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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意圖

  古時有畫餅充饑一說,如今傅明華也畫了個圓,開始幾個丫頭還當她是要畫窗外能見著的那片湖光山色,哪知她一揮毫,便畫出這個圓,將一張宣紙都幾乎占滿了。

  碧云瞪了碧藍一眼,也探了頭去看,卻見傅明華并沒有理睬碧藍,反倒是提筆又將這圓一畫分為兩半。

  “若這是一塊餅,一半是容家的資產,一半則是國庫。”傅明華心中思忖了一番,再將一半的圓又畫了一分出來:

  “取一些收買十六衛所的人,仍剩下這樣多。”宮中容妃需要打點往來,容家里族人不少,花費亦是要去掉一些。

  她三三兩兩將餅劃去一小半,仍剩了大半,傅明華皺眉苦思,碧云取了帕子,溫柔的替她擦頭上的汗珠,一面勸道:

  “您先坐一陣,喝杯茶歇息一陣吧。”

  傅明華扶了扶肚子,扔了筆,接過碧云遞來的涼茶,想起了傅明紗。

  她被帶回長樂侯府,怕是已經被灌下了壞了身體的藥,將來再不能有子嗣了。

  可是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不是與容涂英有關呢?傅明華的目光又落到了自己畫的那一個圓上,此時那紙上的圓就如一塊大餅,已經遭分食小半了,可仍剩了大半猶在。

  她一雙秀氣的眉蹙了起來,眼睛瞇了瞇,想起了嚴三郎。

  上次嚴三郎想要求見她,但傅明華對他十分鄙夷,根本不屑于見這樣的人面。

  可仔細想來,嚴三郎突然要進洛陽,未免也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他進洛陽的緣由,究竟是像他自己所說的一般,為了明年春闈,還是家人授意呢?都樂侯府位于山西,那里隸屬河東道,都樂侯府就在并州。

  自古以來,并州就盛產鋼鐵制品。

  朝廷每年要求河東道進貢的數十件當地盛產之中,鋼鐵必是其中一項。

  大唐所需鑄的武器、盔甲來源,大多出自于此。

  所以當初為了擺脫淮南陰氏的挾制,嘉安帝在設立兵工部時,也首要考慮太原一帶,就是為了當地取材之便。

  傅明華嘴角緩緩揚了起來,隱約猜到容涂英急于用銀子的緣故了。

  他怕是為了將來起事之時在做準備,只是這個準備不是為了他自己而做,而是為了給忠信郡王以方便。

  朝廷之外,他想牽制大唐兵力,忠信郡王將來造反之時,實力越強,越能牽制各地軍隊。

  到時朝中他一旦起事,與忠信郡王里應外合,大唐兵力在外的情況下,朝中十六衛所他若是能收買大半,此事成敗機率,便在五五之數了。

  容涂英此人實在不可小覷,嘉安帝在將他養虎為患的情況下,他卻準備養狼,養出忠信郡王與朝廷對抗。

  這些余下的銀子,他怕是會連同容家財產,一路秘密送入河東等地,以作將來忠信郡王起事之用。

  而嚴家恰巧位于并州之中,怕是與容涂英早有勾結。

  嚴三郎當日禍害傅明瀾的舉動,怕也是容家意圖鬧出事來,聲東擊西,以掩飾自己將來要干的事兒的真實目的罷了。

  只不過嚴三郎及傅明紗夫妻二人吃相太過難看,手段又十分低劣,做出的事兒太過低下。傅明紗雖有心機,但城府并不深,導致當日一下就被傅明華懷疑上了,以致露了馬腳。

  她想到此處,忙急急的站起身來:

  “召姚釋!”

  “您仔細一些。”薛嬤嬤見她匆匆忙忙的動作,嚇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忙捂了胸口,迭聲的喚她:

  “如今您月份大了,需得動作輕一些。”

  下人都擔憂她的肚子,她卻揮了揮手,示意碧云替她取了披風來搭上。

  碧藍匆匆出去備轎,綠意卻忙吩咐人去先尋姚釋。

  姚釋正在文學館,與館內一干文人在談經說道,正談得興起,卻聽王妃有召,愣了一愣,彈了衣裳起身時,卻聽下人回話,說是王妃已經朝清風閣方向去了。

  清風閣是燕追所設的文學館中置放古籍之所,以供館內學士翻閱,地方十分清幽,環境極雅。

  姚釋來到清風閣時,便聽下人說王妃此時正在水閣之上候他。

  清風閣以一條漢白玉雕就的拱橋連接了湖面之上的水閣,水面清幽,四周以繡了山水畫的輕薄絲帛裹了紫檀木垂下。

  姚釋還未進水閣,就透過那輕紗看到了閣中等候的傅明華。

  “娘娘喚我來,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姚釋進了閣內,閣中傅明華身側僅有一個平日跟在傅明華身側的婆子及大丫鬟在,低眉斂目的,全心全意注視著傅明華,仿佛并沒有發現他已經來了。

  “姚先生,容家的家產,是不是已經全流通往河東等地了?”

  她跪坐在軟榻之上,那七幅細紗裁成的裙擺灑了一榻,雍容華貴,緩緩抬了眼皮看他,氣度芳華。

  姚釋愣了一下,很快便咧嘴笑了。

  “您何出此言呢?”他躬身而立,傅明華沒有喚他坐下,他也雙手垂下。

  “容涂英要修寺廟,并不是真心為了太后祈冥福。”傅明華伸了手,撐在矮桌之上,含了笑意望著姚釋看:

  “他意在戶部,看準的是國庫吧?”

  朝堂之上,據說李輔林等人與容涂英爭得極其厲害,皇帝的態度卻偏頗了容涂英一方,怕是皇帝要想尋個由頭,再逼容家一把了。

  姚釋微微頷首,嘴角邊笑意更深了一些。

  “如此多的銀子,容涂英要送往哪?”傅明華問了一聲,姚釋這才答:“您認為呢?”

  “我認為是送往并州,借都樂侯府嚴家的手,買鋼鐵之物以作兵器,送忠信郡王,作為兩人合作之禮所用吧。”

  姚釋抬起頭來,笑著就問:

  “您怎么會認為容涂英買了這些東西,制作兵器、盔甲,卻要送給忠信郡王呢?”

  兩人一問一答,傅明華身后的薛嬤嬤及碧云則是聽得手足冰涼。

  傅明華話中之意,分明就是容涂英有作反之心了。

  “河東一帶,乃是馮氏的大本營,太原刺史馮說乃是忠信郡王妃馮氏的嫡親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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