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連續四天,韓覺是被傻狗的叫聲吵醒的。◢隨◢夢◢小◢.lā
這種起床方式顯然不是他所習慣的。韓覺用胳膊肘半撐著身子,在床上茫然了幾秒,才想起來為什么家里會出現狗叫。
取過床頭的手機看了看,連六點都不到,天才蒙蒙亮。
韓覺哀嘆一聲,睡回去。
轉頭,小黑貓早就醒了,此時正盤成一團,臥在枕頭邊上。昏暗的房間里,仿佛一雙泛黃的眼睛正懸在空中盯著他看。
韓覺閉著眼睛,探手揉了揉貓腦袋,那雙黃色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韓覺和小黑貓彼此的睡相都還不錯,四天當中他們誰都沒有犧牲。
小黑貓看到韓覺醒來了卻又躺回去,就喵一聲,催促著他憋睡了,快起來,我餓了。
韓覺從被窩里出來,抱起小黑貓,打著哈欠走出房門來到客廳。
眼前是熟悉的畫面:
傻狗正把腦袋悶在食盆里,低著頭,頂著食盆在地上來回疾走,食盆和地板摩擦,發出難聽的噪音。傻狗走了一段距離,抬頭發現盆里實在變不出食物,就叫,叫完換個方向繼續頂。
韓覺見著此情此景,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傻狗并沒有在初一那天送出去。
章依曼在初一那天給韓覺發短信,短信里有十個暴風哭泣的表情包,說驚喜禮物得繼續在他這里放幾天了,因為她爹在聯歡晚會結束之后就帶她出國去了。她說她也很想馬上回魔都來見他,但沒辦法,因為“閨女啊,你的愿望看來很久都沒法實現了,因為爸爸現在還年輕的很,繼續帶你跑很遠過十幾二十個生日完全綽綽有余!”
這個悲慘的事情讓打算當天送上禮物的韓覺著實有些失落。禮物沒有當天送,心意打了折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想趕緊把傻狗脫手。
短信里章依曼也沒說什么時候回魔都,那么,傻狗就還得在他家待個幾天了。還好是傻狗一只,不存在禮物新鮮不新鮮的問題。
今天是正月初四,也是韓覺正式去和劇組匯合的日子。
韓覺三步并作兩步,把傻狗從食盆里取出來,再把狗糧倒進去。
傻狗瞬間撲向食盆,狼吞虎咽吃得稀里嘩啦,似乎餓了很久。
如果傻狗能說話,它一定會說:太好吃了,簡直好吃到讓狗想倒立!
然后它就真的倒立了。
“啪嗒。”
摔倒。
“嗚”
慘叫。
誰又在害我?!傻狗生氣了。
真是傻狗!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韓覺趕緊離開現場,揚長而去。
傻狗爬起來后,警惕而迅速地環顧四周。卻找不到韓覺那個兩腳獸。
傻狗想不明白,疑惑地歪歪頭,就繼續吃了起來。
最初,韓覺還會好心壓住傻狗那擺脫重力的下半身,不讓它倒立。但發現傻狗跟蹺蹺板似的,壓下去又會很快抬起來,根本沒辦法全程保持不動。沒辦法就不管了,讓大自然教它做狗。
韓覺檢查屋子,清理完狗的糞便和貓砂之后,再給小黑貓弄好了貓糧,就自己弄了兩個三明治,拌好了蔬菜沙拉,泡好了麥片,作為早餐。
韓覺吃著早餐,想到今天就要上班了,心里就感到很累。
明明有三天假期,我卻感覺一天都沒休息。時間都去哪了…
正月初一到初三,這三天里,韓覺并沒有如愿地宅在家里吃著零食和垃圾食品,把電影看個天昏地暗。
因為作為家里養了寵物的人,飲食和作息想不規律都不可能。
首先賴床賴不了,鬧鐘還可能會設置錯,但貓狗饑餓的呼叫從來不會出錯,韓覺已經很久沒聽到鬧鐘的聲音了。另外每天還要帶傻狗出門散步。甚至就連上廁所想放松一下,都要忍受它們的撓門聲,便后更要防止傻狗疾風一樣往廁所沖。
除此之外,這三天里還各有事干,實在是一天都閑不下來。
初一那天,接待上門來拜年的人。
白天有關溢和秦曉彤兩人上門來拜年。
兩人說是路過路過,然后驚訝地看到了傻狗,就順勢坐了下來,逗狗。坐下來就要聊天,十分鐘之后,話題就變成了新年之后對他的工作安排。聊了很久。韓覺認為拜年只是個幌子,他們是在傳遞負能量!
送走了關溢秦曉彤這對無良情侶之后,顧凡接過接力棒,拿著禮品,笑嘻嘻地上門來做客。
許久沒見的兩人,按照國際慣例先是追憶一番往事(大部分都是顧凡在說),完了顧凡又說要請教韓覺一些事情,比如他和藍鯨娛樂的合約明年就要到期,他也打算開個工作室。如此,又聊了很久。
同顧凡這樣與前身親近的人來往,必然伴隨著風險。畢竟顧凡不是李澤彬那種塑料兄弟、狐朋狗友之輩。
好在顧凡明面上看起來白馬王子一個,風度翩翩,看起來智力正常,但私下特別開朗,并且沒那么多花花腸子,對韓覺這個哥特別話癆,什么話都和盤托出。
兩個人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顧凡在說,韓覺只要安靜聽著就好。
韓覺聽著的同時,也在腦子里補充著前身未曾記錄在日記本上的資料,并且和網絡上的公開資料進行對照。
聽完顧凡的一些毫無防備的敘述后,盡管韓覺早有準備,但還是驚訝顧凡口中的真實前身,與藍鯨官網、選秀視頻,綜藝回答里的資料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歌手的歌聲是商品,演員的演技是商品,那么偶像藝人這個人的內外都是商品。小到喜歡什么顏色,大到擁有什么怪癖,都能成為人設的一部分。
韓覺驚訝的同時,毫無防范之下,也差點就暴露了一些什么。
哥,你怎么不吃辣了?你以前無辣不歡的呀!哥,你怎么養貓養狗了?你最討厭小動物了呀!哥!你怎么現在看這種深奧的書了?哥,你怎么…
韓覺每聽到顧凡大喊一聲哥,他的心就咯噔跳一次,慌得要死。然而明面上還是十分淡定的,嗯嗯啊啊的應付過去。
但顧凡的震驚顯然沒那么容易消散,顧凡像個好奇寶寶,窮追不舍地問:哥,你變化好大喔,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很多,自然而然就這樣了。
我不信。你這變化完全可以說是天翻地覆啊!太不對勁了,分手失戀也沒這種樣子的。一定有其他事情,讓我猜猜…顧凡嘰里呱啦噼里啪啦自顧自地叨叨叨。
韓覺面色嚴肅道:我信佛了。
信佛了不能吃辣嗎?有這個規定嗎?不會吧?顧凡十分驚訝,難以理解。
信佛能讓我克制住想要把你嘴巴縫起來的沖動。韓覺微笑。
聊到很晚顧凡才離開。
初二那天,韓覺被宋寅一通電話叫出去,帶到了巷口酒吧進行高端消費(韓覺自認為高端)。
韓覺沒有來消費過,也就來巷口唱過幾首歌。但在魔都地下音樂圈子里,他已經算是又一位從巷口走出去的民謠歌手了。他的成功,成為了鞏固巷口酒吧江湖地位的又一塊基石。盡管他是回爐的,但他真真切切是在巷口唱了除說唱之外的第一支民謠曲子。
韓覺出來的時候雖然喬裝了一番,但似乎誰也沒有瞞住。
他這次到巷口就跟衣錦還鄉一樣,先是能靠刷臉就進了后門,后來還被場內的顧客認出來,引發了些許騷動,最后是出道了的同行歌手和還沒出道的地下歌手,陸陸續續地專門過來打招呼,表達欣賞或表達崇拜之情。
宋寅并非只叫了韓覺一個人來喝酒。另外來的還有幾位在《歌手》總決賽里給宋寅幫幫唱的,也都是一幫過年不回老家的不孝子。大年初二無聊就被宋寅叫了過來。
他們見到韓覺來了,毫不生分地打了招呼開了玩笑。畢竟不是第一次見面。并且因為韓覺在《歌手》總決賽當著鏡頭懟副臺長兒子,讓他們對韓覺產生好感,覺得不錯,“沖冠一怒為紅顏,有種!”然后就咣咣灌酒,聊天、打屁、談音樂,很有民謠歌手們特有的文藝與悶騷。
這一切都讓韓覺感覺很不一樣。
他雖然對娛樂圈這個吃人的名利場好感不起來,但與合胃口的人,和有趣的人發生交集這件事,他已經不再抱著抗拒的姿態了。
“酒嘛!水嘛!喝嘛!”韓覺端著酒杯,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