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樹全說不通她,干脆把酒杯子一放,扯著被子背對著趙幺妹,閉眼,睡覺,醉生夢死。
夢里都是好的。
“你!”
趙幺妹也憋屈,是,家里條件是不好,可難道要讓她把老人送回到親生兒女身邊嗎。
太薄情。
沒錯。
趙幺妹家有個老太太,何帆這一輩的都喊婆婆,不知情的外人一聽還以為是嫡親的祖母。
但并不是。
那是趙幺妹撿回來的祖宗。
何家原來是住在山上,何樹全所在的村子以采煤為生的,本來礦就不多,開采了二十幾年,現在幾乎沒有了,采礦工人都下山來另謀生計。
當時村里有一家人。
老頭兒去世了,就留下老太太一個人,兒子媳婦又忒不是東西,連口吃的都不愿意給。
老太太日子難過。
趙幺妹人好,時不時的救濟她一天三頓的。
反正,靠山吃山嘛。
何樹全酷愛喝酒,挖礦這么多年竟沒存下什么來,眼看著鄰居們都買了新房,趙幺妹握著手里五千塊的存款,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夠個屁!
本來以為沒問題的,結果,特么差一大截。
“錢呢?”
她手都在發抖,聲音飽含憤怒。
何樹全也一臉懵,“我喝酒喝了這么多錢?”
趙幺妹:…
此刻只想狠狠的捶那不要臉的酒鬼一頓。
房,得買。
最后是東拼西借。
好在那會兒房價便宜,才不到四百塊錢一個平方。
就下山。
兒女都不養的老太太也被她接到了家里,當作親媽一樣的供奉著,是打算養老送終。
何樹全是不滿的。
關他屁事呀!
是,是有點沾親帶故,可人家是有兒有女的。
關鍵這老太忒不地道。
一想起這,何樹全就一肚子的氣,只盼著那老太婆快點死,不過一想到她要死在自己家…
臥槽!
好煩躁。
姜海一身狼狽的回到家,王貴根還在碎碎念。
“…咋這么不小心,那開水多燙,要不去醫院看看…”
“哎喲!”
就見姜海一聲驚呼摔了個狗啃屎。
反正思如跟王貴根都愣了,要知道,租的房子是在一樓,只有一步臺階的,這都能摔。
也是醉了。
姜海覺得很痛。
手痛,腳痛,渾身都痛,心里更是氣得想罵街。
什么玩意兒!
他揉著胳膊腿呲牙咧嘴的爬起來,實在氣不過,用力的踹了兩下那臺階,罵道,“叫你絆我!叫你絆我!”
“嘶!”
一摸后腦勺,瞳孔一縮,“媽,我腦袋磕了好大一個包。”
好鼓呀。
思如翻了個白眼,“誰叫你走路不看路的。”
“先進屋。”
畢竟外頭也只有月光。
繞過他,拿出鑰匙打開門,摸到墻壁上的開關。
頓時屋里亮堂如白。
以前是老人住的,所以屋里的裝扮特別老氣。
姜海捂著腦袋嘴里罵咧咧的進去,才剛踏進家門,身體就一個趔趄,差點沒二次絆倒。
一陣哆嗦。
他:…
臥槽。
扭頭看向樓梯,“這二樓住的是啥人家呀,居然大晚上的放鞭炮,有沒有考慮過鄰居的感受。”
特么的純粹是擾民。
腦殼有包。
剛才突然間就噼里啪啦了,嚇得他幾乎尖叫出來。
拍拍胸口,還想再罵。
“小海!”
就聽到王貴根一聲警告,他臉上少見的很嚴肅。
姜海臭脾氣也上來了,當即就想跟他吵起來。
思如嘴唇抿得很緊。
“進來,快把門關上。”
姜海嘴里還不滿,“媽,你看他什么態度,居然兇我,怪不得大姐二姐一直很討厭他…”
“好了!”
思如用力的把門關上。
王貴根默默的去房間收拾東西,他其實并沒多少感覺。傷心難過失望不甘?以前是有的,但這么多年,也早就習慣了。退一萬步講,姜家姐弟又不是他親生的,人家憑什么給他好臉。
“說啥呢!”
思如冷著一張臉,“怎么跟你王叔說話的!”
“小海,媽早就想跟你說說了,你也老大不小二十幾歲的人,咋能啥事都聽別人的,就不能多動動腦子想想,這些年,你王叔到底對你咋樣,你心里是真不清楚還是故意的。”
“你爸走得早,我一個女人家,想靠種地養活你們姐弟四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是,當初姜梅姜蘭都挺大了,按照現在來看是可以出去打工的,但她們能往家里寄幾個錢,姜玉才七八歲,你才不到三歲,我能怎么辦。”
“沒個男人,咱家還不知要受多少欺負呢。”
“媽知道你大姐嘴里肯定沒好話,可你看她自己,男人又不是死了,還另外找。別說什么那是離婚,找了就是找了。按照她的說法,找什么找。為了娃娃也不該找個后爹是吧。”
“這種區別對待還真是可恨。”
趙老太家里鬧出的煩心事全是兩個大的掀起的。
姜海不高興,反駁道,“要不是有他,大姐二姐能隨便找個人嫁了?過成今天這樣?”
“別說這些。”
思如淡淡的看著他,“你曉得個屁!你王叔到家里沒兩年,她們就鬧得不可開交,后來跟村里的人去外面打工,錢是沒寄回來多少,過年也沒回來,打個電話,說結婚去了。”
“第二年夏天就抱著檬子回來,丟給我帶。”
“我能怎樣!”
“連孩子都生了,我還能說不許他們結婚嗎?”
“現在倒好,全怪到我頭上。”
“媽是個沒本事的,她有本事,那就別再找。”
姜海:…
王貴根從房間出來,勸道,“別說那些了,都過去了,再說我過得也挺好,沒受委屈。”
思如瞪了他一眼。
抿唇看著姜海,“你也是個白眼狼!”轉身進房間。
姜海很委屈,動了動嘴唇,最后只低著頭坐到沙發上。
他媽沒說錯。
可這心里就是過不了那道坎。
王貴根倒了藥酒走到姜海的身邊,“叔看看你頭上的包,那淤血要揉散了才好得快。”
姜海是一股莫名的憤怒涌上心頭,他猛地站起來,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王貴根,吼道,“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爸,有什么資格管我!”
王貴根眼里頓時就黯淡了。
把碗放下,淡淡的說道,“那你一會兒自己揉揉,我去幫你媽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