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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國庫

  崔氏年事已高,當初七十大壽之時,皇上還親賜了不少東西前往江洲,距離如今都好幾年了。

  七十幾歲的人,死了也是尋常。

  謝家里死了這樣一位長輩,對于如今不進名利場的江洲謝氏來說,也確實算是一件大事了。

  傅明華的母親乃是謝氏出身,謝家人來向她報喪也是尋常事,至于她進宮與崔貴妃提及此事:

  “那位趙國太夫人,是青河崔氏出身的吧?”

  黎媼就點了點頭。

  容妃讓人將消息傳到容涂英耳中時,他還有些半信半疑的。

  趙國太夫人崔氏年歲漸長,在這個時候去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他本能的就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兒。

  兩日之后,江洲報喪的人來到洛陽,正式帶來了崔氏去世的消息,容涂英的心才漸漸落下了。

  今年是個多事之秋,太后才將大殮。

  朝中容涂英進言皇帝為太后修建禪寺,以為太后祈壽冥福。

  大唐初建不過短短幾十年,如今尚不算完全太平。

  嘉安帝登基以來,勤儉而節約,少有大興土木之時,如今突然撥出這樣一筆支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輔林等人自然反對。

  “皇上,如今邊境未穩,戰事未平。北有薛延陀、契丹及昔日突厥殘部仍未剿滅,實在不宜大興土木。臣認為,為太后修建禪寺固然主意不錯,但事有輕重緩急,將這修建禪寺一事,稍往后延,等將來九州一統,蠻夷臣服,國庫豐盈之時,再行動工,豈不美事一樁了?”

  李輔林握了象笏,出列大聲的進言。

  容涂英似笑非笑,看著這位昔日極受嘉安帝寵幸的老臣,他說得慷慨激昂,沖著容涂英怒目而視。

  只是李輔林越是怒火中燒,容涂英則越發氣定神閑。

  “李大人此言差矣。大唐以孝治國,皇上自建元九年登基以來,兢兢業業,嚴于克已,從未有過松懈之時。如今只是想為太后建禪寺,請來佛門舍利供奉,為太后祈壽冥福罷了,李大人卻諸多阻撓,不知是何用心啊?”

  容涂英彎了彎嘴角,挑眉看著李輔林道。

  朝堂之上,一時間因為兩位同平章事的話,而分為不同的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嘉安帝被吵得頭暈腦漲,揮了揮手,淡淡的喝斥了一聲:

  “好了。”

  皇帝一開口,朝中諸位吵得面紅耳赤的朝臣頓時便住了嘴,不敢再出聲了。

  “宋懷英何在?”

  嘉安帝長呼了口氣,喚了一聲。

  尚書省下戶部侍郎站了出來,高聲應道:“臣在。”

  嘉安帝彈了彈指,接著喚道:“余慶歲。”

  一時間好些朝臣竟然半晌反應不過來,許久之后尚書省下戶部度支郎中才站出了列來,大聲應了一句:

  “臣在。”

  大唐之中,尚書省下戶部度支司乃是掌管的是大唐的國庫,這個職位低微,卻又十分重要,且事務繁瑣。

  因要與錢財打交道,翰林中人大多不屑于任此職,因此度支郎中平日并不大受人看重。

  此時嘉安帝一連召了兩位大臣出列,吩咐二人將近年來財政情況一一說明。

  宋懷英頓了片刻,才大聲的道:

  “臣尊旨。”

  余慶歲略一思索,才有些緊張的開口:

  “回皇上話,先帝在時,自頒布均田令后至今,百姓衣食豐足,您登基至今,調減稅賦,由太祖時期年粟三石,降為兩石,每戶布1疋、棉三兩、麻三斤罷了。”

  余慶歲大聲的報數,將國庫情況一一說出。

  戶部尚書劉信長亦道:

  “太祖崩時,大唐戶不足四兆,人口亦不過兆兆之數。”劉信長此話一說出口,陳敬玄等人心中便是一沉。

  大唐算數之法,乃是依《禮.內則》來算,乃分一、十、百、千、萬、億、兆等來算。

  億分大小算法,小數以十為等,十萬為億、十億為兆。大數依萬為等,萬萬為億,萬億為兆。

  也就是說,劉信長話中意思,乃是大唐之初,全國戶籍不足四百萬戶,人口亦不過千萬。戶部尚書劉信長來趟這渾水,便證明劉信長要為容涂英說話了。

  陳敬玄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劉信長接著又道:

  “可皇上登基之后,有目共睹,時至今日,大唐在籍者共九百余兆,人口亦是數以萬京計,此乃皇上您的功德。”

  嘉安帝登位以來,戶籍人口較之先帝在時,增漲了不止一半,這是實打實的功績,足可證明嘉安帝治理國家時所做下的努力與成果。

  百姓安居樂業,并非一句空話罷了。

  “如今國庫豐盈,都是皇上治國有方之故,是以臣認為,皇上一片孝心,欲建禪寺,不足以影響民生之計,亦算不得破費之舉。”

  劉信長說完這話,恭手而立。

  李輔林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無可奈何之色。

  討論結果,自然容涂英所進言有功,皇上將此事交由他全權負責。

  下朝之時,兩派官員橫眉冷對,各自仍不服氣,蘇穎等人跟著容涂英離去之后,李輔林與陳敬玄等人臉上的怒容才轉為意味深長之色。

  宮里崔貴妃聽到這話,心中隱約不安。容涂英想要滲透戶部,伸手向國庫的心實在太過明顯了,可嘉安帝時至今日,竟然也縱著他來,這不得不讓崔貴妃擔憂。

  相較之下,傅明華倒是聽了這消息,無動于衷。

  嘉安帝允容涂英沾染戶部,必是有所圖。

  她想起了當日燕追自容涂英處所得來的一箱送給她的蝴蝶,全是以黃金鑄成,精巧非凡。

  容涂英當時一出手便如此闊綽,足可見容氏的家底了。

  可是容家如此富有,卻仍貪心不足,追根究底,便是容涂英要辦的事容家的錢財不足以支撐他的行動,才會使他打起了國庫主意的。

  傅明華站在書桌前,面前鋪開了宣紙,碧云親自為她研了墨,她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提筆醮滿了墨汁,揮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極大的圓出來。

  碧藍看到,便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您可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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