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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身份

  “要遭!”看著那青樓花魁果真投水,封林晩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死是不可能真死的,河面上那么多船早圍著,那曲青幽也不傻,投河的時候,故意找船多的地方跳,就等著被打撈起來。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只能算是謠傳的‘故事’,就有可能坐實。

  換做一般‘要臉面’的勛貴人家,或許對此事,還會置之不理。

  但是最怕的就是楊家上下,一群老娘們當家,感情用事···直接將這花魁給贖了,然后帶回天波府去。

  到那時,封林晩的一番作為,就等于做了無用功。

  本來就是以江湖謠言,脅迫高高在上的廟堂。

  這天雷一下勾動了地火,就成了楊家有心在暗中扇動輿論,引導民意。

  問題的關鍵不在于真相,而在于天子怎么想。

  當今大宋的皇帝,是趙光義。

  要說趙匡是偽君子,醉酒而黃袍加身,奪了柴家江山,卻偏偏還偽善的養著柴家人,慢刀割肉的話。

  趙光義可謂真小人,此人一生,有兩件事,最為后世津津樂道。其一便是燭光斧影,據說一斧頭,劈死了自己老哥,然后假傳圣旨,繼承了皇位。其二則是強行與小周后進行了親密友好會談,還找畫師給花了下來,陳老師與其相比,可謂小巫見大巫了。

  基于以上兩點,足以見得,這廝的節操深不見底。

  為了避免,一些降將、將門勢力的反撲,嘩變,固然不可直接以勾結柴家的罪名,將楊家給滅了,這個理由也稍微有點站不住腳,更容易聯系起老趙家不光彩的上位史。所以想個法子,將楊家一門,連同他們的嫡系部隊,全部逼上絕路這種事,他還真做得出來。

  何況···潘仁美射殺楊七郎不假!

  這已經不屬于背后下黑手了,當真就是明火執仗的坑害。

  念頭在閃爍,人已經如同一只大鳥一般,飛撲了過去。

  順手一抄,封林晩已經將那曲青幽拎在了手中。

  吐氣成霧,將她裹成一團,卻又避免了她因為渾身濕淋淋的,丟了丑。

  “好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貧道今日路過,得見你如此,掐指一算便是與你有緣,不如便收你做個捧香女冠吧!”此時的封林晩當然是披了一身馬甲的。

  白須白發,看著倒也是仙風道骨。

  說罷之后,就要拎著曲青幽飛走,然后再行安頓。

  “老神仙!老神仙!您可不能帶走她啊!她是我的命根子啊!您行行好···把她還我。”老鴇在河岸邊哭天喊地。

  看樣子也要跳河。

  封林晩一看就知道這是個不要命,只要錢,借機耍潑的。

  或許也還認為,此地人多眼雜,封林晩奈何她不得。

  畢竟···老神仙嘛!既然救人慈悲,就不能強行依仗法力神通,欺壓百姓不是?

  一粒香氣四溢,頓生明光,仿佛有仙光浮影在其中掠動的‘仙丹’,順著封林晩的袖袍揮出去,然后朝著那老鴇落去。

  “此乃貧道所煉的升仙丹,根底淺薄者服之可延年益壽,根底深厚之人服用,便可舉霞飛升,位列仙班。此丹可否抵賬,為其贖身?”封林晩將那‘仙丹’用一股清氣托著,任由風將香味吹遍了河岸,引得無數人向往垂涎。

  老鴇聞言,哪里還有半句拒絕,急忙喊道:“使得!使得!老神仙可還缺吹簫童子?老身···。”

  話還未說完,封林晩已經拎著曲青幽扶搖直上,躍入云中,眨眼消失不見。

  只有那‘仙丹’順著風,吹入了老鴇的懷中。

  老鴇看著周圍綠油油的目光,頭一縮,雙手捂住胸口,招呼著身邊的壯漢,急忙返回。

  而另一邊,封林晩卻已經悄悄的帶著曲青幽,回到了租借的貨船上。

  暫時封住了曲青幽的風府穴,使其繼續昏睡。

  他當然沒什么‘仙丹’給區區一個老鴇了。

  那玩意雖然看著好看,其實就是個噱頭。

  本質上,就是一粒糖豆。

  只不過口感絕佳,并且還自帶一些光影效果罷了。

  當然了,封林晩本著為客戶著想的原則,這種類似的糖豆他準備了不少,并且還都撒上了一些致幻粉末。

  效果···賊刺激!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拿出這么一粒效果極佳的‘仙丹’,那老鴇只怕是有的受了。

  仙丹只有一粒,想要的人卻一定很多。

  無論是自己吃,還是賣出去,都會有大麻煩。

  果然如封林晩所料,不過一日功夫,關于花魁為楊七郎殉情,以及汴梁河有仙人感其誠心,現身引渡,還有芳馨齋老鴇喜獲仙丹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那首曲風怪異,飽受非議,卻又還是被稱之為情真意切的俚曲,也跟著一起魔性火爆。

  與此同時,關于楊家即將被天子問責之事,也傳遍了大街小巷,人人皆難免跟著起了同情心。

  這其實就關乎一個先入為主的概念。

  同樣是戰敗,屢戰屢敗和屢敗屢戰,一個看似相似的詞語,稍微顛倒一下位置,傳達的訊息和效果,都決然不同。

  歸根結底,楊家是戰敗了,無論過程中經歷了什么,結論沒得洗。

  作為大宋子民,痛恨戰敗的將軍···其實也不存在理論上的障礙,只需要一些‘適當’的輿論引導。

  但是同樣,只要搶先下手,在民間進行了同情宣傳,那么下意識的···他們就會把楊家放在一個絕對弱勢,值得同情的位置。這個時候,再去看待整件事情,角度又會不同。

  封林晩做到了他承諾的,自然楊六郎也不會不信守承諾。

  他拿來了楊平的賣身契,將之奉給封林晩。

  如此一來,封林晩現在這個身份,與楊家的因果,算是了結了。

  擺脫了賤籍,也就有了別的可能性。

  只是接下來具體該怎么操作,封林晩還不是很有想法。

  “先生可有去處?”楊六郎看著封林晩,突然開口問道。

  這一次,他說話客氣了許多。

  封林晩那點裝神弄鬼的修為,他瞧不上眼。

  但是這一番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事,楊六郎覺得眼熱。

  金沙灘一戰,死了父親和兄弟,同樣也讓楊六郎真正的開始成熟。他開始懂得用更成熟的方式,去思考人性,以及政治。

  雖然借助著這股民意、民心,楊家或許暫時得了安寧,但是注定無法長久。

  因為真正該死的,是他楊六郎!

  最該死的人沒死,這場戰怎么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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