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姜尚宮的喊聲提高,整齊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姜尚宮心中一定,手捂著脖子,視如仇寇般看著李昭,用沙啞的聲音道:“你這賤婢,等死吧。”
李昭心灰意冷的閉上眼,終于把自己放飛了。
“皇上駕到。”
可就在這時,哪種尖細不高,但總是能直入人心底的通報聲響起。
屋里人皆是驚慌凌亂的樣子。
皇上來了。
皇上竟然來了。
姜尚宮和秦姑姑是宮中人,直接跪下,那形如流水般的動作嫻熟老練。
跟著她們一起的,還有李蓉。
這三人跪下后,屋里其他秀女才反應過來,找著合適的位置,紛紛下跪,頭扣在地上肩膀瑟瑟發抖。
李昭猶豫一下,還是屈服的跪下去。
就在她手掌剛碰到地面的時候,絡繹不絕的腳步聲便在耳邊響起。
接著一個明黃色的繡龍靴子停在她的眼前。
窗外的陽光正好投射到鞋子上,如箭中靶心。
陽光下,那最為上乘的面料和工藝閃閃發亮,富貴不可逼視。
李昭將頭低的更低了些,姿態算是低到塵埃里。
但是她心里可沒閑著,心想,就是這個地主老財的老大把我害成這樣的,現在我還得跪他,沒有機會,有機會跟他也拼了。
楊厚照一看李昭跪的老老實實,心中頓時升起一種報復式的得意,這個小女人,總是不聽話,總有一天也得跪在他的腳下吧?
但到底是自己喜歡的人,舍不得她膝蓋疼。
趕緊處理正事。
他刻意咳嗽一下:“方才是誰說的皇宮弱肉強食,不講公平公正,被人誣陷只能怨好人自己倒霉,而又是誰說的,皇宮容不下倒霉的人?”
這清潤有磁性的聲音,語氣總是桀驁,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啊。
李昭肩膀一動,就剛要抬頭,可是就在這時,她的腦袋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李昭:“…”
是皇上按她腦袋嗎?
皇上手這么欠嗎?
楊厚照心中嘿嘿笑,就不讓你看。
那邊姜尚宮聽了問話差點魂飛魄散。
“萬…萬…萬歲…”
楊厚照道:“好啊,吱吱唔唔,一聽就是做賊心虛,就是你了。”
姜尚宮叩首哀嚎:“圣上,是這秀女不服管教在先,她還私帶男人的物品入宮,奴婢只是盡管家職責,話語沖了,這是奴婢的不對,但都是這秀女話趕話逼迫的,她還動手打人,請皇上明鑒。”
楊厚照一溜煙跑到儲秀宮,本打算先遠遠的看一眼李昭,然后再找合適的機會相見,所以沒讓人通傳。
但是在外面他沒看見人,于是他讓趙瑾去找。
不一會趙瑾回來,說李昭正在受訓,他就氣得進來了。
他已經來了不少時間,在廳外早就聽明白了前因后果。
這老叼奴就是要難為他的女人,還壞他的名聲。
楊厚照怒到了極致,反倒沒有暴跳如雷,他聲色十分清冷道:“首先朕很想知道,你一個四品尚宮,誰給你的生殺大權?”
后宮之事,若有皇后都是皇后掌管,就算是皇后,也不能說殺誰就殺誰啊?
現在后宮空虛,但是皇上的母親還活著,宮里有太后,太后是后宮之首。
姜尚宮今天評論的事涉及到當界的秀女,應該向太后稟告,根本就不應該私下里處理。
但是楊厚照不知道的,宮里是捧高踩低的地方,這些內侍和尚宮的首領,多的是人巴結,死一個不知名的秀女,若是有人問起就找借口遮掩,人命在她們眼里不算什么。
周圍鴉雀無聲,沒人能回答得了這個問題。
楊厚照暗暗點頭,他好像明白李昭那晚跟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了,皇宮,不是個好地方。
原來皇宮是這樣的地方。
這種認知,讓他驚怒交加,他再難以保持風度,沉聲道:“好,就算你有處置權,身為一殿管事,執法不公,還要誣賴別人不守禮法,你不講道理,自然逼得別人要用非常手段,你以為朕什么都不懂,你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還敢欺君罔上。”
“趙瑾。”突然一呵:“把這個老刁奴押到慎刑司去,看她以前還做過多少壞事,朕的好名聲都是被這種人給毀了的。”
慎刑司是專門處置犯錯的宮人的地方,掌管慎刑司的太監叫做仇云,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經過他手審問的罪犯,沒有一個不招供,沒有一個能活夠一個月。
去了慎刑司,那就大事不妙了。
姜尚宮嚎啕大哭:“圣上饒命,圣上饒命,奴婢以后不敢了。”
楊厚照嘴角一耷拉,怒氣上臉,欺負朕的阿昭還有以后,一瞪趙瑾:“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