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怎么這么巧?”楚寶看見楚天,臉色有點難看。
楚天見到這個活寶,頓時感覺輕松許多,不禁開口調侃道:“確實挺巧的。見到老朋友,表情怎么這般難看?”
“哎,雖說我實力不強,可總想著萬一運氣好,說不定能混個八強。現在和你分在一起,徹底沒戲了,算了,不切實際的念頭,還是早點斷了好。”
兩人交情甚熟,楚寶半開玩笑半抱怨道。
聞言楚天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拿手掌去拍對方的肩膀。
“沒事,咱們兄弟倆誰跟誰?依我看,這座擂臺的出線者,非你莫屬。”
楚寶沒復雜心眼,本來就只是隨便說說,說完就拋腦后了,別無他意。這種人很好相處,一個月下來,楚天早跟他成了不錯的朋友。
聽聞這兩位尚未比賽,三言兩語將出線權收入懷中,這話說的跟已經贏了一樣,按捺不住怒目而視。
其中幾位有過參賽經歷的老人較為穩重,并沒有出言譏諷,眼中卻掠過鄙視和不屑,暗想新人真是猖狂,殊不知現在吹得越狠,待會面上越是難看。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具備這等素養。
“此間高手眾多,哪里輪得到你們,大言不慚,簡直可笑。”一名錦衣少年忍不住開口反駁。
楚天循聲望去,覺得此人面熟,仔細辨認,乃是楚歌的一個跟班,當初上門挑釁時,曾與之有一面之緣。
既然是敵人,他并不客氣,嗯了一聲,目光冷厲森寒,狠狠掃視過去。
見狀,錦衣少年心中驚駭,本能后撤幾步,反映過來覺得羞恥。若說修為,他可是練體四段,不見得弱于對方,憑什么如此懼怕。
欲待再發狠話,腦中沒來由掠過前番挑釁時,楚天大戰楚歌的情景,身軀一個顫抖,口中話語一滯,終究沒有說出。。
“哼,你戰斗力再強,前些日子才練體三段,現在不過甫入四段,勉強夠資格參賽罷了。這座擂臺強手云集,更有數位猛人鎮場,還真不信你能出線。”
錦衣少年感到憋屈,在心里對自己如是說。打死他也想不到,楚天早就突破五段,若對上他完全可以碾壓。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送過來個鐵盒子,盒子封閉良好,唯頂上有一洞,寬窄僅能供手掌出入,里面黑黝黝的,不可視物。
裁判一聲招呼,八號擂臺的選手們陸續上前,逐一伸手進盒里抽取竹簽,上書參賽號碼。
抽簽時,楚天頗有些期待,忍不住猜測誰是對手。
將竹簽放眼前查看,此簽為螺紋木所制,看上去十分美觀,簽上卻空空如也。
正疑惑間,裁判揮了揮手:“抽到空簽的,到一邊觀戰。”
原來是輪空了,按照族比規矩,輪空之人本場無需比試,直接進入下一輪。
抽到空簽,楚天沒辦法,只得依言讓開,走往觀眾方向。
擂臺周遭觀眾不少,縱然站著也不嫌疲累,反而興奮對選手們指指點點。他從中找到父親,與其并肩站著。
“嘿嘿,運氣不錯,首場獲勝,可喜可賀。”見他到來,楚云笑嘻嘻調侃道。
對此楚天狂翻白眼,這也算取勝?勝利若唾手可得,便毫無意義,如此勝利不要也罷。
相較之下,他寧愿通過苦戰晉級,這樣才能更好的磨礪自我。
其他選手大都沒有這等覺悟,個個眼睛通紅盯著楚天,他們目光中,羨慕嫉妒恨應有盡有。
錦衣少年哭喪著臉,憑什么是這廝輪空,而不是自己?
一些人喜歡當觀眾,楚天卻絲毫提不起興趣,原本卯足的勁散了大半,只得懶洋洋看著選手們比賽。
大部分比賽他都看得哈欠連連。其中兩場卻使其精神一震,均是三兩招就結束比試,兩名勝利者皆是練體五段。
“面相老成那個,是楚森。相貌輕佻的,叫做楚源。去年族比上,他們就取得不錯成績,若想晉級,這兩人或是阻礙,千萬不可小視。”
看透兒子心中所想,楚云開口介紹道。他看似漫不經心,卻一口道出兩人底細,不知背地里為族比做了多少調查。
將情報默記心頭,楚天面上神色凝重,內心卻開始興奮起來。
除這兩人之外,讓楚天關心的,還有楚寶的比賽。從私交感情上,他衷心希望好友晉級。
楚寶對手與他同為四段,不同于他肥胖的體型,對手瘦的像是豆芽菜。這人大概天生就瘦小,修煉到練體四段,還是這副模樣,爹娘帶來的身段看來無法改變了。
擂臺上,楚寶揮拳,“豆芽菜”用掌,兩人修為相當,砰砰一陣亂響,直打得元力激射、勁風鼓蕩、熱鬧非凡。
長期纏斗中,兩人體表元力逐漸削弱。
沒了元力,就要拼肉體。楚寶扭動著肥胖的軀體,將對方死死逼到擂臺一角,舞動碩大拳頭,越打越是起勁,油乎乎胖臉上浮現出享受,他就是喜歡這種虐待的快感。
“豆芽菜”則像是被強盜凌辱的小媳婦,面對胖子仗著肉體欺辱,只得亂舞瘦弱手臂四下抵擋。開始尚能勉力固守一角,可到了后來,每次撞上對方拳頭,都痛的直咬牙。況且胖子像是打上癮了,拳速漸快、力道漸猛,讓他漸難招架。
既無法抵抗,那就享受吧!
“嗷!”
一聲怒吼震蕩屋瓦,楚胖子當胸一拳擊去,穿過倉促的阻攔,瓷瓷實實砸在胸口,運轉猛力推動,“豆芽菜”騰云駕霧般倒飛出去,落在臺下口噴鮮血、倒地昏迷。
楚寶贏得比賽,昂然站在臺上,嘶吼數聲以壯聲勢。下臺后第一件事就是狂奔過去,晃著楚天肩膀吹噓道:“哈哈,這一場夠精彩吧。對手可謂非常之強大,可誰讓他流年不利遇到俺阿寶呢。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話說的就是我。哇哈哈…”
“停停,你說歸說,別晃肩膀了行嗎?再晃骨頭都要散架了。”楚天齜牙咧嘴,表情十分痛苦。再這樣下去,根本不用比賽了,這位老兄都能提前把他搞殘廢了。
“哎,這一場真是又臭又長。”偏僻處一位眉清目秀、下巴尖俏的族妹趁二人不注意,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五號擂臺,楚赫望向面前對手,此人長相普通,穿著甚是寒酸,他認出是雜役老趙的兒子楚凡,因啟靈成功,有幸踏入武者行列,才被家族賜以楚姓的。
這人只是賤民之子,僥幸成為武者,才得以脫離貧困,連他父親的日子都好過許多。
這小子大概是走了狗屎運,和自己同年啟靈,資質普通,無資源支持,現在竟達到四段,獲得參賽資格,還成為他對手。希望此人識時務不要跟自己作對,否則,哼哼。
收回諸多念頭,楚赫眼珠亂轉,不一會兒,心中已拿定主意。
“趙凡,阿不,現在叫楚凡了。那個,這樣吧,我出十枚元石,給你補貼家用。老趙年紀這么大,還要養家糊口,也算不易。這可是十枚元石,換成金幣的話,就有足足一百,可得抓住這個機會,過這村沒這店了。”
楚赫和顏悅色,聳動臉上橫肉,做出友善表情。
“不許作弊。”裁判正兒八經,嚴厲斥責道。
聞言楚赫臉露不解:“作弊,我作什么弊了。究竟是違反了規則那一條?這是赤裸裸的污蔑,你知道嗎?人說話要負責任,再亂說話,信不信讓我爹到三長老那里告你一狀,就說你惡意造謠,損害本人清譽。”
此番言論底氣十足、振振有辭,直說得他脖頸子赤紅,仿佛受到天大委屈一般。
“你!”這位裁判氣的臉色發青,恨不得撲過去咬他一口。作弊還這么理直氣壯?真是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好啊,元石拿來。”正當裁判權衡利弊之時,楚凡臉露笑容,伸出手掌攤開。
見這副情形,楚赫心知好事做成,呵呵而笑,取出元石重重拍在對方掌心,仔細數去,竟足足有二十余枚。
“兄弟這么識趣,哥哥也不會吝嗇,多出來的,就算附送的。”
望著楚凡樸實的面容,楚赫怎么看怎么順眼,頓時拋下對“賤民”的成見,大喜之下與之稱兄道弟起來。
聞言楚凡道謝賠笑,小心將元石收入口袋,這些東西,足夠補貼家用很久了。
裁判見雙方已然談妥,根本沒必要再出頭,意興闌珊宣布道:“比賽開始!”
雖然口頭沒說,心中卻對楚凡低看許多,或許因為出身貧寒,此人眼光短淺、胸無大志,為區區些許元石,竟甘愿放棄寶貴的出現機會,當真是鼠目寸光、無可救藥。
事情談妥,楚赫自不會動真格,起身縱躍而起,隨便一腿踢向對方,此招無關任何武學,甚至腿上附著的元力都不到三成。
這分明是做做樣子、走下過場罷了。可這演技也太假了,周圍這么多人看著,你這樣我很難做的,大哥。
見狀裁判臉色比鍋底還黑,暗中把楚赫全家女性問候一遍。
楚凡馬馬虎虎出拳應戰,看樣子放水更加嚴重。
裁判心頭慘叫一聲,不帶這么玩的,誰來救救我。
這家伙果然識娶,倒是讓老子省事,有機會可以給他爹謀個好差事,這貨也能收做小弟,怎么也算練體四段,想來小歌不會有意見的。
比武尚未完畢,楚赫就盤算起后續事項,好像贏定了一樣。
眾目睽睽之下,拳、腿終于接觸。
這一瞬,楚凡拳上元力徹底爆發,臂膀更傳來可摧山岳般的力道。
“咔嚓咔嚓。”
楚赫腿骨折斷,慘叫著被轟到臺下,抱腿在地面上滾來滾去,表情痛楚之至。
他掙扎抬頭望向臺上,楚凡這張本來熟悉的面容,突然變得陌生起來,渾身脫胎換骨,身影陡然高大起來。
無比熟悉,卻無比陌生,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你!”楚赫口齒含糊,受疼痛影響,連話都說不清了。
楚凡滿臉莫名其妙:“我什么我,你好心送來元石,我只得勉為其難、暫且收下了。嘖嘖,現在像你這么無私的人,真的不多了。”
“噗。”楚赫氣上心頭,憋不住一口老血噴出,往上空飆升半米高,如血紅噴泉般經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