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中,盈也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原來母妃早就去找過愉妃了!”
舒妃莞爾一笑:“有皇后力挺,愉妃若真與我相爭,只怕勝敗還不好說呢。好在愉妃是聰明人,我親自去找她商談,她果然表示愿意退讓。”
盈道:“這樣一來,母妃可欠了她偌大人情了。”這個貴妃之位,不是仨瓜倆棗。一旦令妃和舒妃封了貴妃,只要二人不死,愉妃就永遠只是妃!愉妃的年紀,只怕這輩子都只是妃子了。
舒妃笑了:“是啊,這才是愉妃的聰明之處。我將來,自然要竭盡全力幫她唯一的孫兒平安富貴。”
愉妃為了兒孫,也算是竭盡所能了,為了順容這個襁褓中的兒子,愉妃生生連貴妃之位都舍棄了。
盈不禁唏噓:“愉娘娘也很不容易。”
舒妃嘆息:“是啊,當初若不是周氏在宮里生產,愉妃這個孫子,能否保全還兩說呢。”
盈撇嘴,“母妃,我倒是覺得五福晉頂多殺母奪子。”
舒妃一怔:“倒也是。這個五福晉啊,都是個未亡人了,戾氣還是這么重。這下子好了,周氏去修行了,孩子給了愉妃養著,她什么都沒得著。”
盈道:“我覺得,五福晉不會善罷甘休。”
舒妃挑眉:“周氏已經身在佛門清靜之地,一雙兒女都養在愉妃膝下,她是能在佛門動手,還是能在愉妃眼皮子底下下手?”
盈蹙眉:“這個…反正我覺得五福晉還會動手。”
舒妃笑了:“你多心了。”
盈腹誹:才沒有呢。順容和五福晉曾經斗得死你我活,只要有一個活著,另一方就決計不會停手!
且看著吧,日后肯定還有好戲!
翌日。
一道旨意曉諭了六宮:舒妃納喇氏、令妃魏氏,貞靜嫻淑、溫恭素著、誕育有功,著晉納喇氏為舒貴妃、魏氏為令貴妃,命以昭恩眷,欽此。特行傳諭。命禮部將應行典禮,察例具奏。
盈心頭大喜,這下子,終于塵埃落定了。
空懸的正二品貴妃之位,終于又要填滿了。
盈二話不說,翻箱倒柜,從自己的私房中尋摸出一柄成色極好的白玉如意。
青杏笑得露出了小白牙:“這柄如意,還是太太給您的陪嫁嫁妝呢,拿來送給舒娘娘作為晉封貴妃的賀禮正合適呢。”
盈滿意地點了點頭,將如意交給陶卉姑姑好生收著,又道:“令貴妃也不能怠慢,玉盞把那柄赤金鏨葡萄多子的如意給尋來,我明日再去一趟延禧宮。”
“是,奴才明白。”
青杏忙問道:“這樣貴重的賀禮,不知該怎么標注名帖?是寫您送,還是…”
盈幽幽道:“誰叫我如今嫁給了十一阿哥呢,自然要寫‘十一阿哥與十一福晉敬奉與’了。”
青杏捂嘴笑了,“就算這樣寫了,人家也曉得,是福晉您自己掏的腰包!”
是啊,十一阿哥的摳門形象,在六宮眼中,已然是極深的印象了。
“管他呢。”盈笑得嘴角都翹了起來,“趕緊包起來,咱們這就去承乾宮。”
青杏忙拿了一件狐裘披在盈肩上,給她填了個熱烘烘小袖爐,“雪后的天兒可是很冷的,福晉仔細別凍著。”
燕怡殿外的古松都被積雪壓彎了樹枝,厚厚積雪,像極了是蛋糕上的奶油。
殿外庭院的雪早已被清掃干凈,泰半堆積在了古松樹下。因庭院中鋪設著磚石,地上沒有一絲泥土,因此積雪也雪白干凈得很。
見雪霽后,陽光甚好,便沒有叫肩輿,徒步而行。
出了乾東五所,卻聽得身后御花園方向傳來了孩童咯咯的笑聲,甚是耳熟。
“好像是兒。”盈心中不禁納罕,舒貴母妃早年曾失了十阿哥,因此生恐十六阿哥沒了,因此素日里極少讓他外出。尤其這樣的寒冬時節,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莫不是兒自己跑出來了?
想到此,也顧不得趕去承乾宮了,忙轉身進了御花園,她循著那歡快的孩童笑聲,果然在絳雪軒前不遠處看到了永。
一片皚皚積雪的空地上,只見殿外的空地上,十六阿哥永正撒歡似的在雪地上奔跑,他穿得甚是厚實,外頭又套了一件緙絲百子的紅色袍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紅色的球,在雪上滾動著。
而他身后還跟了一個踉踉蹌蹌的小女娃,觀之不過二三歲的模樣,穿得也是跟球似的厚實,小臉蛋粉雕玉琢,分外可愛。她約莫還不會跑,跟在永后頭露出幾分委屈的表情,“哥哥不等我!”
“不許亂叫!那是你叔叔!”只聽見一聲低沉的訓斥,便見愉妃快步而來。
盈一愣,也就是這個小女孩是順容的孩子?!
那小女娃卻絲毫不怕愉妃的樣子,吐著小小舌頭笑了笑,“瑪嬤”
被她這樣奶聲奶氣一喚,愉妃也發不出火來,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蹲下身子,拿著絹子為她擦著嘴角:“媛兒怎么又不乖了?才一轉眼功夫,竟跑到這里來了!”
媛兒嘻嘻笑了,一頭拱進了愉妃懷里,撒嬌道:“瑪嬤,抱抱!”
愉妃笑著道:“瑪嬤老了,抱不動你了。”
媛兒撅起小嘴兒,竟使了小性子,埋怨道:“瑪嬤抱弟弟,不抱媛兒,瑪嬤偏心!”
愉妃一臉頭疼之色,“好好好,瑪嬤抱媛兒回去。”說著,愉妃只得咬了咬牙,將沉甸甸的孫女給抱了起來。
“給母妃請安。”盈忙上去屈膝一禮。心道,愉妃倒是不重男輕女,對這個孫女也疼愛得緊。
愉妃愣愣看了她一眼:“十一福晉?你怎么在此?”
盈道:“本來是要去承乾宮的,可才出了乾東五所,便依稀聽見兒的聲音,所以過來瞧瞧。”說著,她幾步走到了小永身邊,這小豆丁,身邊連個太監都沒跟隨,只怕是自己跑了出來了。
永卻粲然笑了,一頭撲進了她懷里。
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怎么不呆在承乾宮?乳母和保姆們呢?”
永嘻嘻笑著,拉起了她的小手:“表姐,一起玩”
盈抓緊了他已經冰涼的小手道:“乖,我送你回承乾宮。”
一聽這話,永登時杵著小臉,“才不要!”他立刻甩開了盈手,撲棱著小短腿便跑向了假山中!
“誒”盈跺了跺腳,這個皮猴兒!肯定是趁著今日承乾宮人來人往賀喜眾多,瞅著機會跑了出來。如今他玩得正歡,如何肯乖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