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巷,是安壤這座城市里,最老舊的幾個巷子之一,其中八成以上的建筑,還是七八十年代的青磚建造的,這條巷子里面縱橫交錯,到處都是出口,總長度逾三百多米,雖然年代久遠,但是它跟什么古典文化壓根不沾邊,反而因為年久失修,顯得破破爛爛的,巷子頂端全是非法架設的電線,時不時的就會閃出一股火花,向人們宣示著隨時可能發生的火災隱患。
以銅錢巷為中心,周邊的七八個巷子與胡同里,全都是奇形怪狀的違章建筑,這些巷子里,除了那些上年紀的原住民,年輕人基本全都搬走了,因為這里的房租便宜,而且距離歌廳一條街也近,所以住的大多是ktv的服務生,以及坐臺女和小混子、小雞頭什么的,時間久了,一些喜歡小偷小摸的人,還有見不得光的癮君子,還有外地來的黑戶口,都開始向這里聚集,說起來,這里應該算得上是安壤市區內,最混亂的區域之一。
‘踏踏踏!’
黑暗中,楊濤我們幾個跟在露露身后,已經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十多分鐘的路程,因為銅錢巷這里滿地都是垃圾,所以人一走路,腳邊耗子亂竄,整的十分嚇人,不過前面的露露明顯對這種環境已經熟悉了,所以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依舊走的很快。
‘嘩啦啦!’
我們前面的露露并沒發現身后跟著人,走到巷口的一個門口后,伸手,在包里面掏出了一把鑰匙,看見她的動作,我們頓時收住了腳步。
‘咣當!’
幾秒鐘后,露露打開門鎖,推門進了房間內,窗子也跟著透出了燈光。
“帶家伙了嗎?”看見露露進門,我扭頭問了一句。
“帶了!”周桐輕聲應了一句,隨后打開了一直隨身拎著的公文包,拉開之后,里面的東西在月光下一覽無余,有一把菜刀,一把西瓜.刀,一把剪刀,最后那個黑漆漆的圓柱體,我怎么看都像搟面杖。
“桐哥,咱們出來是他媽打架的,不是包餃子的!”看見周桐包里的東西,我有些無語:“我讓你準備家伙,你就給我弄了些這東西?”
“大哥,有這些東西,你就知足吧,行不!”周桐聞言,有些不樂意的白了我一眼:“我在里面蹲了好幾個月,剛出來你就讓我整家伙,我上哪給你整去?我還告訴你,就這些東西,我還是趁老馬不注意,費了挺大力氣在廚房里偷出來的呢!”
“就是,你管他拿的是什么東西的呢,掄下去能見血就行了唄。”趙淮陽大大咧咧的一伸手,拿起了包里的菜刀:“我們在看守所的時候,打架的時候,手里要是能有根鐵釘子,都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了!”
‘嘩啦!’
話音落,楊濤他們紛紛伸手,拿起了自己趁手的武器,我一咬牙,把僅剩的搟面杖攥在了手里,想了想感覺不托底,又撿起了一塊磚頭子。
四人武器在手后,楊濤看著我:“啥計劃啊?”
“咱們四個人,他一個人,還用雞毛計劃,直接抓人!”我看了看露露的出租房:“她這個出租房是臨街加蓋的,估計進門就是個筒子房,連藏人的地方都沒有,一會我把門踹開,你們沖進去,咱們四個按一個陳志華,應該很ok!”
“行,那就整吧!”趙淮陽不等我把話說完,拎著菜刀,像個虎逼似的就走了過去。
其余三人也紛紛握緊武器,跟在了趙淮陽身后。
‘刷!’
我們這邊剛一動身,前面出租屋的燈忽然滅了,隨后房門被‘咣當!’一聲推開,露露又再次走了出來,看見這一幕,我們四個集體一愣,整齊劃一的貼在了墻上,像他媽四個壁虎似的,看見身邊三個人的動作,我總感覺我們幾個,十分酷似安童跑丟的寵物大機靈。
露露出門以后,并沒有四處張望,而是直接將門落鎖,衣服什么的也都沒換,唯一跟之前不同的,就是手里的坤包,換成了一個保溫桶。
“操,太他媽懸了!”看見露露手里的保溫桶,我瞬間通透:“陳志華沒在她這,幸好咱們沖的慢了點,要是早動手二十秒,這事就辦砸了!”
說話間,露露已經拎著保溫桶,走到了巷子盡頭,我們幾個對視一眼,把武器往懷里一裹,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銅錢巷這種地方,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因為每路過一個窗口,就能聽見不一樣的聲音,吹牛b的,打架的,賭博的,做.愛的,什么樣的都有,感受著房間里面形形色.色的人,聞著空氣中那股發霉發臭,令人作嘔的味道,再一聯想到我之前在紅燈區看見那些打扮美艷的姑娘,還有服裝整齊 干凈的小混子,想想,真的挺諷刺的。
十五分鐘后,同樣是在這一片違章建筑中,我們跟著露露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的樣子,她終于在一處比較荒涼的院子門前停下了腳步。
看見露露來的這個地方,我有些疑惑,雖然沒來過這邊,但第一眼看見露露來的這個地方,我就感覺那里不像是個民宅,她面前的房子,是一個尖頂的大房子,前面的大鐵門,至少占據了墻壁的一半以上,看起來更像是個倉庫之類的地方,露露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鐘后,推開門走進了倉庫里,由于雙方距離較遠,我也沒看清她是用鑰匙開的門,還是被人接進去的。
等露露進門差不多兩分鐘后,楊濤我們確認安全了,集體向倉庫方向跑了過去,距離倉庫差不多十多米的距離,我已經能順著門縫,依稀看見里面白熾燈泛黃的光芒了,走到門后后,我們幾個放輕了腳步,聚攏在了大鐵門前面,我順著門縫向里面看了一眼,這個地方果然是個倉庫,里面大約一百多平米的樣子,到處堆積著各種品牌的酒水,應該是哪個歌廳的酒水倉庫。
倉庫內,各式各樣的酒箱子高高摞起,像是一堵堵墻壁一樣,將倉庫隔成了許多小空間,我順著門縫向里面看了半天,也沒看見露露的身影。
‘咣當!’
楊濤伸手,輕輕地推了倉庫的大鐵門一下,隨后指著門縫間露出來的一根鐵門閂,對我微微搖頭:“這扇門被她在里面插上了,硬整的話,肯定進不去。”
“先等等。”我看了一眼拇指粗的鋼筋門閂,點頭:“看露露的樣子,過來應該是送飯的,肯定不會在這里過夜,等一會她出來的時候,咱們有機會沖進去,現在最主要的,是得確定里面的人,是不是陳志華。”
“淮陽,周桐,你們倆在這守著。”楊濤說完話,看著我:“咱倆轉轉?”
“行,走吧!”話音落,我跟楊濤一起,順著墻壁的邊緣,開始圍著倉庫轉了起來,等我們圍著倉庫繞了一圈,走到右側墻壁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了墻上有一個很小的透氣窗,而且里面還隱約能聽見一個女人正在說話的聲音:“你就聽我一句勸,別這么折騰了,你都多大歲數了,還拿自己當小孩呢,每天這么刀光劍影的,還賺不到錢,圖什么呀!”
這個女人說完話,也沒有人回答,楊濤側頭看著我:“露露?”
“嗯!”我點了下頭,也沒多說,繼續聽著里面的聲音。
“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別這么瞎混了,現在國哥已經進去了,你還想步他的后塵啊。”露露繼續勸了一句。
“哎呀,這是我的事,你一個老娘們家家的,別jb管了!”露露說了幾句話之后,終于有一個男聲不耐煩的答了一句,聽見這個聲音,我精神一震,對楊濤點了點頭,輕聲道:“是陳志華!”
“陳志華,你是不是有點狗咬呂洞賓啊!”露露被陳志華罵了一句,嗓門也提高了不少:“如果咱們倆沒有處對象,我可能苦口婆心的跟你說這么多嗎…我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馬上就要過完了,真等我過了三十歲,變的人老珠黃了,到時候坐臺都沒人要我,你讓我怎么辦,賣肉去嗎?”
“你別咧著張b嘴瞎嘞嘞,我還沒死呢,能讓你出去賣嗎!”陳志華有些不耐煩的罵了一句,繼續道:“我說了,等這件事過去,我就讓你從良!”
“過去?你感覺這件事情真的能過去嗎?”露露的情緒有些激動:“華哥,你這次招惹的,不是社會上的小魚小蝦,你惹得可是首席!現在來喝酒的那些客人都傳開了,說你這次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你知不知道是,我每天有多擔驚受怕!”
“首席怎么了?!老子惹得就是首席!操!”陳志華不悅的罵了一句,繼續道:“就算全安壤的混子都jb怕張康,我他媽也不怕,我就是要收拾首席的人,讓外面那些人知道,惹了我陳志華,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報復!你放心吧,等我這次把首席的人收拾老實了,把老羅的停車場拿下,只要手里有了實體,我肯定混起來!”
聽見陳志華的一番話,我站在窗下不屑一笑,沒想到都到這種時候了,他竟然還惦記著我們的停車場呢。
“唉…你這個人,怎么就不聽勸呢,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道理你不懂么。”露露被陳志華說的有些無語:“算我求你了,你要是真想干點正事,我給你拿錢,這幾年我攢的錢雖然不多,但是你開個小早餐店,或者小燒烤攤什么的,也夠了!”
“扯淡!我他媽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好胳膊好腿的,花你一個女人的錢干jb!”陳志華聞言,再次蠻不講理的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