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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專業的

  “好了,呂文斌可以去休息了。小馬來做一助,余媛做二助。”凌然等助手們聊開心了,再重新分配工作。

  呂文斌本來已是快要累死的樣子了,一聽能休息,連忙問:“多久。”

  他也知道,凌然不可能放一整天給自己的,否則,馬硯麟就累死了。

  “睡醒再來。”凌然沒有規定具體時間,他連續喝了兩瓶精力藥劑,持續工作40多個小時了,再干幾個小時,他也準備休息一番,并不準備現在就喝第三瓶精力藥劑。

  身為醫生,以身試藥就夠過分了,劑量太高總是讓人不安心。

  呂文斌則是聽了凌然的話,脫下手套就走,放在戲文里,就是擔心“遲則生變”。

  馬硯麟羨慕的看看呂文斌的背影,隨手丟下鑷子,坐到了呂文斌之前的位置上,對著目鏡觀察了幾秒鐘,伸手道:“環鉗。”

  馬硯麟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環的讀音更是好重好重。

  巡回護士拍了持物鉗給馬硯麟,道:“圈鉗是吧?把我都給繞暈了。”

  馬硯麟嘿嘿的笑兩聲,再看凌然,卻是頭都沒有抬一下的樣子,不禁有些失望…他也想還家來著。

  另一邊,余媛在護士的幫助下,穿上了手術服。

  身高僅有一米五的她,套著小號的手術服都顯的有些長,但表情神態都是異常認真的。

  她兩手在胸前伸著,踩著踏腳凳,來到凌然身邊,再低頭看向正在縫合的部分。

  “是碾挫傷。”余媛一眼看了出來,道:“軟組織損傷嚴重的話,再植是很難成功的吧,就算恢復了,指體功能的恢復也很難了。”

  “病人和家屬強烈要求斷指再植。”凌然給回答了一句,問:“你以前接觸過骨科嗎?”

  碾挫傷是骨科最常遇到的情況。

  余媛托了托塑料大眼鏡,道:“我是在學習急診科經常遇到的病癥的時候,關注到的,不過,當時主要關注的是足部碾挫傷,因為較為常見。”

  “哦,你對碾挫傷了解多少。”凌然隨口詢問,畢竟,得要了解到新助手的情況,像是上級醫生那樣問話,也就不可避免了。

  事實上,上級醫生對下級醫生的問話,雖然有七成是為了自己開心一下,但總有一成是為了知道助手的情況,以有效的使用。

  余媛盡管是有點資歷的住院醫了,面對凌然,依舊是認認真真的想了想,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一般來說,足部碾挫傷多是交通、工業和建筑類的事故中出現,所以,接診的時候,必須要詳細了解事故過程,從而了解損傷機制,同時要關注全身情況…具體到患足部分,應該首先觸診足背和脛后的主要動脈的搏動…初步治療包括清創和引流,筋膜室的測壓和減壓,抗生素預防感染,另外要關閉或者覆蓋創面…有學者認為,內固定可以有效的恢復足部的解剖結構…Mubarak等人將足部分為四個間室…壓力4Mpa是臨界值,會導致不可逆轉的肌肉神經壞死,以及繼發性的纖維化…”

  “那個,能不能稍停一下…”馬硯麟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余媛的話,再道:“我知道有點不太禮貌啊,但是,這樣子我真的要睡著了…”

  馬硯麟勉強睜著眼睛,感覺下一刻就要閉上的感覺。

  作為包郵區小鎮出身的年輕人,馬硯麟向來嘴甜,現在卻是顧不上了,生怕自己說的晚一點,就要被催眠掉了。

  余媛不以為意的停了下來,微笑道:“我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大概就是這些了。”

  “夠用了。”凌然評價了一句。他雖然掌握了完美級的斷指再植技能,可單論碾挫傷的了解,還真沒有余媛來的豐富。

  最重要的是,余媛說的邏輯通順,內容詳細,又不是提前準備的,說明人家肚子里是有貨的。

  半夢半醒的蘇嘉福也被吵醒來了。

  因為案例都是為他準備的,所以呂文斌和馬硯麟可以換著睡覺,蘇嘉福卻不可以,最多是凌然中途做tang法換腦子的時候,讓他睡上一半個小時。

  睡卻不能回房間里睡,因為凌然經常會順手給蘇嘉福推拿上一兩分鐘,讓他能睡的更沉。為了貪這份舒服,蘇嘉福睡覺都是睡在手術室里的。

  如此30多個小時下來,蘇嘉福的意識都要混亂了。不過,麻醉醫生常年如此,熬總是能熬過去的。

  倒是聽著余媛的說話聲,蘇嘉福睜開了眼,擦把臉之后,趁機填起了報告,順便觀察著一應數據。

  手術室內溫度常年恒定23攝氏度,舒服而清爽。

  掛在四角的小音箱,傳來若有若無的輕音樂聲。

  由于凌然不喜歡聊天,聽歌的娛樂模式就不可避免的被護士們給發揚光大了,不同的護士總有不同的愛好,但都將聲音開的極低,以免干擾到主刀醫生的操作。

  凌然向來是不干涉這些的。

  他的專注度一向極高,他做各種精神測試的時候,在此方面都有異乎尋常的數值體現。具體在生活中,凌然從小寫作業就不在乎家里的診所吵鬧與否,身在鬧市也可以做自己的事。

  到了手術室,凌然就更加的如魚得水了。

  “你做過斷指再植嗎?”凌然多問了一句。

  余媛毫不意外的說“沒有”。她是肛腸專業的醫生在急診科工作,正常情況下,怎么可能去做斷指再植。

  凌然點點頭,道:“那你拿個鉗子,過來拉視野。”

  他先給指派了一個簡單活計。

  余媛等鉗子拍入手,就伸著腰去拉皮了。

  雙倍顯微鏡已經被占用了,余媛要么用頭戴式的顯微鏡,要么就用肉眼操作,對于二助來說,全憑個人愛好。

  余媛還不是太熟悉顯微眼鏡,就頭低一點去拉皮,然后無聊的看著凌然的操作。

  “你是在找靜脈吧。”余媛忽然開口。

  凌然訝然:“你能看得出來?”

  “看你逆行剝離靜脈層,就猜到了。”余媛說的如此簡單,說的馬硯麟茫然失措。

  “你沒有提前做功課就知道了?”馬硯麟有些不太相信,感覺她像是提前背好了題,來表演的。

  余媛淡定的點了點頭,道:“剛才看到凌醫生放松止血帶了,說明動脈是縫好了,現在自然是找靜脈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馬硯麟呵呵的笑三聲,心里虛的要命:這就是一區期刊的撰寫者嗎?強的過分啊!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啊…明天要讓外婆寄點魚干過來了…

  “沖淋一下。”凌然暫停了動作,仰頭轉了轉脖子。

  巡回護士立即將準備好的肝素鹽水端了過來,就是一個盆子,里面裝了兌有肝素的生理鹽水,專門用于濕潤視野。因為血管縫合的時間很長,為了避免血管暴露的時間太久而干燥,所以要經常用肝素鹽水沖淋。

  護士將盆子隔著架子,遞給擔任二助的余媛,余媛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瞄準手術視野,嘩的將鹽水倒了出來。

  “小心,別濺到鏡頭。”馬硯麟趕緊提醒了一聲。

  余媛“啊”的一聲,連忙將盆子轉了一個方向,卻是一下子挪的遠了,半盆水呼的倒在了地上,撿起的水花,把蘇嘉福都給呲醒了。

  “水都倒不準啊。”蘇嘉福那個氣啊,好不容易術中休息一會,給弄醒幾次了。

  余媛慌張道歉,臉上也帶著懊惱。

  “補一盆,過會再倒。”凌然也不強求,低頭開始縫合起了靜脈。

  過了幾分鐘,一條靜脈縫合完畢,凌然提前道:“再沖淋一次。”

  余媛連忙接過護士小姐姐給的盆兒,微微傾斜,用細細的水線,準確的倒在手術區域。

  “快一點。”凌然皺皺眉。

  “哦。”余媛稍微傾斜的大了一些。

  “再快。”

  “哦。”

  “再快。”

  嘩啦。

  余媛將一整盆都給倒了下來,將手術視野澆灌的洪水彌漫。

  幾個人都愣愣的看向余媛。

  馬硯麟更是心里想笑:原來是只手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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