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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節 秦先生,我怕你失利

  行程四個小時。

  飛機終于緩緩降落在異國,

  謝臨風先生步伐匆匆的領著秦淮等人來到富山縣的高岡市。

  高岡市,是東瀛唯一的產銅地,高岡銅藝,也是東瀛最著名的銅塑品牌。

  據說拿過幾次萬國博覽會金獎。

  來到一棟別墅面前,謝臨風先生出示紙條,爾后便被保鏢領進了高田一岡的別墅。

  不過。

  高岡一田在習字。

  于是秦淮等人被放置在客廳,整整等了半個小時。

  隨行工作人員氣憤到咬牙切齒,這是下馬威嗎?

  “當初給我遞紙條的時候態度也十分倨傲。我不喜歡那幅鼻孔朝天的模樣。秦先生,如果你真有實力,請好好教訓高岡一田。幫我出一口惡氣!”

  謝臨風咬牙切齒,對高岡一田厭惡到了極點。

  為了讓皿方罍回歸,他期待了整整十七年。

  最終只差一點就能平平安安的迎合國寶皿方罍!

  結果高岡一田橫插一腳!

  淬滅他的希望。

  當時就讓謝先生一口淤氣憋在心中,吐不出來。

  而且,中華家視若珍寶的青銅器,高岡一田竟然拿來當賭注。

  他能不氣嗎?

  秦淮頷首,坐在待客沙發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十分鐘后。

  高岡一田終于粉墨登場了。穿著淺褐色武士服,身后尾隨著一群小輩排場不小。

  秦淮抬起眼簾,目光落向前方。

  這位高岡銅藝當家人已經半禿,此時的發型像極了剃掉頭頂,只在兩邊蓄兩簇頭發的東瀛人。

  這種發型和清朝的鼠尾辮相似,都是審丑,丑得不行。

  “你們哪一位能代表中華最巔峰的青銅鑄造工藝?”

  高岡一田朗聲問道。連茶水招待都沒有。

  不招待也好,秦淮懶得浪費時間,緩緩站出來。

  “我。”

  在眾人的目光注釋下,秦淮目光炯炯的瞥了一眼高岡一田。

  “你?一位年輕人?”

  高岡一田哂笑,他教過上百位徒弟,哪怕那些徒弟接觸銅器鑄造十年,造出的銅器也才堪堪滿足工藝品的要求,瑕疵不少,完全與精品無緣。

  在青銅器鑄造的修行過程中,需要十年磨一劍,靠時間慢慢沉淀經驗。

  青銅鑄造師巔峰期往往在五十歲之后。

  高岡一田獲得萬國博覽會金獎便是在六十五歲。

  六十五歲正是手藝成熟期,有了幾十年的肌肉記憶,加上幾十載的經驗和閱歷,才能在青銅鑄造上登堂入室。

  然而秦淮才不過二十來歲,一身白色衣服,儼然是一個青年,完全不像有深厚沉淀的樣子。

  開什么玩笑?

  中方就派出這樣的代表?

  怯戰?

  高岡一田臉色一沉,十分失望。

  “我希望你們換一個跟我旗鼓相當的對手。這位年輕人手掌沒有繭,手臂上沒有火燙過的痕跡,不足以談論青銅鑄造。”

  多了四十年的閱歷,讓高岡一田完全是在以看小輩的心態看待秦淮。

  倨傲,輕視,不屑一顧。

  秦淮搖了搖頭:“嗯,你說你想見識我們中華家最巔峰的青銅鑄造工藝,要是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站在你面前,你想見識些什么?”

  秦淮反問了一句,他懶得跟高岡一田扯皮,于是直接換一種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要回去帶話嗎?好。我告訴你,青銅鑄造工藝主要有兩個方面,一個是鑄造技藝,一個是眼力見識。

  想要同時考驗青銅鑄造技藝和眼力見識,莫過于仿造!

  規則是這樣的:我和你們的代表同時仿造皿方罍。仿造過后,我把仿品和真品放在一起,讓你們的代表鑒定。

  你們的代表也把仿品和真品放在一起,讓我鑒定。

  如果我鑒定出了你的仿品,但你鑒定不出我的仿品。那么就是你方代表的鑄造技藝和眼力見識都不如我。

  同時,電視臺的直播會將這場比拼公之于眾。

  我非常討厭東瀛青銅器鑄造起源于中華的說法,我要為我東瀛青銅鑄造正名,我要證明,東瀛只不過是借鑒了一些華夏的青銅鑄造技藝罷了。”

  秦淮啞然失笑。

  有點意思。

  當年是急著爭華夏文化正統。

  現在發現行不通,然后只能百般強調自己文化是獨立起源的,不受中華家影響…

  確實有點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方代表的青銅器仿品你未能鑒定出來,且我能一眼看穿你的仿作,皿方罍就由我帶走是嗎?”

  秦淮恍然大悟,他要滿足兩個條件,才能帶走皿方罍。

  首先,他鑄造的皿方罍要讓高岡一田分不清真假。

  其次,他能一眼分辨出高岡一田的仿作。

  這并不是什么難事。秦淮有這份實力。

  “雖然可能性渺茫,但這是你們能帶走皿方罍的最后一線希望。”

  高岡一田不改倨傲,以為能踐踏秦淮的自信,同時彰顯自己的氣場。

  但秦淮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高岡一田。

  “我想看看皿方罍。”

  秦淮突然提出請求。

  同行都在這一刻發現了古怪——貌似秦淮和高岡一田的聊天內容,完全不在一個服務器。

  高岡一田一而再再而三的輕視秦淮。

  然而。

  秦淮只是有條不紊的問出了比試內容,緊接著提出要觀察皿方罍。

  似乎全程都在我行我素。

  高岡一田面色也察覺到了。

  這位年輕人好像一直沒把他放在眼里。

  無視我?

  高岡一田面色陰沉,低眉瞇眼。

  “你們長輩確定要讓你跟我比拼嗎?這可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錯過了這一次機會,皿方罍將永遠留在東瀛。

  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當然,失敗了也沒關系。

  我仿造的皿方罍可以讓你們扛回中華,畢竟我的仿作,你們國內也沒人能看出真假的。”

  高岡一田戲非常多。

  不過秦淮反正與高岡一田不在服務器。

  “我要觀察皿方罍。”

  直接。

  干脆。

  沒有太多感情。

  高岡一田皺了皺眉,帶著秦淮走進一間側房。

  “這就是你們的國寶…看看罷,以后就會禁止你們看了,我的仿品也不會再讓你們帶回國。我不喜歡無禮的人。”

  高岡一田惱怒不已。

  秦淮置若罔聞,說起來剛才飛機掙脫大地的束縛,沖天而起時,秦淮突然靈光一現。

  對樹木而言,它們向上生長是不是為了掙脫大地的束縛?

  雕刻時,如果能把樹木生前的不屈不撓,頑強刺向天空的韌性表現出來,會不會很有意思?

  木料有生命。

  故而木雕中的俏色巧雕應與玉雕中的俏色巧雕截然不同。

  掙脫大地的束縛,是樹木共有的品質罷!

  想到這里,秦淮唇角勾起了笑意。

  “秦先生…”

  “秦先生!”

  一行人跟著高岡一田往別墅深處走,走了幾分鐘,謝臨風發現秦淮掉隊了,遂折回來把秦淮從走神狀態叫醒。

  秦淮這才回神。

  ‘這位年輕人不會是害怕吧?’

  謝臨風心中前所未有的緊張,把秦淮的走神當做膽怯。

  當高岡一田推開日式的推拉門,秦淮看到了放置在最中心的皿方罍。

  “是真的皿方罍…”

  謝臨風先生鼻尖酸酸的,扭頭擦了擦眼淚。

  秦淮精神一震,只見皿方罍放在正中間。

  器身上遍布云雷、獸面、夔龍、鳳鳥等紋飾,在燈光下燁燁生輝、燦若云霞。

  ‘不愧是方罍之王。威風凜凜,宛如一位身披璀璨盔甲的古代將軍!’

  秦淮驚嘆不已,蹲在皿方罍身旁,斂神觀察。

  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掃過繁復的紋路。

  突然。

  秦淮拿起雙耳環,輕輕敲擊器身。

  “嗡!”

  那一瞬間,秦淮仿佛跨過時間,眼里看的,耳中聽的,盡是三千年前的影象。

  一個小時后,秦淮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出門時,是商雅給他熨平衣服,他要好好保持整潔才對。

  “秦先生稍等片刻,我給你拍詳細的資料照片。你仿造時好參照。”

  一位工作人員請纓。

  “不必了,走罷。”

  秦淮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他已經記得清清楚楚。

  “秦先生,只看一個小時嗎?那么多繁復的花紋,能不能記住?”

  “要不要穩妥起見呢?再多觀察兩天吧?秦先生…這可是國寶,而且是唯一的機會啊。”

  謝臨風先生近乎哀求,幾位隨行員工亦憂心忡忡。

  “不必擔憂。”

  秦淮胸有成竹的擺了擺手,以示安撫。

  他早已步入仿造神韻的境界。

  欺騙的不僅僅是專家的眼睛,還有他們的直覺,欺騙他們幾十年積累的經驗!

  在仿造上跟秦淮比,不是撞槍口嗎?

  秦淮要走,一行工作人員進退兩難,最終只能跟著秦淮一同離開。

  “秦先生你到底行不行?唉,高岡一田貶低你,輕視你!你都不反駁,剛才觀察皿方罍也如此敷衍…”

  有一位工作人員實在忍不住了。

  如果秦淮真是青銅鑄造師,而且有相應實力,應該受不了高岡一田的囂張才對。

  是不是秦淮實力不夠,所以畏畏縮縮?

  “懶得說啊。”

  秦淮慫慫的回答道,他也有銳氣,不過他的銳氣不是臉紅脖子粗的跟人打嘴炮。

  而是胸開三尺,氣雄萬丈,志吞四海的創作作品。

  真的沒什么好說的。

  “說句實在話,秦先生,我怕你失利,很怕。”

  謝臨風先生一臉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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