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軻戰告捷,皇帝下旨賞賜。壹看書※.―1壹 本是一件喜事,卻因靖遠侯的突然失控,讓院子里陷入一片慌亂。
只聽他很是著急地喊了不少話,內容凌亂得很。
“誰讓他去漠北的!快把蔣軻給我叫回來,不能讓繼續待在那里!”
“他隨了我,也不是那帶兵打仗的材料!再不趕緊回來,他會死在漠北的!”
靖遠侯越來越急躁,不斷重復著要叫蔣軻回來的話。
緊接著,他又突然轉向蔣軒,抓住他的雙肩,面色哀怨:“他怎么說也是你弟弟,你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漠北!”
話到這里,吳夫人可先聽不下去了。
哪有如此看衰自己兒子的!
吳夫人上前一步,沉聲道:“侯爺不要亂說才好!軻兒是奉圣上之命領兵漠北,您卻口口聲聲要喊他回來!好在常公公先走一步,否則您這番說辭傳到皇上耳中,定是要被降罪的!”
見靖遠侯根本不理會自己,吳夫人又道:“初戰告捷,軻兒表現神勇,可見一斑!而且這次6家的大爺做了軻兒的副將,更是讓他如虎添翼,想來后面的對戰也不會失手的!”
吳夫人這一得意,好端端還提到了6呈杰,著實算是口無遮攔了。△一※看書.書1一k要a□
一直盯著蔣軒的靖遠侯,偏偏就聽到了這句。
他非但沒有安心,反而更為害怕。
只見他抓著蔣軒雙肩的手更加用力,眼神惶恐至極:“我知道,你在軍中的號召力非同一般,而兵部尚書又是你的岳丈,蔣軻隨軍的副將是你的大舅兄…你現在就向為父保證,絕對不能對蔣軻在漠北的出境袖手旁觀!”
蔣軒心里騰起一陣無名火。
父親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當初蔣軻出征之前,他也是細心提點過的。
縱然他看不上吳家這種搶他人戰功的小人行徑,但對陣番蒙,大齊的勝利才是重中之重。蔣軻又是自己的弟弟,怎么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倆眼一抹黑地去戰場橫沖直撞。而自己在后面看熱鬧!
蔣軒正要反駁,卻已經來不及了。
靖遠侯急火攻心,竟是直接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這一次。直到被抬回靖春堂,都尚未醒來。
太醫很快就到了,診脈過后,哆哆嗦嗦地好半天才開口。
“脈形無序且散亂,乍疏乍密。壹看書▲.書1_kca―n◇s壹h書u看.書c︿cc且氣息如同游絲,再加上您說侯爺今日一早格外精神…恕我直言,這恐怕是神氣渙散,難以回天了…還請侯府把壽材提前備好才是。”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蔣軒像是失神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靖遠侯突然醒了過來。
只聽他用微弱的氣息,努力讓聲音能被人聽到:“你們先出去吧。”繼而又抬手指了指6清容,“6氏留下,我有話跟她說!”
悲傷之余。誰都沒料到靖遠侯竟然有話要跟6清容單獨說。
此刻屋中最清醒的,就是吳夫人了。
她可不想讓6清容有這個機會,立刻站出來打岔,假裝沒聽清他說什么。
靖遠侯登時大喊一聲:“出去!”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余威仍在,沒人敢再多言。
眾人6續退下,蔣軒最后一個出去,順手將門掩上,只留了6清容在屋里。
靖遠侯自知時辰無多,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查當年的事。既然當年之人早已不在,物是人非,還追究這些做什么呢?”靖遠侯聲音極輕,仍能聽出其中的傷感。
6清容不想刺激他。但剛才太醫的話已經很明顯,此刻如果閉口不談,以后恐怕再沒機會相問了。
“是非黑白,善惡有報。父親既然提起當年之事,必定不是無緣無故,想必也是心中存疑。亦或根本就知道這其中的過程…”
靖遠侯搖頭:“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懷疑誰,但這無憑無據的…蔣軒是我的兒子,吳氏是我的夫人,都是親人,讓我如何看著他們這樣僵持下去…”
這算是也認為吳夫人與當年之事有關嗎?
6清容繼續道:“世子不可能放棄尋求母親離世的真相。難道于您而言,就不希望真相大白于天下嗎?難道是非曲直就都不重要嗎?”
“重要。但是…”靖遠侯滿臉愁容,“逝者已去,生者猶在,真相大白固然重要,但我更要保護自己的兒子…”
難不成,追查姜夫人的死因,會使蔣軒陷入險境?
6清容突然一震。
“父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追查此事,會給世子招致什么危險嗎?”
靖遠侯閉口不言,只不停地搖頭,極為痛苦的樣子。
過了半晌,他才強頂住一口氣,無比嚴肅地看著6清容說道:“蔣軒對你很是信賴,我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把你留下說話,望你日后能對他多加勸阻,務必不要再對陳年舊事糾纏不休了。有些事,過去便過去了,查出真相,只能徒增煩惱罷了。難得糊涂,那才是福啊…”
6清容忍不住就問道:“您的糊涂…就是為了這個福嗎?”
靖遠侯笑得凄涼,聲音微弱:“我亦不是那塊材料,沒有從父親身上繼承到半分驍勇,但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當年在戰場上,因我的疏忽,近萬名將士命喪西北,我這一輩子用來贖罪都仍嫌不夠,哪里還能有什么福!我只是怕將這罪孽傳給下一代…好在蔣軒與我們不同,身上頗有他祖父的遺風,難得他又年紀輕輕就進退有度,甚至比他祖父當年還要勝上一籌…蔣軻是個平庸之輩,我心里清楚,想必你們也是能看出來的。既然如此,他們斷斷沒有兄弟相殘的必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6清容不但沒明白,反而更糊涂了。
剛才聽過圣旨,靖遠侯就一直在擔心蔣軻,此刻竟然還臆想出了什么兄弟相殘…
6清容不想任他岔開話題,正打算把話兜回姜夫人的事上,卻已經晚了。
靖遠侯說完剛才那番話,再沒了力氣。
眼睛依舊睜著,卻一動不動。
6清容忐忑地伸手,去試探他的鼻息。
指尖除了自己的顫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