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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城府

  可若燕追事敗,燕信上位,到時朝中清洗,又哪還有眾人一席之地呢?

  “暫時脫下這身官袍又如何,正如王妃所說,烏云再廣闊,也總也遮不住日月之時,成敗在此一舉。”成王敗寇,“容涂英不也正是因為知道后果,所以才拼死一博么?”

  王植歲嘆了口氣。

  容涂英到了此時,怕是也心中明了得很了,只是走到這樣的地步,無論皇上算不算計,都終歸要拼上一把的,否則讓世族眼睜睜的去死,誰又樂意呢?

  究竟誰是棋子,誰又是執棋的人,局勢未明,現在還不好說!

  眾人笑了一聲,都齊聲說道:

  “王大人說得是。”

  待漏院里,容涂英稍坐了片刻,出了建福門時,他的小轎已經候在了宮門前了。

  蘇穎等人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側,親自扶了他上轎。

  “大人,王植歲咬得很緊…”

  容涂英坐在轎中,似是閉目養神,沒有回他的話,蘇穎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他究竟聽到了沒有。

  事實上王植歲所告之事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有數。

  修禪定寺,必得有好處,容涂英才會當初將此事一力承擔下來,國庫中的銀子他確實挪用了,而挪出來的銀兩如今正在容涂英的手中。

  隨行的容大爺一臉焦急,轎子跟在容涂英轎后,嫌轎走得太慢,卻又不敢讓人催走得太快了。

  容府里容三爺早就得到消息了,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容府之富,從這雕梁畫柱,琉璃瓦片便能看得出,亭臺樓閣無一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府中奴仆成群,各行其事。

  當日容府之主已去的容老太爺共有嫡子三人,分別行一、三、七,長子昔日入朝為官,三子接管府中庶物,七子聲名在外,與文人雅事往來,行風雅之事。

  三兄弟各行其事,相互配合。

  在此之前,容涂英只是頗有美名罷了。

  可直到他獻妻女以換富貴,容家里他的地位一升再升,人人都以他為主,他一回來,容三爺及隨后而來的容大爺都不由自主朝他靠來:

  “七郎,如今可如何是好呢?”

  容涂英不慌不忙的坐了下來,下人隨即奉來參茶,參是上好的參,去參須只留最好的地方切片備用。

  他喝了一口茶水,才不慌不忙的笑:

  “急什么?”

  “那銀子…”

  容大爺到了此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他卻仿佛老神在在的。

  “大哥,你的性情就是沉不住氣。”容涂英又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轉身放了茶碗:

  “銀子早就運出洛陽城了,不在容府之中。”

  他取了袖口里的帕子壓唇,這話讓容大爺、容三爺都愣了愣,好半晌之后兩兄弟才反應過來,異口同聲道:

  “什么?”

  “我辦事,”容涂英微笑著,眼皮垂了下來,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又豈有不留手后著?”

  他性情謹慎,行事又周密,凡事謀定而后動。

  此次雖然一再料錯了傅明華,而使自己陷入被動,但早在動手之初,決定斗膽伸手向國庫,他又豈會是沒有準備的人了?

  容三爺想起容七郎性格,果然便又驚又喜,問道:

  “七郎,你的意思,是此次的事件,早在你掌控之中?”

  容涂英將帕子放在嘴邊,聽了這話,眼中閃過陰戾之色。

  此次事件,王植歲等人居然會聽信傅明華之話,不惜冒著丟官的危險來指證他,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過也只到此為止了。

  王植歲等人居然會聽信一個婦人之話,果然沒有了姚釋,洛陽里秦王燕追的勢力便成一盤散沙了。

  只是傅明華對于李輔林等人的影響力,仍是令容涂英皺了皺眉,心中暗自思忖,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以往容涂英將王植歲看成蒼蠅,可蒼蠅‘嗡嗡’久了也是煩人。

  他心里想著事,卻被一聲呼喚打斷:

  “七郎?”

  容大爺喚了他一聲,容涂英目光一閃,笑著就道:

  “大哥放心就是了,我既然敢讓王植歲來搜,便不怕他搜出什么把柄來!事情我已處理善后,我這容府,不是那么好進的。”他瞇著眼睛,意味深長。

  早在行事之初,他便利用修建禪寺的機會,將銀兩運出洛陽,送往修建禪定寺的地方所在。

  可笑王植歲受婦人指使,來容府里又搜得出個什么東西呢?

  容涂英溫和的笑道:

  “恰好可以讓皇上看看,我容家的清廉忠膽哪!”他說完,不由輕聲的笑了出聲來。

  王植歲回了府邸,召來自己太太,叮囑她尋了個借口,前往秦王府。

  傅明華最近幾日,幾乎閉門不出,宮里前來回報崔貴妃病情的嬤嬤才將走,后腳便聽說御史中丞王植歲的太太應自己所邀,前來王府賞花做客。

  紫亙進來傳話時,下人已經將王太太暫時引至紫蘭軒,等候她的召見。

  傅明華近來并沒有給王太太放貼,但既然王太太來了,必是因為朝中有大事發生,受王植歲指引前來見她傳話的。

  “請王太太進來。”傅明華招了招手,一面小心的牽了榻上的薄衾,掩在了自己腿腳之上。

  自前些日子下了暴雨,這天便再熱不起來,今年秋天來得早,府里的荷花都敗得很快。

  她被薛嬤嬤幾人扶著上了閣樓,王太太已經在下人的牽領下,站在了那里等她。

  “王妃娘娘。”

  王太太一見傅明華,便忙不迭的行了個禮。

  王植歲已是不惑之年,長得其貌不揚,但他的太太卻能看得出來年輕之時,定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哪怕年紀又長,可是膚色白皙,體態豐腴高挑,穿了石榴色的長裙,披黃色帔帛,笑意盈盈的。

  她父親乃是太祖時期官至潞州太守的徐謂,早前頗有賢名。

  傅明華含了笑意,伸手虛扶了王太太一把,腹中孩子便踹了肚皮一腳。

  她伸手拍了拍肚子,王太太便有些關切的看她肚皮:

  “看著情景,怕要不了幾日便要生了。”

  傅明華點了點頭,看著下人上了茶,開門見山就問:

  “王太太前來,可是王大人有話要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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