管,很多都是小孩子摘了吃,或者果子成熟的時候,孩子們拿著擠著當“紅墨水”來玩。
葡萄酒她只聽外婆說起過,因為在她們那邊葡萄是精貴的水果,她們整個村里也只有祠堂那里有一顆葡萄樹,結的還是那種青色的小葡萄,一般沒有長成,就被孩子們偷偷摘走吃掉了。
鄉下的供銷社除了過年的時候有極少的蘋果和梨子供應,就是幾家產的水果,沒有別的水果買。
“大叔,要不,您再給我稱二十斤,我想試試做點葡萄酒。”說到做吃做喝的,婁燕妮就有些手癢起來。
賣葡萄的大叔還以為婁燕妮是可憐自己,忙搖手,“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過二十斤葡萄可不少錢,省得你家里人說你,大叔多走走,總能賣完的,你別擔心。”
“大叔,我是真想做酒,您別走呀。”婁燕妮哭笑不得,好說歹說才把大叔給勸回來。
連買帶送婁燕妮看著竹籃里的葡萄估計都得有三四十斤的樣子,可大叔死活不肯多收她的錢,一邊還絮絮叨叨地告訴她,做葡萄酒要注意的地方。
其實這些婁燕妮外婆都跟她說過,跟做桑椹酒的步驟也差不多,不過婁燕妮還是聽得很認真仔細,“大叔不誆你,這山葡萄做出來的酒顏色深,紫紅,好看又甜,比市面上那種嫁接的紫葡萄做酒要好,你試試。”
“行,試好了明年還買您的葡萄。”婁燕妮笑,再三謝過后,才推著葡萄進屋。
院子里,小哥倆早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到婁燕妮就開始拍學步車嘛嘛咿咿啊啊地一通喊,很是心急的樣子,小哥倆馬上就快要周歲,學走路倒是快,就是不好好學說話,婁燕妮明明記得自己聽父母說過,她很小就會開口的,就是走不太好路。
她先前也問了韓父,可惜韓父并不記得韓凜小時候是什么樣子。不過婁燕妮覺得,應該是像爹了,鬼靈精的兩個小家伙。
她也顧不得去處理葡萄了,先洗了兩串葡萄來,剝開一點點皮手指掐著肉,只讓小哥倆吸汁水吃,不敢讓他們吸果肉,雖然山葡萄的果肉小,但是軟軟的一團不好咬爛,怕卡著他們。
吃完兩串婁燕妮就收工了,不管小哥倆怎么嚷也不理他們,而是搬了木盆和小板凳在他們身邊開始給葡萄過水,一邊同小哥倆說話,醫生說多跟他們說話就好,不用急著教。
韓父進院門的時候,婁燕妮正跟小哥倆邊說話邊清理葡萄,保姆阿姨在一邊補衣服,不時搭話逗逗聽話懂事,小哥倆聽婁燕妮說幾句,就蹬著小肥腿,滿院子跑。
聽話先看到韓父,黑葡萄似的大眼晴看著韓父,眼神微微有些疑惑,好像在問你是誰,之后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來,笑眼一彎,露出粉嫩的牙床和貝殼似的小白牙,咿咿呀呀地同韓父打起招呼來。
“聽話呀,我的寶貝乖孫子。”韓父眼窩不知道怎么的就發酸,在京城鬧騰到現在,在家里他是沒睡過一次好覺,也沒吃過一頓順心的飯。
隋麗芳見天地跟他吵,韓歡那孩子,也被隋麗芳給帶歪了,怨恨起他這個父親來,天天悶在家里,不是哭就是不理人,他說什么都聽不進去。
聽話這邊一有動靜,懂事也注意到這邊來,撲騰著小腿跑得飛快,眼看著兩個車要撞上去了,韓父趕緊伸手扶住。
雙胞胎的學步車是韓父先前一點點自己做的,加了小滾輪,也以踮著腳到處跑,婁燕妮記得自己小時候坐的要比這個大一點,竹編的,也是中間掏個洞,釘了布兜子,孩子就坐在那上頭,不能移動,就是專門看孩子用的。
“爸,陳叔,怎么這時候回來了?”婁燕妮趕緊擦手站起來,看了眼時間,便匆匆往廚房走,“你們先做一下,我去給下兩碗面。”
熱騰騰的面條吃進肚子里,帶走全身的疲憊,韓父和陳叔都有些感嘆,這才是過日子啊。
韓歡那事,韓父親自去找了被頂替的女孩子,才知道她在把通知書讓出去沒多久,就被家里給嫁了出去,那五百塊錢,自然是要留給家里的兄弟。
也幸好韓父及時找到了那姑娘,才十八歲的孩子,差點被婆婆丈夫給磋磨死,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年輕的女孩子剛剛流掉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被婆婆打的。
現在韓父把那孩子送進了學校,至于韓歡,最終還是選擇了復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