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呀老董!”大普聽完中年的話,頓時直起了腰:“這工程都干上了,現在最缺的就是平整土地的砂石,你如果現在撂挑子,讓我找誰去啊?怎么的,差在錢上了?還是差在事上了?”
“這人誰啊?”看見進門的黑臉中年,我小聲的問了二哥一句。
二哥打量著中年人,回憶了一下:“工地上渣土車運輸車隊的隊長,好像叫董明偉!”
我跟二哥說話的時候,東哥也離開了辦公桌,遞給了董明偉一支煙:“怎么了董隊長,怎么干的好好地,還不想干了呢?”
“不是不想干,是干的憋屈啊!”董明偉接過了煙,嘬了一口:“我今天才拉了兩車沙子,就讓人給攔住了,那伙人二話不說,直接把我們幾個司機給好頓揍,還說我們下次要是再來,就不光是打人了,而是直接砸車,你說我們都是龍城本地的,車牌子他們也能記住,真要是晚上趁你不注意,車給你砸了,這得耽誤多少活啊?”
‘嘭!’
大普伸手一拍桌子,仔細一看,董明偉的眼睛確實腫了:“車讓人攔了?在什么地方?”
“就在國道往工地這邊拐的地方,進來就那一條道,咱們的車一路過,那幫人就攔著,一車要500塊錢,你說我這一天,掙才掙多少啊?”董明偉哭喪著臉,挺委屈。
“工程開始之后,小魚小蝦都往咱們身上蹦,這都正常!”東哥把手里的筆往桌子上一扔,看著董明偉:“那伙人你認識嗎?”
董明偉點點頭:“帶頭的那個叫廖凡凡,這邊跑運輸的都知道他,他這個人就指著卡運輸車的油水過日子,甘老板,你們再找找別人吧,這種地痞,我真不愿意沾上他!”
“老董,這事你別管了,安心干活去吧!你放心,在我工地干活,你就不可能受委屈!…大普,這些司機讓廖凡凡訛去了多少錢,你都如數給上,不,每人再加一千塊錢醫藥費!算在公司賬上!”東哥說完話,一抬頭正好看見了我:“這事你去辦,狠點整著。”
“啊…!”已經準備起身開溜的我,聽見東哥的聲音,尷尬的停下了腳步。
東哥跟我交代完了之后,轉頭看著董明偉:“給我一下午時間,晚上之前,保證讓你正常走車,行嗎?”
“你們要是這個態度的話,我也就不說啥了。”董明偉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工地內。
一處給工人乘涼用的遮陽網棚子里,我和車隊的董明偉人手掐著一瓶啤酒,簡單的交流著,我們倆之所以在這里談話,倒不是說我不愿意請老董吃個飯,主要的原因,是工地附近屬實沒有什么適合坐下來聊天的地方。
自從胡成林兒子的事處理完了以后,我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到處溜達玩,心也玩野了,所以對于廖凡凡這種小地痞,我是真挺不愿意搭理他的。
‘咕咚!’
老董仰脖悶了一口啤酒,有點不托底的看著我:“小兄弟,廖凡凡那邊,你們打算硬整啊?”
“啊,這些事你就別管了,你給我講講這個廖凡凡的事就行。”我咧嘴一笑,也沒過多的解釋,老董這個人看起來就是那種踏實本分的老實人,對于我們的行事風格,肯定不甚了解。
“他這個人吧,其實也沒啥說的,就是個小地痞,平時身邊一伙人聚在一起,小偷小摸、坑蒙拐騙,總之除了正事,剩下的什么都干,自從去年夏天開始,我們這邊新開了幾個沙場,然后他們這伙人就開始奔著拉沙子的渣土車下手了,整天嗚嗚喳喳的,到處攔車收過路費。”
“你是說,這個廖凡凡很久之前就是干這行的,而不是針對咱們工地來的?”
“對!”老董點了下頭:“他們干這行已經一年多了。”
“嗯!”我聽說了廖凡凡不是專門針對我們,心里也就沒了其他想法,笑看著老董:“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幫我套一下這個人的消息?”
老董想了想,隨后掏出了手機:“行,這個簡單!我在他們村里有個遠親,平時老跟他們在一塊瞎混,我給你問問!”
“好!”
老董點點頭,打著電話起身向旁邊走了過去:“喂!虎子,我是你三叔…操,你有幾個三叔啊,我董明偉,對了,我跟你打聽點事唄…”
老董前腳剛走,我隨后也撥通了史一剛的電話:“你叫上楊濤,還有趙淮陽、毛毛、周桐他們,跟我出去辦點事。”
半小時后,距離工地五公里外的一個三岔路口,國道邊的一個農家菜館里,廖凡凡正帶著手下的幾個小兄弟,點了一盆醬骨頭,幾個小涼菜,美滋滋的喝著白酒。
“凡凡,你還在這喝呢?你知道你今天攔的是誰的車嗎?是大普工地的!”隔壁桌的一個朋友,轉頭說了一句。
廖凡凡聽朋友說完話,不屑地一笑:“大普多個JB!我又不認識他!再說了,就是天王老子從我這過車,他也得給錢,這是規矩,懂不!”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現在整個龍城,數大普風頭正盛,牛萬成跟他掰腕子,最后都沒整過他,別人躲還來不及呢,你說你非得惹他干啥?”朋友看見廖凡凡狀態十足的樣子,無語的再次勸了一句。
“操,你也就這點小B膽兒了!知道為啥你吃的是韭菜炒雞蛋,我吃的是醬骨頭嗎?就因為你這種人膽子太小,放著錢都不敢掙!”廖凡凡鄙視的看了朋友一眼,依舊喝著小白酒。
“你就作死吧!等他們的人真打到你身上,你就不美了!”朋友看見廖凡凡死活不聽勸,也不愿意搭理他了。
“打我?打我正好,我還缺錢花呢,碰我個手指頭,我訛的他褲衩子都穿不上!”廖凡凡再次朗朗吹了個牛B。
朋友再次汗顏:“你可拉JB倒吧,別再最后沒捅咕明白,讓大普把你褲衩子扒了!”
“艸你媽,我穿不穿褲衩子,你說的算唄?”廖凡凡看著好心勸他的朋友,莫名急眼了,一撩衣服,宛若無意的露出了腰間的卡簧刀。
“…滾刀肉!”朋友小聲嘀咕了一句,頓時失去了和廖凡凡對話的興致,低頭吃飯了。
一直在飯店門口聽著幾人對話的我,確認了廖凡凡的身份之后,邁步就走進了飯店里,我看了一眼廖凡凡那些人,除了廖凡凡年紀在二十多歲,剩下的也就十八九的樣子。
‘咣!’
最后一個進門的毛毛,抬腿就踹翻了一個啤酒箱子。
廖凡凡聽見身后突兀的響起的一個聲音,本能一回頭,我兩步上前,一只手按住他的頭,猛地就磕在了桌子上。
“操!你誰啊?”廖凡凡同桌的人看見我們呼啦一下圍上來五六個人,集體懵逼的問了一句。
“沒你們的事,都消停瞇著!”趙淮陽掰開卡簧刀,橫移一步,站在了我身后。
我左手按著廖凡凡的頭,右手拍了幾下他的臉:“這給你牛B的!天老大你老二了唄?”
“尋思啥呢,干啊!”廖凡凡被我按住之后,梗著脖子就嚎了一句。
“艸你媽,把人放開!”
“抄家伙!”
廖凡凡的幾個小兄弟聽見他說話了,紛紛開始摸酒瓶子。
‘嘭!’
距離我最近的兩個人剛要起身,就被楊濤一腳踹躺下一個,隨后毛毛他們幾個一擁而上,直接把吵的最歡那個人拎到了一邊,對著他就開始拳打腳踢。
“…!”其余幾個人看見毛毛他們下手挺黑,集體噤聲,機智的選擇了沉默。
“哎,你就是廖凡凡啊?”看見其余的幾個小孩被收拾老實了,我拍著廖凡凡的臉問了一句。
“我艸你媽!你松開我!咱倆出去練練!”廖凡凡的臉被盆里的骨頭湯燙的滿是水泡,掙扎著罵了一句,看見廖凡凡依舊在這叫囂,我在桌上掃了一眼,伸手抓起剔骨髓那種特制的長柄小勺子,對著他臉上就是一下。
‘噗嗤!’
純鋼的勺柄直接扎透了廖凡凡右邊的腮幫子,我擰了一下手里的勺子之后,把頭低下了一點:“不會好好說話,是嗎?”
“會!會說!大哥我錯了!”廖凡凡這種地痞,本身也不講究什么氣節,看見自己處于弱勢,頓時就服軟了。
我聽廖凡凡說完,抬手松開了他,一腳把他踹到在了地上,伸手指著他:“你記著,我叫韓飛,現在就在后面度假村的工地住!你要是有脾氣,隨時來找我,但是如果被我知道,你再敢攔我們工地的一臺車,我還歸攏你,能記住嗎?”
“…行,我記住了。”廖凡凡躺在地上,捂著滿是血的腮幫子,狼狽的點了點頭。
“以后干點正事,沒這個魄力,就少在外面瞎混!”我看著廖凡凡,感覺他很像當初剛入社會的磊磊我們,都是無憂無慮的年齡,腦瓜子里想的事也很單純,總以為自己只要狠著點,就能在社會上揚名立萬,想到以前那些事,我心一軟,也不打算繼續收拾廖凡凡了,于是帶著人,轉身就走。
“沒事吧凡哥!”一個小兄弟看見我們撤了,幾步跑到廖凡凡身邊,掏出了小腰別子:“咱們追不追?”
“滾你媽B的!”廖凡凡抬手就給了小弟一個嘴巴子,站起身就要追出來,但是被楊濤回頭一瞪,廖凡凡又挺尷尬的把腳步收住了,我一看廖凡凡還有脾氣,坐在車里也沒走,心想著既然他挺不服氣,就一次把他歸攏老實算了。
廖凡凡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掃了一眼同桌的幾個人:“平時都你媽哥長哥短的,有事了一個都JB不敢上啊?!”
“凡凡,你還打算干啥啊?”被楊濤踹了一腳的那個青年,紅著臉問了一句。
“以后你們別JB給我打電話。”廖凡凡煩躁的罵了一句,轉身就走。
“你干啥去啊?”青年看見廖凡凡要走,又看了看還沒結賬的一桌子菜,硬著頭皮問道。
“我他媽死去!”廖凡凡吼了一句,帶著滿臉的鮮血出門,看見我們的車之后,也沒吭聲,拉開一臺褐色的普桑的車門,上車,轟著油門離開了現場。
史一剛看見廖凡凡一系列的舉動,呲牙一笑:“我怎么看他有點不服的意思呢,走啊,追上去弄他?”
“算了,就是幾個小孩,嚇唬嚇唬得了!”對于廖凡凡的事,我也沒往心里去,估計他跟著我們追出來,也就是因為臉上掛不住了,既然他沒扯別的,我也多余捅咕他。
‘嗡!’
看見廖凡凡的車消失了,我直接把車調頭,也打算離開。
我們路過門口的時候,我探頭向飯店里看了一眼,開始勸勸廖凡凡的那個朋友,看了看地上的血,咧嘴笑了一下,轉身看著飯店的老板:“哎!我點的醬骨頭咋還沒上來啊?”
回到工地之后,我轉了一圈,感覺沒啥事了,就繼續跟東哥談了一下那些民工吃飯的事,東哥對于這個事也沒啥意見,挺痛快的就同意了,處理完手頭這些事之后,我隨意的找了一個空帳篷,準備睡個回籠覺。
我這邊剛躺下,史一剛就進了帳篷,對我笑了笑:“你別在這躺著啊,一會出點汗該受風了,回宿舍睡去吧!”
“不用,在帳篷里睡,涼快!”躺下之后,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疲倦的回了一句:“宿舍通風不好,我往里面一躺,總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屜的饅頭,太悶!”
“行!那你睡吧!萬一你要是被過堂風吹偏癱了,以后我給你買尿不濕!”史一剛答應一聲,轉身就要走。
“滾犢子!”我煩躁的罵了一句之后,把外衣蓋在了身上:“該忙啥忙啥去!”
“行,那我走了,剛才包工頭跟我說,有幾個腳手架的卡子老化了,我帶著鉗工出去買幾個新的,對了,這把活我要是能貪污點公款啥的,給你買比巴卜的泡泡糖昂。”史一剛呲牙一笑,轉身離開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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