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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八章 欣慰又內疚

  好特別的女人!

  跟她不一樣,是個不求回報,更為奇特的女人。

  韋氏手放在胸口上,是不是如果她對張璁也是這樣付出,不要要求什么回報,就一直的看著他,看著他去努力,不管走的遠不遠,長不長久,他們都不會像今天這個樣子?

  她是喜歡了更年輕的韓大人,但是,心里痛苦,可能比張璁更多。

  因為是她有所欲,有所求,才會突然覺得韓澈十分吸引人。

  她的,她的所求,都無法得到。

  更為痛苦。

  韋氏將頭轉過去,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滿腦子里都是張璁。

  這個人在她眼里沒有能力,小氣,睚眥必報,但是她為什么突然又想他了。

  竟然有更年輕的韓大人在眼前都沒什么興趣了。

  見韋氏有些惶恐不安。

  韓澈心里內疚也多了,欣慰也多了。

  內疚多了,是因為張璁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欣慰多了,是因為這世上誰不苦啊,剛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那么的新鮮快活,日子久了,對方就像是老人斑,怎么扣都扣不掉。

  但是老人斑,才是常態,早晚要老了,不然坦然去面對。

  韋氏,她喜歡的不是他,她喜歡的是她心里的那種仕途,那種事業。

  不是一個人。

  她對張璁,也有感情。

  已經死了的人或者將死之人,他希望他的妻子,能夠對得起他,雖然他們是敵人,雖然,這個張璁上位之后并不是一個好人。

  但是,一碼歸一碼。

  韓澈這時問道:“你還想聽第三個女人嗎?”

  韋氏微微頷首:“大人請說。”

  韓澈道:“第三個女人,應該會擠掉我最愛的女人,成為我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最愛的人,但是老天沒有給我們這個機會。”

  韋氏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韓澈道:“她死了,在我們要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在我沖破了所以枷鎖和限制,準備櫛風沐雨,要和世界為敵的時候,我都做好了準備,但是她死了,被人害死了。”

  他說著,雙目有些濕潤,眼眶泛紅。

  神仙一般的人物,好似突然多了煙火氣,就成了凡人。

  那目光中還有一些恨意。

  韋氏再遲鈍,也覺得這目光不對勁。

  她愣愣的看著韓澈:“大人?!”

  韓澈又苦笑一下:“我的女人被人害死了,但是其實,我并不想別人的女人受苦。”

  “但是不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也是立場不同,無可奈何。”

  韋氏恍然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的后退一步:“大人。”

  韓澈道:“你不是問我,我說的那些是不是真心話?”

  “夫人,我只想說,我并不想害任何人,但是立場不同的人,沒得選擇,您希望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就是真的,您希望我說的那些話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真與假,都是您自己說了算,而人的感情,本來就是自己說了算的,其實與別人無關。”

  “您…”

  韋氏突然問道:“張璁現在在哪里?!”

  韓澈笑了笑沒說話。

  韋氏搖頭道:“我確信,我懂了,你的女人,被人害了,害死她的人是張璁,所以你利用我,來對付張璁?”

  “是吧,對,就是這樣的,你們立場不同,我知道張璁投靠了興獻王。”

  “你不想害人,所以你不愿意對我說什么重話,也不想挖苦我,我知道了,你的仇人是張璁。”

  說到了這里,她眼睛瞪大,低頭帶著思考道:“今早,他還說出人頭地給我看,如何出人頭地啊?”

  韓澈道::“他沒有別的辦法,他已經投靠了興獻王。”

  所以除了謀反。

  張璁謀反,那肯定要殺了縣官,免得縣官通風報信。

  縣衙的大門是關著的,縣衙里傳來打斗的聲音。

  所以,張璁在縣衙里。

  韋氏又猛然間抬起頭,但是韓澈在這里。

  張璁肯定是要殺韓澈的,韓澈卻不在縣衙。

  因為韓澈技高一籌,已經算到了。

  既然早已經算到,肯定會有防范,所以那個的打斗聲,完全就是韓大人勝利的聲音。

  張璁會落入陷阱。

  悔恨和絕望的淚水,一瞬間涌上韋氏的雙眼。

  她突然間轉身,提起裙子,大闊步的往前跑。

  不遠處的蘭兒很快追過去:“太太,太太…”

  附近還能聽見韋氏的哭聲。

  看著那拼了命奔跑的背影,韓澈欣慰一笑:“張璁如果知道韋氏的真正心意,應該會很高興吧?”

  “生死之間,才知道誰最重要,什么最重要。”

  人都會犯錯的,韋氏的錯誤,還有機會悔改。

  但是張璁,卻沒機會原諒她了。

  韓澈看了水面一眼,又更內疚了,這次的內疚是因為,對敵人,為什么這么仁慈?

  滿院子的血,還有尸體。

  嗆的人本能的作嘔。

  但是韋氏卻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麻木,她完全能承受這樣的血腥和畫面。

  張璁在哪里啊?她要找到。

  勝利的侍衛,并沒有為難她。

  是啊,韓大人屬下,那么斯文的一個人的屬下,不會為難她一個女人的。

  但是也充分的說明,她已經沒有了為難的價值。

  因為他的相公,已經死了。

  韋氏站在院子里,對著四周大喊:“張璁,張璁,你給老娘出來,老娘還沒有罵夠你,你給老娘出來,你到底死哪里去了?”

  可是一說到那個死字,內心的絕望像是決堤的山洪一樣,頃刻間噴發而出,身體都支撐不住了。

  韋氏跪下來大哭:“張璁,我害了你,我再也不逼著你上進,我再也不逼著你上進了。”

  如果不是她處處逼迫,張璁也不用汲汲營營想要成為人上人。

  不用汲汲營營,就不用投靠興獻王。

  不投靠藩王,就不用謀反。

  就不會中了人家的陷阱了。

  “張璁,張璁。”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水缸后,有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發出來。

  “夫人。”

  韋氏像是瞎了的人,陡然間看見太陽,她急忙回頭,見大缸擋著,那邊露出一雙鞋,鞋子是暗紅色綢子面的,上面繡著寶相花的花紋。

  這鞋子是下人做的,但是她給張璁遞過去的。

  見他沒出息,她已經好幾年都不給他做鞋子衣服了,認為他不配。

  韋氏大嚎一聲:“張璁。”

  之后就跪著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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