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大傻建立聯系的瞬間,吳中元就沖其下達了進攻的指令,但大傻卻并未遵從,而是愣頭愣腦的向他爬了過來。
吳雷已經感知到大傻被吳中元搶走,但他胸中的那口氣息幾乎耗盡,急忙停止念咒,提氣拔高,往坑外換氣。
“如何?”正在下落的吳融沖吳雷問道。
“被他得了。”吳雷言罷連踩石壁,躍出了天坑。
聽得吳雷言語,吳融眉頭大皺,他先前曾經施展雷霆之怒攻擊過大傻,但大傻在雷電的劈擊下毫發無傷,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與大傻類似的生物,也不知道這個龐然大物有什么能耐,心存顧忌,便不敢貿然靠近,只得靈氣翻轉,止住急墜之勢,懸停半空,俯視觀察。
“你沖我來干嘛,沖上去打他。”吳中元再度神授下令。
但大傻仍未聽從他的號令,慢悠悠的爬到他的身邊,用頭上的獨角蹭他。
眼見大傻并不服從自己的命令,吳中元好生焦急,但是就算焦急,也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吳融還在半空虎視眈眈,如果讓他發現自己無法指揮大傻,一定會下來發難,他們可能傷害不了大傻,卻可以傷害他,坑底并不寬闊,便是施展風行術也無法躲避兩個高階巫師的聯手圍攻。
大傻此時的舉動帶有明顯的親近意味,吳中元也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大傻的情緒,大傻對他有一種近乎于本能的親近,這種親近是由兩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一是此前的喂食照料,二是雙方已經心靈相通。
這種親近有同類之間的親近,但更多的還是濃重的依賴,類似于雛鳥對親鳥的依賴,感覺親近的同時想自他這里尋求庇護和幫助。
吳中元冷笑的仰視著懸停上空的吳融,胸有成竹的神情背后隱藏的是有苦自知,叫苦不迭,大傻此時就像個初生的嬰兒,腦子里除了對他的親近和依賴什么都沒有,這家伙智商很低,低到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它肯定接到了他的命令,但它根本就不知道‘打他’是什么意思。
要說除了親近和依賴什么都沒有,有點冤枉大傻了,它還有一種意識也很強烈,那就是饑餓,大傻靠近他是來跟他要吃的。
觀察過后,吳融心里還是沒底,沒有下來攻擊,待氣息耗盡之后踩踏石壁,躍出了天坑。
“大傻。”吳中元歪頭看它。
“咔咔。”大傻發聲回應,它沒有舌頭,聲音是顎齒摩擦發出的。
大傻的力氣很大,便是很輕柔的觸碰,吳中元也站立不穩。
眼下沒有多余的時間容他和大傻了解磨合,此時天坑上面電閃雷鳴,不時有碎石墜落坑底,不消說,吳融和吳雷正在上面念咒作法。
這時候雅利安人的馴獸之術完全派不上用場了,馴獸之術是建立在禽獸神識完整的前提下的,但大傻現在的神識很不完整,是白紙一張,除了吃沒有別的想法。
眼下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七竅靈通,但七竅靈通也沒辦法指揮一個連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巨大甲蟲,七竅靈通在熊族算不得什么玄妙的法術,施展起來也不麻煩,但此前肯定沒人用七竅靈通嘗試指揮一只甲蟲。
眼瞅著上面墜落的石塊越來越多,體積越快越大,吳中元越發焦急,得趕緊想辦法,眼下吳融和吳雷正在投石問路,可能最終目的并不是活埋他和大傻,只是為了試探大傻的底細,如果他和大傻一直沒有動靜,吳融和吳雷很可能會下來近距離擊殺。
心急如焚之際,突然急中生智,大傻就像一個巨型坦克,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巨型坦克無法領會并執行他的命令,既然不能遙控指揮,那就只能親自操作。
但是在親自操作之前,還需要了解這個坦克都配備了什么武器,這個倒也簡單,因為甲蟲智商很低,它們的習性并不是后天學來的,而是得自先天遺傳,換言之就是它們的所有舉動都源自本能,包括吃喝拉撒,也包括遇襲之后的一些反應。
這些先天習性是可以被感知到的,凝神感知,發現大傻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會用頭上的角去攻擊對方,也會用腹下的節肢去抓撓,它的牙齒也很鋒利,也可以用來撕咬,除此之外,大傻還有一個最強烈的應激反應,它的六條節肢都很擅長向后蹬踢,這是它最常用的進攻手段。
除了常規武器,大傻還有一件其他同類沒有的生化武器,由于常年處在隕石的輻射和密布瘴氣的環境中,它的五臟六腑皆有變異,體內可以產生并積蓄大量有毒氣體。
探知了大傻的攻擊習性,吳中元開始嘗試以神識操控大傻,大傻的神識雖然強大,卻不完整,想要控制它并不困難,但難處在于他并不擅長一心二用,之前也沒有演練過,在親自控制大傻的同時,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體。
情勢危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快步跑到西側崖底,尋了一處不易被落石砸倒的地方藏好,閉眼凝神,轉移神識。
再度睜眼看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這是大傻眼睛所看到的景象,周圍的景象由七彩變成了五彩,視野開闊了數倍,不但視野更加開闊,對距離和方位的判斷也精準了許多,但不足之處是貌似近視了,十米以內的景象非常清晰,十米之外就開始模糊,五十米外完全看不清。
除了視力,其他感官也有明顯變化,嗅覺更加靈敏,對震動的感知也更加敏銳。
對于他的越俎代庖,大傻表現出了明顯的不適,好在只是有些茫然,并沒有明顯排斥,沒人喜歡別人侵入自己的“私人領地”,大傻也不例外。
日后隨著大傻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和了解,它的神識就會逐漸完整,到那時就無法進行這種越俎代庖的操作了,但事出從權,眼下只能親自控制,也算是手把手的教它一回。
嘗試活動腿腳之后,大傻開始沿著陡峭的石壁向上爬,它的節肢上都長有尖銳骨刺,這些骨刺堅硬非常,可以輕而易舉的插入石壁,支撐身體向上爬行。
這是大傻蛻變之后的第一場戰斗,也是父母手把手教的第一課,大傻會永遠記住這一仗,這一仗必須打好,得讓它知道自己的本事和能耐,不然大傻以后面對類似的情況會缺乏自信。
起初大傻只是緩慢的往上爬,待得吳中元確定大傻可以牢固的攀附石壁,便控制它加速往上沖,上面不時有急墜而下的落石砸中大傻,但那些落石并不能對大傻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連它上沖的速度都不能減緩。
片刻過后,大傻沖上了懸崖,不需歪頭便看到了站在天坑右側的吳融和吳雷,吳荻也在天坑右側,不過此時已經暈厥在地。
確定了對手的所在,吳中元毫無猶豫,直接控制著大傻朝他們沖了過去。
屎殼郎爬的并不快,但速度的快慢不單取決于速度本身,還取決于形體的大小,千萬倍于同類的體形,帶來的就是千萬倍于同類的速度,數十丈的距離,眨眼就到。
吳融和吳雷見到大傻沖了出來,卻沒想到它的速度如此之快,待得反應過來,大傻已經沖到了近前,吳融靈氣修為較高,堪堪騰挪閃過,吳雷慢了分毫,徑直被大傻迎頭撞飛。
紫氣高手終究是紫氣高手,便是受到猛烈撞擊,吳雷仍在后退倒飛的同時運轉靈氣,卸去了大部分的撞擊力道,急退七八丈后踉蹌落地,抬手撫胸,不問可知已受內傷。
在他落地之前,大傻已經轉身向吳融沖了過去。
眼見這個黑不溜秋的龐然大物沖自己來了,吳融哪敢纓其鋒芒,見勢不好,轉身就跑。
他自前面失足狂奔,大傻自后面窮追不舍,為了阻止大傻追趕,吳融選擇往樹木茂密的東南方向飛掠,試圖利用林中樹木阻礙大傻行動。
但吳融打錯了算盤,林中的樹木根本就擋不住大傻,一抱粗細的參天巨木直接撞倒,摧枯拉朽,橫行無忌。
眼見樹木擋不住大傻,吳融提氣拔高,在此之前他已經神授坐騎,前來接他,此番躍起是直接沖著疾飛而來的坐騎去的。
見他升空,大傻亦震翅升空,它雖然沉重龐大,但翅膀也大,飛行速度雖然不是很快,卻也不是非常遲緩。
在吳融驚恐下望之際,大傻已經咬住了吳融所乘朱鹮的右腿,雙翅一斂,轟然下落。
那朱鹮雖然個頭不小,卻哪里負載的了十幾噸的重物,唳叫一聲,被大傻拖墜落地。
吳融乃一陽巫師,一生只能與一只禽獸建立感應,這只朱鹮若是被大傻殺死,此后他便再無坐騎可用,眼見大傻拖了朱鹮下去,緊忙俯沖援救。
大傻落地之后,朱鹮一直在劇烈掙扎,但它右腿被大傻咬住,任憑它如何掙扎,終是不能脫困。
吳融落地之后,氣凝右臂,沖著大傻的面門就是一掌。
大傻咬著朱鹮,并不理他。
吳融五行屬火,眼見靈氣傷不得大傻,急催心火,雙掌并腕前推,施出火屬絕技,凝出偌大火球,再攻大傻面門。
大傻仍不理會,也不曾殺那朱鹮,只是一動不動,任憑他打。
巫師都是可以控制風雨雷電的,吳融五行屬火,為了平息體內旺盛的火屬氣息,腎氣之中亦藏有陰寒之氣,眼見火攻不成,右手后撤,自掌中凝出寒冰長劍一把,沖著大傻的頭臉急斬而來。
一擊過后,冰劍崩裂消失,大傻仍然毫發無損。
吳中元之所以一直控制著大傻不與反擊,乃是為了讓大傻知道自己堅不可摧,而今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右側前肢揮動,將那厲叫不已的朱鹮腦袋割了下來。
眼見坐騎殞命,吳融氣怒發狂,但不等他再度出手,大傻便沖他噴出了一口劇毒瘴氣。
吳融正在氣怒吼叫,毒氣噴過去,直接吸了個滿嘴滿肺,身形踉蹌,倒退摔倒。
見吳融制住之后,卻發現吳雷已經召喚自己的飛禽過去接他,判斷方位距離,急切轉身,后腿連蹬,將倒伏的兩棵巨木蹬向半空,那白鷺避過了第一棵卻未曾避過第二棵,被砸了個正著,悲鳴落地。
眼見坐騎遇襲,吳雷亦是駭然大驚,但他關心坐騎安危,并未逃走,而是沖著坐騎墜落的地方沖去,試圖承接緩沖。
在吳雷拖住白鷺的同時,大傻也沖到了近前,前肢齊出,將他和白鷺強摁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