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狂沉默,片刻后,卻又抬頭望向了殷開天。
“再戰!”
神色平靜,無怒無悲,就連這“再戰”二字之中都沒有蘊含絲毫怒意,透著冷靜,透著堅決!
看到刀狂這般狀態,一眾葬仙宮弟子卻是噤若寒蟬,尤其是虎癡和白虹,動都不敢動上一下,口中陣陣發苦,他二人最清楚刀狂的性格,此刻,刀狂如一座將要噴發的火山,一旦動了起來,毀天滅地,無人能擋。
殷開天同樣感受到了壓力,體內法力沸騰,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刀狂,盯著刀狂的雙睛和肩頭,提防著刀狂暴起傷人。
另一側,桑青書、車不遲二人同樣是神情凝重。
“差不多就算了,一定要爭個勝負嗎?”
車不遲突然開口勸說道。
雖說明面上和北寰仙宮聯手,可他內心巴不得雙方兩敗俱傷,仇恨越結越深,可現在,北寰仙宮六戰全勝,氣勢如虹,這就不符合無崖山的利益了。
桑青書卻沒有開口相勸的意思,江橫手中的符篆來自神符宮,若沒有這批符篆,死的怕是江橫,他此刻開口相勸,說不定就引爆了刀狂的怒氣。
“到此為止吧!”
洛星河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殷開天的身畔,遙望刀狂,眼神瞇成了一條縫。
“當日一戰,錯在虎癡,換做是你葬仙宮弟子被人偷襲,同樣會拼死反擊,小輩之間的紛爭,讓他們自己解決,沒必要拿宗門前途作賭,沒必要發動兩宗大戰,此事就此揭過,休要再提!”
殷開天接過話頭道。
此刻城中觀戰的修士數量太多,葬仙宮若一直敗下去,死下去,這仇恨越積越深,將無法化解,有極大的可能掀起更高層次的廝殺爭戰,方才戰死的這幾名葬仙宮精英天驕也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背后都有更強者,而葬仙宮一向不講道理。
他和洛星河也不是怕事之人,若換做平時,趁著云夜一行士氣正熾,多殺幾名葬仙宮天驕,二人不介意,可現在,寒天宮和魔族攪和在了一起,另有其它仙域的大勢力悄然潛入北天仙域,意圖不軌,北天仙域接下來肯定是一場場大亂頻生,當此危機關頭,葬仙宮和北寰仙宮不聯手對敵,反而要打個頭破血流,最后得利的是別人,吃虧的只能是他們兩家。
刀狂沉默,心中陣陣猶豫,洛星河、殷開天能想到的,他當然也能想到,丘行空、江橫已經有如此表現,屠雷、云夜只會更強,接下來的擂臺戰,他心中也沒底,繼續敗下去,若有赤金境弟子戰死在擂臺上,他兜不了底,葬仙宮上層怕是會發狂。
看來,虎癡當日敗得不虧,真是遇到了強敵,而葬仙宮上下也輕視了云夜。
“別呀,這才戰了六場,再來兩場!”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卻是來自那名藍袍道士。
“滾!”
刀狂突然怒喝一聲,抬手間一掌擊去。
轟隆!
天際頭虛空扭曲破碎,一道金燦燦的掌影飛落而下,一閃間出現在了藍袍道士的頭頂上空。
“老兒,你瘋了!”
藍袍道士大駭,這掌影只是尺許大小,可在掌影出現的一剎那,他身周的空間卻是如被封禁,如山威壓拍下,他直接被禁錮在原地,無法逃離。
提起全身力道,奮力一拳擊向了掌影。
一側,面具男子和紫袍男子同樣是面色大變,不約而同地揮拳轟向了掌影,紫袍男子更是低喝道:“刀狂,我等三人乃是奉命前來相助爾等,莫要傷了和氣!”
這三者,皆被這道禁錮之力壓制,此刻,眉心間,星紋閃爍,赫然全是赤金境七階的境界。
三人非但是赤金境界,而且是赤金境界中的強者,不過,赤金境和彩星境隔著一個大境界,如此近的距離,彩星境修士足以對他們形成碾壓,何況,刀狂同樣是彩星境中的強者,面對刀狂的攻擊,三人皆是心頭大懼。
好在,三人的實力的確是不弱,三道拳影幾乎在同時分從三個方向撞上了掌影,硬是轟散了這掌影。
狂暴的靈力向下飛卷,這座巨大宮殿外的禁制靈光崩碎,整個宮殿瞬間四分五裂,轟然巨響,碎石紛飛,一片慘叫聲緊跟著響起。
因為這三者和鎮北城一名副城主身在此處,沒有多少修士敢于靠近這座宮殿,可即使如此,碎石卻依然擊倒了一大片修士,有不少人直接慘死。
“殺人了,殺人了,刀狂,你要屠城嗎?”
藍袍道士怪叫道。
面具男子卻是刷地一聲,抽出了一口長劍握在了手中,警惕地觀望著遠處的刀狂。
紫袍男子面色發白,瞥了一眼藍袍道士,暗怪他多嘴。
“閉嘴,再啰嗦今日必殺你!”
刀狂冷哼了一聲,目中殺機四濺,身周金焰飛舞,頭頂上空光影閃爍間出現了一尊千丈之高的金身巨人,眨眼的功夫,這金身法相已凝實,如同真人一般,怒目圓睜,神威凜凜。
法相金身出現的一剎那,以刀狂為中心,方圓數萬丈之內的眾修一個個肩頭如壓上了巨山,法力被禁錮,一個個心頭狂震,驚駭欲絕,有意圖抵抗者,竟是直接被這道無形威壓所傷,口鼻噴血,詭異的是,受傷之人皆是金星境、青金境修士,銀星境界以下的修士反而是沒有人被傷到,至于赤金境修士,此等禁錮威壓還傷不到他們,即使如此,一眾赤金境修士也是一個個面色驟變,紛紛抬頭望天,打量著這尊神威凜凜的法相金身。
藍袍男子盯著這法相金身看了一眼后,面色瞬間慘白,張了張嘴,沒敢反駁,直接慫了。
面具男子和紫袍男子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樣沒敢吭聲。
這法相金身雖說是赤手空拳,身周充斥的威壓卻強的令人絕望,他們輕視了刀狂,即使他們三人聯手,恐怕也難以從刀狂手中討得半分便宜,一旦撕破了臉,洛星河、桑青書等人未必會幫他們。
人群之中,一名相貌普通的矮胖男子盯著這法相金身看了又看,目光閃爍,眉頭皺成了一團。
更遠處,一對仿佛是夫妻二人的男女面面相覷,嘴角邊同時浮出一抹苦笑。
“老東西,嚇唬誰呢?”
城頭上,一名身著甲胄的城衛老修喃喃低語,嘴角邊掛著一抹不屑,眼神卻凝重。
“這幾個老東西怕是早有防備,看來,這鎮北城,不好拿下!”
“也不知道幾位長老怎么想的,打下這鎮北城又有什么意義,這漠北荒原之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利益!”
“幾位長老的目標怕是這刀狂和洛星河幾人,殺了他們,比打下十座鎮北城還要有意義!”
“說的輕巧,這幾個老家伙一個個奸是鬼,哪有那么好殺,再說了,你知道城中沒有其它彩星境老兒暗藏?”
人群外圍,兩名男子一邊打量著那尊法相金身,一邊在傳音交流。
“罷了,擂臺戰到此為止,看在大家同舟共濟的份上,云夜,老夫今日放你一馬!”
刀狂的聲音突然響起,緊跟著,法相金身向下一撲,一閃間沒入刀狂體內不見,眨眼的功夫,這千丈金身竟是憑空消失不見,如神跡一般。
原本殺機沖霄的刀狂,此刻神色已徹底恢復了平靜,身周繚繞的金光也憑空消失。
若不是身在城中,若不是眾目睽睽,若不是方才的一片慘叫聲,他還真的有心給這道士一個教訓。
云夜一行太強,再戰下去,只能繼續受辱,和北寰仙宮之間的仇恨,顯然是不便在今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