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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N個第一

  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或許會覺得“靠一部電影是否允許被上映”、來判斷某些對外關系的風向、乃至決定是否聯系曾經不敢聯系的海外親戚,有些匪夷所思。

  但身處融入這個環境中的顧驁,卻已經習慣了這種行事作風。

  從80年到82年,整個社會都是這個調性,大家只敢猛做,不敢高調說出來,務實比務虛要安全得多。

  沒事兒別瞎幾把寫總結、悶聲發大財埋頭干就是了。

  做好了一切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后,周一這天,顧驁一行五人終于啟程。

  航班是直接從京城機場起飛的、中國航空的。比顧驁去年從香江出發的還要氣派,中途不用到阿拉斯加的安克雷奇加油。

  因為機型是波音747,國內第一架。這架飛機是今年2月份,民航局剛剛買的,還調試/訓練/磨合了幾個月,如今暑假前剛剛投入使用。

  買來的時候,就是作為中美建交的標志性示好、專門用于飛京城和紐約之間,可以不加油直達美國本土。因為價格昂貴,自然是僅此一架,擺擺姿態,虧本運營了。

  航線也是奇葩得可以,要從京城飛去滬江、再轉道越洋到西雅圖停靠,最后停紐約。為的就是京滬兩地的旅客都可以搭乘,把飛機塞滿一點。

  “好大的飛機啊,世界上居然還有這么大的飛機?!”馬風在航站樓里等候時,直接被震驚了。

  他是找省廳開介紹信坐過飛機的,不過此前都是國內航班的小飛機,對比之下更覺波音747的巨大。

  聞鶯和李聯杰更是從未坐過飛機的,他們或許無法感受到反差,不過那種見證歷史的豪邁感是絲毫不輸的。

  “跟著顧哥混,就是漲見識!”

  隨著登機時間的臨近,登機口的廊橋開啟,馬風等人跟著顧驁,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前行。

  首都機場的1號航站樓,同樣是今年剛剛開放使用的,也是國內第一座有登機廊橋的航站樓。

  在此之前,全中國所有的機場,統統只有靠停機坪上擺渡的電瓶車登機。再小一些的機場連擺渡車都沒有,那就只有走路穿過停機坪、走舷梯登機。(如果你是國家級的領導人,可以直接把紅旗車開到舷梯邊,部長就得走路穿過停機坪了)

  而1號航站樓之所以建登機廊橋的原因,也是為了配合波音747的使用——在此之前,全中國沒有見過登機口高度如此高的飛機,所有的舷梯都不適用。

  也怕大人物自己走上那么高的舷梯恐高、不安全,所以特供了這么一座航站樓。

  沿著廊橋走上飛機,剛剛站穩,里面就有兩個空乘服務員夾道歡迎,滿面堆笑。

  服務員的長相也是百里挑一,以當時的審美頗為不錯。而且一個個斂息凝神,收腰挺胸,氣質就非常恭敬。

  “首長,請問您座位是多少,我幫您領座。”兩個服務員分別對著顧驁和馬風鞠了一躬。

  顧驁坦然自若受之,馬風卻嚇了一跳。

  “別別別,我不是什么首長!我是跟著顧哥的…隨員,對隨員。”馬風連連擺手撇清,一邊手足無措地指著顧驁。

  顧驁便有些忍俊不禁,拿胳膊肘捅了一下:“你急啥,人家問你位置在哪,你先回答。”

  服務員卻已經認清形勢,集中服侍顧驁:“顧首長,請問您坐哪兒?”

  “D04,他們幾個在后面。”

  “D04…那是頭等艙!請跟我來。”女乘務微微一驚,更加殷勤地領著顧驁上座。

  顧驁買票的時候,倒也不是差全買頭等艙這幾個錢,關鍵是級別不允許。

  原則上國航的海外航班,按政策是縣處級可以坐經濟艙、廳局級才允許坐頭等艙。顧驁靠著外交部的介紹信,給自己買頭等艙還算正常,隨行小弟也買就太囂張了,扎眼吶。

  低調,要低調。

  而且,貿然買高檔艙位,也是占國家的便宜,說出去不好聽。

  如今同等距離的航班,如果坐美國航空公司的飛機,至少要200300美元機票錢,所以實際上按市場匯率國航得收2000多人民幣才能回本。

  可國家當時為了門面,人民幣官方匯率是很高的,民航為了顯得“我們飛美國的錢跟美國飛香江差不多”,硬生生按官匯把越洋機票的價格卡到了700塊人民幣。

  這就意味著每賣出去一張,光匯差就實際凈虧1500塊,每跑一趟都要財政倒貼,跟放血差不多。

  所以才說這國內唯一的一架波音747,就是瘋狂賠本賺吆喝的形象工程。一星期也就只跑兩個往返,反正再多的話就更空了。

  這種情況下,你如果在預購機票的時候就買頭等艙,才比經濟艙貴了200多塊,總價900就能拿下。而如果到了飛機上后再臨時因為頭等艙未滿座、加錢升艙,就要多付800塊才能升了。

  這里面的差價,其實相當于“廳長減去處長后,兩者官位的差價,就值600塊補貼額度”,同時又偷偷維護了人民幣官方匯率的尊嚴。

  所以,顧驁也寧可多掏錢,不要落下占便宜的把柄。

  坐定之后,他隨和地吩咐引座服務員:“女同志,一會兒如果關艙時,頭等艙還不滿座,我加錢給我的秘書和保鏢升艙,你幫我辦一下。當然,如果滿了就算了。”

  “好的首長,我一定盡快幫您落實,頭等艙肯定是坐不滿的。”那個女服務員深深地鞠躬。只覺陣陣如沐春風、渾身暖洋洋的有些醉意。

  因為這趟飛機每次都是坐不滿的,尤其頭等艙。等起飛后加錢升艙,那就是在主動花自己的錢(至少也是本單位的錢,不過一般沒得報銷)、為國家減少虧損。

  這是多么偉大無私的壯舉。

  “這位年輕的首長真是和藹啊,還那么為國著想…而且這么年輕,居然就有秘書和保鏢。”她內心如是暗暗感動。

  因為如今的飛機在發動前是不開空調的,如今又是7月底最熱的時候,機艙里幾乎像個蒸籠。登機時會給每人發一把印著“中國民航”字樣的折扇,算是小貼士,讓人自助降溫。

  而顧驁看上去很有范兒,又那么帥,那個女服務員忙完別處之后,一空下來就站到他身后,輕輕給他扇扇子,渾然像古代打扇的宮女。

  不一會兒,飛機鎖死艙門,正式準備起飛,空調也發動了起來,那女服務員確認沒有其他人升艙,第一時間辦好了手續,把蕭穗、馬風等人都請到了頭等艙。

  至于顧驁多花了3000塊人民幣,他當然不當回事兒了。

  第一次帶馬風出國漲見識,那就不能怕花小錢。

  顧驁收起兩個座位之間的副手,大大方方摟著蕭穗的腰,然后隨口對坐在過道另一側的馬風傳授人生經驗:

  “風子,下次出來可要注意說話措辭。你剛才說‘我是顧哥的隨員’,這話就不當。‘隨員’也是外交官的一級職稱級別,隨員、三秘、二秘、一秘、參贊、公使…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國家干部,你算什么隨員?你又不是外交部的。”

  馬風不由慚愧地紅了臉:“顧哥對不起!我沒見過世面,剛才被別人喊了聲‘首長’就嚇住了,以后一定注意!以后我就說是你隨從。”

  顧驁和藹的微微點頭:“這就對啦,不是我挑你刺,是怕你說話分不清級別,到外面得罪人…”

  “顧哥您不用解釋!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我是您小弟,您不教訓我誰教訓我?總不能真犯了錯誤讓外人看笑話吧。”馬風姿態很端正。

  聞鶯和李聯杰自然更是一個字都搭不上話,唯有一邊拿出小本本記錄這些小常識,一邊頻頻點頭作醍醐灌頂狀。

  隨著飛機升空,顧驁悶頭把毯子一拉,開始休息。全程要飛18個小時呢,還是養足精力比較好。(因為要去滬江轉一下、還要停靠2小時,所以慢)

  不知過了多久,女服務員推著小車輕聲靠近,看顧驁瞇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出,只能瑟縮地輕輕問蕭穗:“夫人,首長是睡著了嗎?”

  蕭穗淡然一笑:“沒事兒,他就這樣。”

  隨后用胳膊肘碰碰顧驁。

  “什么事?”

  “首長,請問您要茅臺嗎?稍微喝一點,有助于睡眠的。”女服務員晃了晃手上的酒瓶,以及一個迷你的高腳玻璃杯。

  “不用,我休息得很好,大夏天不習慣喝白酒。”顧驁和煦地婉拒。

  “那給您可樂吧?或者紅寶橘子水?”

  女服務員探詢著倒了一杯可樂,又抓了一把水果糖放在顧驁座位前面的靠板上。最后還遞給他一盒5支裝的“白毛女”牌雪茄煙。

  煙女服務員根本沒問他要不要,所有客人默認都是發一盒的,包括女人,不抽也能帶回去。甚至是茅臺,如果有人想帶走,也可以帶一瓶。

  馬風和李聯杰沒見過國內也產雪茄,很是好奇,本來沒什么煙癮的,也準備點一根。

  “你們別拆了,拆我這盒,一人一根,然后就不許抽了,注意女士啊。”顧驁也不想掃大家的興,就說好了隨一根,讓他倆把整包的帶回去做個紀念。

  而與此同時,空姐已經把車推到了后面,頗有幾個乘客、對水果糖的盤子下黑虎掏心手,狠狠一大把一大把地抓、茅臺也是酒到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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