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嘆了口氣:“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頑皮的時候。”說著,便對身旁一個宮女道:“快去承乾宮告訴貴妃一聲,若她找不到十六阿哥,只怕要急壞了。”
“是,娘娘。”那宮女應聲,便飛快去了。
盈忙向愉妃致了謝,二話不說提著裙袂,便朝假山中跑去,去尋那皮猴兒了。
絳雪軒北側是一片嶙峋的假山,兜兜轉轉,能把人給繞暈了!
幸好,這里的雪還不曾清掃,假山中留下一串小小的腳印,因為只需循著腳印便是。
一路追著,結果發現那小腳印竟然突兀地沒了。
“嗯?難道還能上天了不成?”盈皺眉,旋即心頭一跳,這皮猴不是上天了,是爬到假山上去了!
盈氣得鼻子都歪了,豆丁般大,爬得倒是夠利索的!
“表姐,我在這里!”只見旁邊那座假山頂上,赫然是圓滾滾的那只豆丁,他還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呢!
盈急了:“你這個小混蛋,居然爬那么高!你老實呆在那兒,別動彈!我這就上去接你!”
盈正要往爬上去,卻忽的看到從假山北面伸過來一只手,那是一只白皙纖細的手,陡然朝著咯咯大笑的小永的后背推了過去!!
盈駭然失色!
“啊!!”永驚呼了一聲,如球一般從假山頂上生生滾了下來!
盈一咬牙,飛快奔去,想要接住。可這距離,顯然是不可能趕上的!
這假山這么高,雖然假山底下都是積雪,可若真摔下了,肯定是要受傷的!
唯一的法子,便是用精神念力接住了!好在永年紀小,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然后,她還沒來得及祭出精神念力,卻見假山拐角處飛奔出來一個身穿茜粉色蜀錦宮裝的女子,她撲上去,正好一把抱住了從假山上滾落下來的永!
她抱著永在雪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盈急忙上前一看,這不是順貴人鈕祜祿氏嗎?只見她的手背上已經是一片鮮血淋漓,可見是救永的時候,不慎擦傷了。
永倒是似乎完好無損,他呆呆看了看盈,旋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然后一頭撲進了她懷里。
盈一邊拍著他的后背哄著,“不怕不怕,已經沒事了。”然后關切地看向順貴人鈕祜祿氏:“貴人可還好?你的手背似乎傷得不輕。”
這時候,順貴人的宮女也趕了過來,連忙將自家主子給攙扶了起來。
順貴人踉蹌著起身,疼得呲牙咧嘴,她笑著對盈道:“手上只是擦了點皮不礙事。”然后,順貴人半個身子都掛在宮女身上,一條腿一瘸一拐的,只怕是摔傷了。
不過比起順貴人的傷勢,盈倒是更關心那只手。
那只白皙纖長的的手,那只將永生生從假山頂上推下來的手!
盈忙仔細端詳著順貴人的手,不是…不是這雙手。這也是當然的,若是順貴人推了永,如何趕得及從假山的另一側繞過來,救下永呢?
倒是順貴人這個宮女,人雖長得姿色平平,可一雙手卻生得極好,白皙細膩、修長如玉,而這個宮女,似乎就是從假山后頭繞過來的。
盈不禁瞇了瞇眼,便虎著臉訓斥那宮女:“你是怎么伺候貴人的?竟叫貴人一個人進了假山中!”
順貴人忙笑著道:“這事兒不怪離霜,是我方才碰見了愉妃娘娘,聽愉妃娘娘說十六阿哥跑到假山中了。便叫離霜跟我分開了尋找。”
“是這樣啊。”盈喃喃,旋即笑著道:“還未謝過貴人救了十六弟。”
順貴人忙道:“應該的,我也是十六阿哥的庶母,看著他從假山上不慎摔落,我豈能不救?”
“不慎摔落?”盈神色一冷,“貴人如今曉得永是不慎摔落,而不是被人推落的?”
順貴人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被人推落?這怎么可能?”
盈挑眉:“為何不可能?我可是親眼瞧見了!”
順貴人的宮女離霜不由臉色如土,她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主子:“貴人…”
這時候,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原來是舒貴妃得訊兒趕了過來,她老遠就聽見了兒子的哭聲,更是心疼壞了。
舒貴妃上前一把將永抱入懷中,“你也太調皮了!竟趁我不備一個人跑了出來!萬一出什么事兒,可怎么是好?!”
盈忙道:“貴母妃,方才的確是出事了。十六弟跑到了假山上,被人推落了下來!”
聽了這話,舒貴妃登時面若寒霜,“誰?!誰干的?!”舒貴妃冷冷掃過四周,她看到順貴人身子踉蹌被宮女扶著,一只手的手背上一片鮮血。
舒貴妃一愣:“順貴人,你…”
順貴人忙微笑著道:“只是一點小傷,不妨事的。”
舒貴妃不是傻子,兒子被從假山上推落下來,卻毫發無損,順貴人卻受了傷。明顯是順貴人救了她的兒子。
舒貴妃頓時滿臉都是感激之色:“順妹妹,多謝你相救。這份恩情本宮一定…”
“貴母妃,您先別急著道謝啊!”盈幽幽開口打斷了舒貴妃的話。
盈抿著嘴角冷笑著,“十六弟跑到了假山上,我當時也正要爬上去把他接下來,可沒想到才爬到一半,便看到有人從假山背面將十六弟推了下來!”說著,盈冷冷看向順貴人的宮女離霜:“那個人,就是你吧?!”
離霜登時臉色煞白,“不、不是我!”
順貴人臉上驚魂不定,她一把抓住離霜的手,對盈揚聲道:“十一福晉!我帶著陪嫁侍女進了假山中,幫你尋找十六阿哥,我為救了十六阿哥還摔傷了自己!你怎能恩將仇報?污蔑我們主仆!”
“污蔑?”盈挑了挑眉,她轉身看向舒貴妃:“貴母妃,這片假山中,積雪尚未清掃。若將十六弟推落下來的人不是這個離霜,那個假山的背面,便應該還有第三雙腳印!”
順貴人心中咯噔一下。
盈淡淡道:“反之,若是假山后頭只留下了順貴人主仆的腳印,便足以說明,方才推落十六弟的,不是順貴人主仆中之一!!”
舒貴妃臉色一冷,吩咐身旁的太監小江子:“你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