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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暴風之變.鮮血中的歡呼

  “最終還是出了紕漏。”

  黃昏之時,瓦里安面色沉重的看著手里的匯報,那是由軍情七處傳回的文本,上面記載了一個讓人失望的消息。

  在今天,在全國12個郡和王都同時發動的《平權法案》行動堪稱非常成功,瓦里安選擇了一個很精準的時間,在誰也想不到的日子里發動了這場蓄謀已久的行動,那些被他派往王國南部邊境的300多個開拓騎士在得到命令之后,以包圍的姿態沖入南部的7個郡中,再加上黑龍的幫忙,南部七郡的4位大貴族沒有一個逃脫。

  而那些當地的小貴族正在被快速清理,其清理模式和發生在新暴風城宮殿中的行動幾乎如出一轍,而從費伍德森林撤軍,返回王國的陸軍元帥哈爾弗.維姆班恩在同一天進入王國境內,則直接指揮著第七軍團從北方接管5個郡的交通要道,將整個內部政變的暴風王國和外界的通訊徹底掐斷。

  瓦里安并沒有粗暴的殺死所有小貴族,他給了這些小貴族們選擇的機會,這并非是處于某種仁義大度,而是現實的需要,在將帝國貴族階層連根拔起之后,在新政體中,也需要很多能快速適應新環境的官員,而小貴族們由于本身就沒有太多資源,因此和人民的矛盾也不如大貴族們那么尖銳。

  這些本就沒落的小貴族們,其實是可以聯合的對象,只要他們識時務,就不會在這場針對貴族的浩劫中損失什么。

  然而在北部五郡最終還是出現了疏漏,在接壤洛丹倫王國的新北郡,第七軍團的聯隊被當地貴族聯合在一起的私兵擋住,盡管第七軍團經過1個小時的激戰徹底殲滅了那數目龐大的私兵,但卻給了貴族們逃離的機會。

  “30多個有領地的貴族逃往了鄰國,其中還包括在北部勢力極大的維沙克公爵,但考慮到到那位公爵和其他兩個王國之間盤根錯節的關系,也許讓他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已經操勞了數天的溫德索爾低聲對瓦里安說:

  “維沙克并不是埃伯洛克公爵那樣的開明者,但他也不怎么參與那些貪得無厭的家伙的串聯聚會,他對于王權和貴族權力看的很重,是個老派的保守者,和洛丹倫的很多大貴族都有密切的往來,但說真的,相比那些私下串聯的貴族們,他其實更傾向于你這邊...雖然你們之間也有些,理念沖突。”

  “我對于維沙克并沒有太多惡感,溫德索爾卿。”

  瓦里安有些疲憊的放下了手里的匯報,他揉著眼睛,低聲說:

  “實際上,我對王國的大部分貴族都沒什么惡感,盡管他們想盡方法想要限制我的權力,但我知道,這只是人之常情,沒人愿意被別人拿走自己手里的東西,更何況是能讓人迷失自我的權力,所以這并非私人恩怨...”

  “我唯一感覺到愧疚的,是那么多人,在我為這個國家做的這些事情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鮮血。”

  瓦里安將雙手放在眼前,那雙手極為干凈,布滿了握劍時的老繭,但在國王眼中,這雙手上卻散發著濃郁的血腥,那是一輩子都洗不干凈的血腥。

  溫德索爾以為自己的國王變得多愁善感了一些,他想要安慰瓦里安,但片刻之后,國王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從他所在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那些宮殿的仆人,正在拼命的打掃石板上流淌的鮮血,而那些鮮血,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凈。

  “但我并不為此感覺到后悔,也不會因為這種愧疚就停下我正在做的事情。”

  國王輕聲說:

  “我的養父洛薩皇帝一直想要改革帝國,但他生不逢時,他將一生都獻給了這個帝國,我們又怎么能讓他失望,我只是在做他還沒做完的事情...這是一件正義的事情,我內心知道,我做的是對的,我站在正義的這一方。”

  “呃”

  溫德索爾以一種溫和的目光看著國王在黃昏中的背影,他欣慰的說:

  “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萊恩先王,在面對獸人入侵暴風王國的時候,他也曾這樣猶豫過,但他最終沒有拋下自己的人民獨自逃生,他也曾說過,為了堅守正義,我們必須做出犧牲...不過,您知道嗎?您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哦?誰?”

  瓦里安回過頭,他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很顯然,他知道老元帥說的是誰,國王看著溫德索爾,后者聳了聳肩:

  “泰瑞昂.黎明之刃,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難以想象,對吧?瓦里安陛下,一個真正的魔王在內心中堅信自己在做正義的事情,而且單就聯邦文明的現狀來說,他所謂的正義,也許并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我有時候也會尊重他,溫德索爾卿。”

  瓦里安點了點頭,他伸手拿起自己的異型長劍,王國的鑄劍師為這把帝國之劍鑄造了一個非常精巧的劍鞘,可以讓瓦里安提在手中,而不需要時刻將這把劍背負在身后。

  國王提著自己的佩劍,伸手推著溫德索爾的輪椅,兩個人行走在宮殿的通道中,瓦里安對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以及經歷過考驗的老朋友低聲說:

  “我只是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改造一個王國,就讓我承受了如此可怕的壓力...”

  “泰瑞昂在用更殘忍的方式改造整個世界,如果他也有心,他也有感情的話,那么他的壓力,大概是我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僅僅從這種意志來講,他就值得我尊重...以及,學習。”

  溫德索爾笑了笑,沒有對瓦里安的這句話進行評論,而國王走在宮廷之中,他依然和原來一樣,對任何一個遇到的人微微頷首,而在所到之處,那些宮廷的仆人們也如過去一樣恭敬的為國王讓開道路,瓦里安并不在意這些,但溫德索爾敏銳的從那些仆人瑟瑟發抖的身軀中,感覺到了這些人對于瓦里安在尊敬之外的另一種情緒...

  畏懼!

  這位總是對待任何人都很溫和的國王,在今天一天里,在自己的宮廷中最少殺死了近200名貴族,而且并非因為憤怒或者個人情緒,只是因為一份國王頒行的律法,說真的,這可比處死200名平民更讓人感覺到畏懼。

  但溫德索爾并不覺得這種畏懼是壞事...

  讓人尊敬與讓人畏懼都是一位合格的統治者應該具備的特質,而像瓦里安這樣優秀的統治者,他理應同時得到這兩樣,對于統治者來說,臣民的畏懼,也是一種非常有用的武器,尤其是對于瓦里安即將進行的那些事情來說。

  在新暴風城的教堂大廣場之上,此時差不多整個城市的平民都聚集在了這里,人聲鼎沸之間,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而在那廣場中心,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正屹立在那里,它并非是代表圣光的神圣雕塑,也并非是歌頌王權的某種象征,那是一種更讓人感覺到膽寒的東西。

  由兩根堅固的木樁組成,在橫梁上吊著一把沉重而鋒利的鍘刀,那厚重的刀片呈三角形,在黃昏的陽光照耀下,那刀刃上閃耀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這木樁足有三米高,而在木樁之下,是一個特制的行刑臺,面色冷漠,帶著紅色面具的劊子手們手持鎖鏈,將那鍘刀固定在最高處。

  任何對工程學稍有理解的人都能從這可怕的造型聯想到,一旦那鍘刀轟然落下,被放置在形象臺上的囚犯的脖子,會在一瞬間被平滑的切開,也許受刑者連痛苦都感覺不到,就會在鮮血噴涌之間離開人世。

  在這行刑臺下,整個新暴風城的所有平民都處于一種詭異的歡樂姿態,在今日早些時候,他們發現了各個街口張貼的《平權法案》,和南疆的邊境地區相比,在王都,每一個街口都有忠誠于國王的衛士們,大聲為周圍的人民講解關于這法案的含義,而新暴風城的人民好歹也是大都市的人,對于這種法令的內在意義理解的要比其他地方的平民更深刻。

  他們很清楚的知道,貴族老爺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而在下午時分,一個更勁爆的消息傳來,國王陛下要在黃昏時分,將數名國內有頭有臉的大貴族斬首示眾,這可算是真正的大新聞了,在吃過午飯之后,各個城區的人民就自發的趕來教堂廣場,氣氛一時間很混亂,但好在提前就有國王衛士在此值守,還有大教堂的神職人員的看顧,所以并沒有鬧出太大的亂子。

  “國王來了!陛下來了!”

  “瓦里安陛下離開宮殿,來親自主持這場儀式了!”

  那種也不知道是歡呼雀躍,還是詭異期待的情緒在人群中散布著,雖然已經幾近黃昏,但這種熱烈的情緒并沒有因為太陽的西落而變得冷卻,直到瓦里安.烏瑞恩國王出現在教堂廣場上方的平臺上,并且向民眾揮手致意的時候,這種詭異的激情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最。

  被賦予了各項權力的人民也許不知道那權力意味著什么,但他們最少知道,貴族們一直從他們這里拿走東西,而這位國王,則一直在給予他們東西...這就足以讓人民對瓦里安抱有一種樸素的感激與崇拜。

  在人民的歡呼聲中,瓦里安拒絕了仆從遞來的稿子,在今日這由他親手開啟的新時代的變革風暴中,他不需要這些精心準備的辭藻,他內心自有一番波瀾。

  “我的人民們!暴風城的人民們!暴風王國的子民們!我是瓦里安.烏瑞恩,是這個國家與你們的國王,但從今天開始,我將成為一個象征...代表已經遠去的王權與貴族的權力。”

  “很多人認為我瘋了!”

  國王陛下的聲音在教堂廣場上回蕩著,人民的嘈雜聲還在,但卻小了很多,很多人都將目光抬向高空,去傾聽自己國王的演講,一些年輕人,更是滿臉崇拜的看著瓦里安,恨不得現在就加入國王這一方。

  “很多貴族們在臨死前罵我是叛徒!我知道...身為暴風王國最大的貴族,我背叛了我的階級,我親手掀起了一場對貴族的清算,甚至因此放棄了國王的權力,但這...這很值得!”

  瓦里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分享給了傾聽自己發言的人民們,這一刻的他比起一位國王,更像是一個在人民中長大的首領,比那些裝腔作勢的貴族們更適合成為人民的領袖。

  “我們放棄了貴族的血脈傳承,我們放棄了過去暴風王國的宏偉歷史,我們不再以先人的偉業定義自己,而是將更多的希望灌注在自己未來能做到的事情上...先祖的偉業是屬于先祖的,而我們的生活,王國的未來,是需要我們自己去踐行的。”

  “很不幸,貴族們站在了歷史車輪的前方,我不得不放棄他們...只為了尋求一個更好的,更值得我們去拼命,去付出的美好國度,一個能讓所有人民都生活的更自由,更富足的社會,一個洛薩皇帝想象中的,為我們規劃的完美時代...”

  “我不是以國王瓦里安.烏瑞恩的身份來到這里!我的朋友們,我的兄弟姐妹們!”

  瓦里安摘下自己頭頂上的小王冠,在人民的注視中,他將那王冠放在了侍從手中的箱子里,他張開雙臂,沉聲說:

  “今日,我以暴風王國自由民,以國家元首象征,一個和你們,和人民站在一起的瓦里安.烏瑞恩的身份來到這里...向最后的貴族們告別。”

  “我已將自由和平等帶入了這個國家!”

  “從此之后,再沒有人能將它們從我們手中奪走!”

  國王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整個廣場歡聲雷動,國王主動放棄了自己的王冠,但一頂人民內心的王冠卻被戴在了國王頭上,所有人都在歡呼瓦里安.烏瑞恩的名字,將這個名字印入自己的精神與靈魂中。

  “行刑!”

  穿著一身黑衣,手持宣判書站在國王身邊的迦勒底大主教打了個手勢,下一刻,一名被困住雙手,肥胖的,身穿華麗長袍的大貴族被押上了行刑臺,那是被普瑞斯托女伯爵抓回來的尼爾森伯爵,在人民的注視中,迦勒底牧師翻開手中的宣判書,他低沉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

  “卡薩.尼爾森,原暴風王國鹽礦郡領主,世襲伯爵,在過去8年中,鹽礦郡記載在冊的438起失蹤案已經查明最少有200起和這位伯爵有關,他在過去4年中,貪墨了屬于國家和人民的稅金共計230萬枚金幣,并且侵占了546名公民的土地,用于非法開采鹽礦,和加基森的地精黑商進行私下貿易,武裝了一只超過1300人的私兵,意圖分裂國家...”

  “以圣光教廷和暴風議會賦予我的權力,我在此宣布!”

  “卡薩.尼爾森...死刑!”

  這被封住嘴巴的大貴族被兩名劊子手摁在了那斷頭臺上,在嘴巴的破布被拿開之后,他尖銳如野豬一樣的嚎叫聲沖天而起,其中充斥著無盡的怨毒:

  “瓦里安!瓦里安!你這該死的叛徒!豬玀!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會被其他貴族忘記!整個帝國都會成為你的敵人!你和你的賤民們會被處死!我會在地獄里!我會在地獄里等著你!!”

  “瓦里安!我在地獄里!等著你呢!”

  這番臨死反撲哪里還有一絲貴族的氣質,而他那惡毒的聲音更是激起了人民內心的怒火,但又像是這場儀式最完美的落幕,無數人在群情激奮揮舞著拳頭高喊著,千萬人的呼喊逐漸匯成一個轟隆回蕩的聲音:

  “處死他!”

  “砍掉他的頭!”

  “殺了他!”

  在這人民的吼叫聲中,劊子手松開了手里的鎖鏈。

  “嘩啦嘩啦”

  在那黑色鎖鏈飛快的搖擺中,那沉重的鍘刀呼嘯著斬下,尼爾森的腦袋被輕而易舉的砍掉,在那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噴出鮮血的那一刻,人民們的嘶吼聲達到了極致。

  而瓦里安,在這一片狂歡般的喧囂中,他冷漠的看著那還在抽搐的尸體,他在內心里冷笑著:

  “在地獄里等著我?你怕是在開玩笑吧。”

  “以泰瑞昂的行事風格,你這樣陰毒骯臟而又無惡不作的靈魂去了那里,還能有輕松看戲的機會?”

  “做夢去吧...”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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